说完各自歇下,第二日天刚亮不久,沈祇就醒了。也不是?他睡够了如何,只是?谢怀夕睡觉不安生,虽然不打呼,但一会儿翻身?,一会儿梦话,讨嫌的很。
此处客栈是?一三?层小楼,除却前厅接客,后?厅中间一处天井,沈祇洗漱之后?,便站在走廊之内看着天井之上泛着鱼肚白的天空。
天上有?云,朦胧,层层叠叠被风吹过?边缘就不再那般饱满,散开了些,再过?了些时候,日头起,白云被朝霞沾染,似醉了,染上一层红晕。
沈祇背手?而立,心?思闲散,未束高马尾,也未束发冠,只纶巾绦带束发,半散的头发随着朝霞之色也有?浮动。仍是?黑衣,不过?未再着了窄袖,而是?穿了黑色大袖,那同色的黑纱绦带轻轻在沈祇脑后?婉转,侧脸在日光浮动中也被笼上了一层光晕。
君子?如松如竹,沈祇却如月如云,气韵淡淡,也不需做什么,只宵站于那处,便令人折服。
阿蛮昨夜与风姨笑谈许久,她们娘俩儿相依为命,常说了体己话,有?点心?思也会问了风姨,沈祇这事儿自然也就不会瞒着。是?以今日阿蛮特意听了风姨的话,换了身?儿打扮,也许是?同是?女子?,总想有?个高下,便也穿了黑衣襦裙。
眉儿没先下来,阿蛮就先看到了沈祇,看到两人相似颜色的衣裳,再看他那副冷冷淡淡样子?,阿蛮就有?些舍不得了。风沧山离主城可有?些路程,去一趟不大方?便,人一走,这感情可如何培养。
常年抛头露面的女子?就没小门小户那点儿矫情,也没高门贵户女子?的规矩,这一走日后?再难得见?,只等着这几人下山么,阿蛮不是?这般守株待兔的人。
几乎是?念头一瞬间,阿蛮就想了个主意。
、经不住诱惑
眉儿是女客, 住在客栈第二层,三人?在天井处等候了片刻,才见眉儿现身。
倒巧了, 眉儿今日换了身衣衫, 似那心思与?沈祇相同, 穿的很是闲散,鹅黄色的襦裙配淡粉大袖,配色瞧着很是清爽。
那发丝只用发环固定, 从?楼梯处走下之时,还有些前人?古韵。
一下来看到沈祇和阿蛮那同色的衣裳, 眉儿原还想开口的喉咙就那么一哽, 脸上的笑也顿住,一息就失了言语的欲望, 只默默的站了一旁。
沈祇看着眉儿,上前两步,凑身问她:“早间儿小?二吃食可?吃了?”
“吃了。”
“好,那便走吧, 今日日头?烈, 我替你撑伞。”
眉儿这?才发现沈祇手里还拿着一把伞, 伞上糊了一层黑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其?实?颠沛流离这?般久, 风吹日晒雨淋什么的早就习以为常, 眼下是因?着师父缘由?过得像个?人?, 但眉儿还是觉着又没下雨撑伞只为遮阳太矫情了, 便摇了摇头?。
“无妨,姑娘家家该是小?心护着的。”沈祇走在前头?, 示意眉儿跟上:“只怪日子?艰辛,能好过些, 自是不能委屈了你。”
说话的声音轻轻淡淡,又那般的温柔了去,虽那面上儿瞧不出什么呵护样子?,但女儿家家总会被男子?这?些举止打动。
盼着是不是能更?柔情了些便好了。
谢怀夕看着此情此景都咂舌,走在沈祇后头?的时候和阿蛮小?声道:“到底是做哥哥的,对妹子?是真细心,带伞为女子?遮阳这?事儿我是想都没想过的。”
手中的帕子?绕来绕去,阿蛮听不进去谢怀夕言语,想到昨夜沈祇对自己那副冷淡,再看他?为自家妹子?撑伞模样,心里头?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总之就是有些急。
这?样的男子?不愁婚嫁,既总归要娶了媳妇儿,为何?不能是她?阿蛮原先还嫌自己那主意是不是太没皮没脸了些,这?会儿却是直接铁了心,连自己娘亲那处都已想好了如何?去说了。
“谢哥哥可?得好好学学。”
“学不来。”
“那你就自个?儿呆着吧。”阿蛮说罢走到沈祇另一侧,自找了话攀谈。
那这?两男两女走在路间儿就有些尴尬了去,青衣少年再后头?走着挤不进去,黑衣少年走在前头?,瞧着吧是和那黑色襦裙的少女是一处,可?那伞只给鹅黄女子?遮阳了去。
想不明白,只能往歪了想,道是少年好艳福。
芳草盈阶,湖光潋滟,找了船家,船家爽朗,问两个?少年也会撑船,十个?铜板便租借了给了四人?。只见波纹朗朗,日光之下犯着好颜色,那水光晃荡晃荡,晃的人?心都跟着舒服了起来。
头?顶上的敞篷遮去了阳,快行到荷花那片湖心之时,便起了杆子?,四人?坐在船内拿出已准备好的吃食与?酒水闲话家长起来。
眉儿与?阿蛮坐于一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心思也松快了。尝了口壶中酒,入喉苦,回甘就甜,这?酒是阿蛮带来,眉儿便问道:“这?酒是你家酿的么。”
“自然,自己家酿喝着玩,有时候多?些了也会拿出来卖。”
“风姨做的东西是好吃的。”谢怀夕道。
沈祇也尝了一口,他?不爱饮酒,不过天生酒量不错,不过上回饮酒还是与?楚之月那会儿了,日子?太久远,眼下饮了入喉,还有些不适,只浅酌了一口,就没再喝。
阿蛮注意到,当他?不喜,又从?荷包中掏出了几?颗梅子?:“要是嫌辣口,可?放了这?糖梅,再入口试试。”说完也不管沈祇要不要,就直接赛到了他?的酒壶里。
“他?不喝便不喝了,你给他?塞了梅子?他?就不得不喝了,你这?般岂不是强人?所难。”眉儿冷淡道。
阿蛮不吃眉儿这?套,想着这?么个?妹子?管得倒是宽,手撑着下巴,心口因?动作有了挤压,阿蛮朝着沈祇笑得人?畜无害,说得话却是不好听:“你这?妹子?好生厉害,想必平时没少得罪人?吧。”
沈祇还就当真仔细回想了回想,想开口又看了眼眉儿咬着嘴唇模样,也不知笑什么,嗤笑道:“她一般不得罪人?,都是直接动手。”
“我哪有。”
谢怀夕悄悄桌子?:“别喝了干酒,不如找些东西玩一玩。”
眉儿起了兴致:“如何?玩?”
此处船正好随着波纹荡漾至莲叶边,随手扯了一莲蓬,那莲蓬被折下,惊起一片水纹,谢怀夕将莲蓬掰开,取出莲子?:“就往天上抛了,谁没吃着喝一口就是了。”
沈祇嫌弃幼稚,阿蛮嫌弃不雅,只有眉儿立马点点头?说好,且那脸上一脸跃跃欲试。
如此,沈祇也就不想拂了眉儿兴致。
阿蛮则因?着他?三人?都愿了,哪怕不愿也就不能说了。
谢怀夕像是常玩,稳稳用嘴接住,还有些得意,因?他?抛的相当高,再到沈祇,自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