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沉岸冲进屋抚上她的背由上自下地给她顺气。
郁雾应激般推开他,奔进浴室里锁上门,任由他如何敲门着急,都不应答一句。
沉岸第二天就没了影。郁雾独自坐在空旷的餐厅里用早餐,她觉得自己有够拧巴的,想要被发现,又极力地去掩饰,究竟是为了什么,自己都不清楚。
隔天就是小长假,自然是没什么上学的心思了。虫鸣聒噪,热浪扰人,郁雾坐在操场边的休息椅上躲太阳,无精打采的。
“小卖部人多的比黑五的恒隆还夸张。”姜幼恩递给她一瓶冰饮,坐下后突然惊道:“你这儿怎么了?刚打球的时候碰到了?”
郁雾低头看向小腿上的那块淤青,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出来的,“可能吧,没注意。”
“咱们年级好多人报夏令营啊,我去交表的时候碰上六班大部队,半个班都去了。”六班是高一年级帅哥最多的班级,因为这个班是学校专门给没有学籍的特殊群体设的,比如外籍人士。十六岁正是崇尚美的年纪,想到一群青春风发的少男少女脱离家长管束组团旅游,姜幼恩不免兴奋起来:“李枫知变帅好多,个儿窜好高,鼻子也贼挺。妈呀,我恋爱了。”
“你的爱豆听了要哭了。”郁雾懒懒地搭腔。
“笑死。”姜幼恩十分坦荡地介绍自己:“我此时此刻此区,单身,gotit?”
郁雾耸肩表示没意见,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她抄起网球拍催姜幼恩再来一局。
两人重回球场,和下去休息的人击掌打招呼,姜幼恩边试球的软硬度边继续刚才的话题:“话说李枫知家里背景蛮吊的,他是李绮月的表弟。以前还真没听说,他挺低调。有天放学我看到他上了辆红字牌的车,回家问了我妈才知道他姥爷是李将军。”
郁雾双手撑着球拍懒洋洋地扭脖子绕圈,“他老实人一个,你悠着点。”
姜幼恩只笑了一声,随后将球扔给她,“昨晚干什么去了?没睡好”
郁雾一把收回在球拍下弹跳的球,预告都不给,猝不及防地给了她一击,“睡得很好。”
意料之中的,姜幼恩没接到球,她从这一发里看出了诸多的不爽,于是捡起球眯眼打量郁雾,“你家小叔叔又惹你生气了?”
郁雾听不得她说的前缀,蹙了蹙眉头不悦道:“你要不打就换花朝上。”
“我打,我打~诶唷你真是,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知道不?白长这副漂亮脸蛋了。”姜幼恩恨铁不成钢地教育她,还要分心接她怨气满满的球,累得气喘吁吁嘴也都停不下来:“就我问你买版权的那张公式照,放我大姨首尔的整形医院里,已经打败高允真荣登客户最爱模板榜首了。”
“姐你长点心吧,软乎点,嘴甜一点,没有男人会喜欢冷冰冰的石头。沉叔天天忙得鸡飞狗跳的,回了家还要受你冷言冷语,贴心小棉袄的甜头是半点没尝到,要我都心寒!合着养了个小白眼狼啊这是。”
越不搭理她,她还越起劲了。郁雾停下动作,冷凝地盯着她,“说完没有?谁要他喜欢?我干嘛要取悦他?”
没想到她会反应那么大,姜幼恩愣住了,“我,我不是那个”
郁雾像是忍无可忍般,终于站在了宣泄的爆发口,她狠狠扔掉球拍,浑身都绷到发抖,“他拿着我爸妈的公司养我,在我这儿和保姆佣人没有任何区别。你别说得我欠他一样,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爱去哪去哪,难道还要我每天拿着拖鞋跪在门口恭迎他圣驾吗?”
见她哑口无言,郁雾还想说什么,就看到姜幼恩惶恐地瞪大了眼睛,很小声地喊了句:“沉,沉叔”
邻场的网球咚的一声砸到脚边,郁雾的心随之一震,她感觉到了身后有人靠近,那股逐渐清晰的阴凉气息,激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嗯,还要打多久?”沉岸平静如常地问她们。
郁雾僵着脖子回头,还是姜幼恩打了圆场:“打完了呀,我们准备换衣服走了呢。您,您怎么来了?”
“接她放学。”沉岸往她身上瞥了一眼,郁雾不想知道的,可无奈余光覆盖的范围太广了。
她被姜幼恩生拖硬拽去的更衣室,期间姜幼恩的道歉和担心她都没听进去,浑浑噩噩地换好衣服背上包去找车。
沉岸正站在车尾和一位气质上佳的叔叔在交谈,远远地看见她后和人握手告别。
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衬衫和西裤规整合身,没有一丝褶皱。
“过来。”
郁雾此时心虚难安,竟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命令意味。
换做以前,她会考虑主动解释,甚至是道歉。可现在,她却没有这样的急切,就好像那些雀跃的,缤纷的东西在褪色。
郁雾走上前,但不是到他身旁,而是兀自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坐在副驾,第一次她感觉到如芒在背,身后的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