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贼心不死。”
季钦抽了短刃出来,这次比年少那次更加从容,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走向游旌。
游旌却更加害怕了,他早听说了季钦上任之后的行径,得知此人年岁渐长、行止渐疯,而若看见了信,新仇旧帐叠作一处,以季钦读书时对阮珣的上心模样,那此次怕是要将小命留在此处,这人想着,登时抖做了一团,而空气中,也同时漫出来了难闻的骚臭气味——
游旌吓失禁了!
“别杀我……别杀我……我知道是谁卖了阮珣!他是被自己族亲设计卖去泰宁侯府冲喜的!”
“说。”季钦止步。
游旌知道在此见面,必然是因为自己曾经的书信,便敞开了说:“我是动过歹心思,想要将失势的阮珣献给这府上的大人,你晓得我口条不利索,考不了科举,只能经商,总有求到当官的门前的时候……”
季钦拿刀鞘敲敲桌案,“少说废话。”
“我动手的时候被人抢了先,是阮珣的远亲,他唤一声‘三堂兄’的阮砀,那人曾收留过阮珣几日,后拿阮珣换了五百两给自己娶亲。”
“还有吗?”
季钦的怒气已然熊熊在体内燃烧起来,说话都是从牙根里挤出来一样,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被自己看得较性命一样重的人,被人用五百两银子的价卖了!
游旌哆嗦着,继续说:“阮珣估计是不知道,也不情愿,我去寻时见他攒的大钱都未来得及拿,被几个村妇争抢,连发髻都扯开了,几个村里的小娃子还在到处找‘阮夫子’。”
“阮砀何许人?”
“京城,城南。”
季钦提刀就走,路过游旌时,落了刀。
游旌的惨叫即刻在四壁之间响起——
他留了命,却失了根!
季钦的声音跨过黢夜而来:“本使就帮你断了这些腌臜念想!”
绿梅
蓟州去京城不近、但亦不是很远,快马疾驰过去,三个时辰足够,季钦一行人到的时候,天边才泛了蟹壳青。
阮氏本是金陵望族,祖辈进京为官之后,经营百年、族人无数,有能世代为官、嫡女为后的,自也有偏居一隅、勉强度日的。
阮清攸这一支,曾属于前者,而阮砀这一支,明显属于后者。
城南贫巷路窄,季钦的马进不去,他在街口拴马,看着坎坷的巷子皱了眉头:以阮清攸当年的身份地位,能记得住这样的旁支远亲并求得到门上,定然是因为这人惯是会打秋风,打得府上的小主子都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