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雾有次瞧不下去了,说:“公子,这明明有满院的人,你何苦这般寂寞?”当即坐下准备同他来上两局。
阮清攸欣然应允,却只用三分力就杀了追雾一个落花流水,打那以后就还是自己下棋。
除了上面儿说的那些,可能他最爱的,便是发呆了,有时对着枝头细雪,有时对着檐边鸟雀,有时对着跳动火舌……总之一发呆就有好长时间。
这样的时候,缉风就会对追雾所说深以为然:阮公子确实太寂寞了。你看这才多一会儿的功夫,几块糖,一杯茶,便就又发上呆了。
缉风没打扰,就一面儿吃着糖、一面儿喝着茶看他,见他总算动了下,才问:“公子方才想什么呢?”
“方才?”阮清攸笑了,“想着哪日天好,出去买点琥珀糖来。”
和离
天将晚时,阮清攸被周妈妈喊着一道祭了灶,说灶王爷来往人间频繁,多套套近乎定不会出错。
阮清攸从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彼时家中长辈发心与周妈妈也是一样的,如今多年过去,他仍是手熟得很,给周妈妈看得很是高兴。
待到晚膳时分,林焱回了,一道用过小年夜饭,他提议出去放烟花。
虽然说京中屋舍林立,便是放烟花也没空旷边城看着痛快、漂亮,但总归是个节,定是要往喜庆里玩儿,外头有人家用饭早的,烟花早也从屋脊之上升腾了起来,好不绚丽。
缉风兴高采烈地抬手报名,他本就年纪小,又是小孩心性,最是爱玩。
现在他若没事,下值都不回指挥使府里了,那里面的哥哥们虽疼他,但没事儿总爱在一处喝酒划拳,要不然就是说些荤话打趣,他还是在这边待着更舒坦些。
在一番盛情邀请之下,阮清攸还是轻轻摆了摆手,“我乏了,你们去罢。”
年边到了,越发地冷,阮清攸这体虚体弱的毛病日日都在叫嚣着自己的存在,纵是一日三顿的药汤子养着,还是畏寒怕冷、精力不济,今儿能在外头撑这样久,已算很不错了。
缉风本还想着再央他几声,但周妈妈也看出来阮清攸体力不济,便解围:“外头还是冷,公子先回屋罢,稍后我喊春桃给你将药煎好了送去。”
府上的下人换了很多,这个春桃是新买来的,懂些医药,同另外三个十四岁上下的女孩子一道被鹅卵石选中了,留在菡萏院伺候阮清攸。
阮清攸不是计较的人,便许她们还用了原来在家时的名字。
“有劳妈妈。”阮清攸行了个礼,便回了。
由人伺候着宽衣、洗漱,方用过夜间的药,铺盖已被另一个丫鬟青杏拿熏笼烘热了,阮清攸接过茶水再漱过口,掀被平躺了下去。
四个伺候的丫鬟熄灯落帐退了下去,屋子外头的烟花爆竹声已起来了,阮清攸双手交叉平躺在床上,没有睡意,却觉内心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