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农全进贡了来,整个后宫都沾不得一两,本以为是父皇留着自个儿用了,却不料给了老祖宗。
而老祖宗,给了阮珣。
一盏酥酪没用第二口,他离开了老祖宗那里,此后再没去过。
早先,他还以为老祖宗疼惜阮清攸,是因为自己那个早逝的嫡亲侄孙,现在看来,原是亲上加亲,这阮清攸分明是她亲孙子和亲侄孙生下的野种!
阮清攸的父亲是个能以男身产子的怪物,生下了阮清攸这个惑弄人心的小怪物!
成宣帝怒不可遏,手上失了分寸,白色宋锦交领被砍破,刀刃没入皮肉,渗出一串血珠。
阮清攸好似察觉不到疼,笑着说:“陛下想不到么?但我想到了。”
他早在府上未曾落败时,就靠着蛛丝马迹,查清了自己的身世。
“陛下此行而来,是要取我性命?”
这些天他虽闭门不出,却也从旁人的交谈中听闻了成宣帝对藩王下手的消息,自己既有一半先帝血脉,那无论如何是不会被赦免的,哪怕自己从来以这血脉为耻,哪怕自己已不再有丝毫威胁。
阮清攸往前走了一步,轻轻闭上了眼睛, “那便取罢。”
几十日的等待像冷水浇熄了他心头如星点野火一般的希望,他已经说服了自己:季钦大约真不会醒来了。
成宣帝双目赤红,手腕抬动,刀高高抬起——
再落下却未落到阮清攸的脖子上。
“陛下不可——”
略显孱弱的肩膀生生扛下了这一刀,伤口深深几可见骨,霎那间血淌一地。而在扛过这一刀之后,这挡刀之人便失了力气跌坐在地,登时起了一身的白毛汗,面若金纸。
是季钦。
季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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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哭
因为是刚刚醒来,季钦全身发软,眼前发黑,方才打屋内跑到门口这几步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成宣帝这一刀摆明了是要泄愤,他手上一把乃是世间名兵,吹发可断,只需照着阮清攸那细细的脖颈儿一划便足够殒命了,但他高高抬刀而起,本是斫断颈骨的一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