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2)

两人就这样平静的待在一起好一会儿,直到远处从县衙那边传来三声嘹亮的鸡鸣。

含章忽然“噗嗤”一声笑了,“我们镇的县令大人也起了呢。”

李孟津想起那只七色锦鸡,便也笑了,然后给含章讲县令的来历。

“他从前被猎人抓了,因缘际会之下,被路过集市的当地县丞救下,只是没等报恩,那县丞便老死了,于是锦鸡索性自己就做了个县令,多年下来,也算造福一方。”

含章拄着下巴听故事,只是明显龙君大人的故事讲得并没有池子里那只王八那样丰富多彩,他只说个因,再说个果,便算是看完了一个妖怪的一生。

可小公子依旧满足的不得了,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沉沉的,还带着古时雅言一般的韵尾,像是响在自己心底一般。

在这样缓缓的音调中,含章才终于抵不住困意,不知不觉垂下了眼皮,埋首在柔软的鲛纱中。

龙君也不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桌上燃到只余一桌红泪的蜡烛,就一挥手,拿出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随手摆在了烛架上。

而等含章午后再醒来,屋内只余那人身上的些微的氤氲香气,还有烛架上映着日光莹莹彩彩的夜明珠了。

太阳还没落,含章往窗外望去,依旧还是白日的好光景,桌上的残宴也被小福收拾干净了,屋子里明朗又清静。

含章有些懊恼自己太贪睡了,不知道有没有错过去布雨的时辰呢?

于是他只穿着柔软的中衣便跑到院子里,扒着花池问小妖精们。

“下雨了么?你们大人下雨了么?”

几个小妖从荷叶下边探出脑袋,都摇头,“没,没下雨,天晴着呢。”

于是含章这才放下心,又被从旁屋出来的小福叫回去穿外衣。

“少爷,初春的细风最冷人了,吹骨不吹人,可仔细着自己的身子,着凉了怎么说。”

小福边给含章穿衣裳边唠叨,其实他心里也有些虚得慌,院子里总是有种种异象,但少爷没同他讲,他便也什么都不说。

就比如,昨夜那一大桌子酒菜,怎么清早只剩个盘子底了,那可是四五个人的菜量。

又比如,少爷屋里总是莫名其妙的多出好些珍贵到自己都没见过的物件。他今早晨给含章叠被,那瑶瑶曼曼铺了一榻的奇珍布料,小福都不敢伸手碰,深怕自己手粗给刮坏了。

还有烛台上多出一颗那么大的珠子,天光不亮的时候小福也上眼看了,那东西荧光透亮的,是个宝物。

开始小福还以为这些东西是大少爷给小少爷买回来的,而随着这些玩意越来越多,就连这个小厮,也隐约的知道,苏府应是买不起的。

但看着日渐精神的少爷,小福便叹了口气,只要他少爷越来越好,也就成了。即便再如何,也比少爷整日病得直咳血要强。

含章也看着在自己眼前忙活着给他穿衣裳的小福,小福心细得很,但他依旧什么也没问自己,看见了什么也只是背过身自己喘口气,气喘匀了,再回头,又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了。

含章心里领情,但这些精精怪怪的事情,也不好对他说,小妖精们也谨守着与凡人的边界。

于是小公子笑着伸出手,把手按在正低头给自己认真挂玉佩的小福发髻上,使劲儿揉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