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鲤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胡乱应付一通就往柴房里跑,黑灯瞎火的还被门槛绊了一跤,一脸狼狈地扶着木门站起身,也顾不得拍掉身上草屑,进屋就往干草上一倒,鹌鹑似地把自己缩在角落里。
屋外水声淅淅沥沥,哪怕舒鲤没有亲眼看见,却依旧能想象出楚琮清理兔肉的模样,那一遍遍的换水倒水,木桶落下水井,又摇摇晃晃地蹭着井壁上来发出的窸窸窣窣声,竟无端地使他犯起了困。
舒鲤闭上眼,听着哗哗的水声,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娘亲在院中洗菜择菜,准备给他做饭的场景。
小小的舒鲤彼时还不知日后会怎样颠沛流离,陪伴在母亲身边虽然偶感无聊,却令他十分满足,他睡醒后就能揉着眼去寻母亲身影,找到后便从身后软软地抱上去,等着被娘亲拥入怀里,嘴里再塞上一块甜糊糊的刚出锅的糖糕。
而那水声,竟好似穿越过两个不同的时空再次重叠在一起。
舒鲤就这么枕着干草,闭眼倾听着水流潺潺,意识逐渐混沌,原本一直悬着的心,亦不自觉落了下来,如同一片轻羽落在水面,荡开一圈涟漪后重归宁静。
待到舒鲤呼吸平稳之后,柴房窗框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只修长的手握着几个山果子,悄悄地放在窗棂上,随后将窗户虚掩,离开了。
赶集去咯
翌日一早,天方蒙蒙亮,舒鲤就醒了。
临出门时,他一眼便看见了窗框上的几个山果子。登时一愣。
心道这难道是楚琮给我的么?舒鲤心绪莫名,一边想着楚琮或许也没那么不近人情,一边又不自觉的看到他就腿发软,他就像是昨晚的那只狐狸,在楚琮面前可以说压根没有还手之力。
舒鲤怀揣着这么一个复杂的心情,推开门走到井边打水洗漱,此时院内静悄悄的,舒鲤途经楚琮的房门前还特意放轻了脚步,生怕把屋内的人给惊到了,随后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附耳在门口屏息静听。
屋内一点动静也无。楚琮还睡着么?
舒鲤想了想,没敢再靠近,打算先把早饭做了,于是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他转过身后,却看见了赶着驴车慢悠悠走到门口的楚琮,还有坐在驴车上笑的一脸慈蔼的柳姨。
舒鲤:“……”
他本以为今天起得够早了,怎么这两人永远比他还要早。
“醒了?我想着你今天和琮儿一起去买床板,得去借一辆车子,这不看你没醒,我就带着琮儿去借了,饿了吧?我来做早饭。”
楚琮扶着柳姨下车,柳姨气色较之昨日稍稍有些好转,但依旧灰败,说的话却十分温柔,常常让舒鲤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娘。
舒鲤看了眼楚琮,只见楚琮今日换了个装扮,一身的粗布短打,倒穿的像个农户了,可惜他身量高大,往那儿一站哪怕什么都不做都透着一股深沉的气质,很难让人把他和农户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