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学生们相处了一上午,盛韫逐步找到了和这几个人分别的相处模式。
明臻说话难听、色厉内茬,打他一顿就行,不需要和他废话,当然,得控制手下的力道,毕竟是个没灵力的小屁孩——明家果然滥用关系把人塞进了元道受训,盛韫不由得对这些老牌世家意见更深。在他看来,明臻就应该过好世俗生活。
凌望舒聪明、话不多,看不出有什么特殊能力天赋,但能够很好地完成盛韫交代下去的任务,作为半路师徒,盛韫对他最满意。硬要说的话,这年轻人长得很合盛韫的胃口,浓眉大眼,不怕苦不怕累,确实是来学习的模样,盛韫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至于唯一的女学生沈思思……
盛韫试图考察她的根基,但几次都被她不痛不痒地避开了。而且她是女孩,盛韫不能直接去摸她的骨骼,也无法判断她是否具有天赋。
“修士有灵力多少和天赋差异之分。”盛韫简单给他们解释起修士的相关名词,“灵力是你能够驾驭外界灵气催动心法的能力,人气合一,百病全消,天地同寿。但多数修士自身灵气不足,要依靠灵器,器物的器,才能驾驭外界的灵气,气体的气,从而化为自己的灵力。所以灵器成为各大组织的必争之物,是重要的资源。
“而天赋是少数修士拥有的与生俱来的能力,每个人都不太一样,我的天赋是自身灵气充足。”
盛韫的强大有迹可循,从出生起他体内的灵气就远超旁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就像一个灵脉分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让旁人艳羡不已。即便不依靠灵器,他也能完成多数修士需要耗费数年才能达到的阶段,而他又格外努力,元道的资源都紧着他使用,这就更让人羡慕嫉妒了。
“这不是作弊吗?”明臻不满地说,他没有特殊天赋,灵气也不多,还好明家有足够多的灵器,这也是元道收下他的原因之一。
“可以的话,谁不想作弊呢?”沈思思回了明臻一句,跑到前方,好奇地看着他们今天上课的“教学道具”。
“这是‘影爪’。”盛韫看着草地上翻了个滚露出肚皮的红狐,女孩很大胆,已经上手摸它了,盛韫不免责怪,用伞尖隔开她和影爪,“保持距离,它好歹是c级灵兽。”
沈思思倒是听话,立刻收回手,躲到了盛韫身后。
盛韫皱眉,询问三人:“有谁能介绍一下灵兽?”
明臻不屑,沈思思微笑,眼看场面就要冷下来,凌望舒只得上前一步说:“我来吧,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老师随时指出。灵兽和灵器一样,也产生于地脉,同样由天衡司划分等级、记录在册,对于修士来说,是共同战斗的伙伴、训练对象。影爪是火系灵兽,狐形,比较温顺,所以适用于初始教学。”
盛韫看了其他人一眼,询问有没有人要补充。
沈思思轻笑:“月坞现在已经可以让灵兽引渡灵气为修士所用了。”
她说的是月坞近年投资的研究机构。修士们大多灵气不足,因此长期依靠灵器战斗,然而灵器逐渐被各大组织垄断,这对小修士极其不利。
该机构试图打破这种僵局,一直在研究如何让修士和灵兽共用灵气,已颇有成效。
所以月坞这几年发展极快,即便是低等级的灵兽,也能造福于修士。盛韫没想到她还知道这些,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明臻见他们眉来眼去,自己看中的猎物又要飞了,他冷哼道:“驯服这种等级的灵兽有什么困难?”他在家中试过多次,按照记忆里的模样上前,猛地擒住影爪的后颈,没想到这低等畜生突然嘶吼起来,明臻加大了力度,脚下的地脉一震。
“松开它!”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
一切突然变得紧张。原本温顺的c级灵兽影爪,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爆发了巨大的能量,它发生了意料之外的进化,体内炸出一股强烈的灵力,那股力量催动了附近的灵兽,所有灵兽都双眸赤红,慢慢向四人组包围。
“啊!畜牲!你敢伤我!”明臻跌坐在草地上,手臂现出血痕,他衣襟凌乱、反射性后退,刚才还只有他手臂大小的影爪突然变成了两米高的巨物,目光猩红,飞快向他袭来。明臻闭上眼大声尖叫,“盛韫!!!”
盛韫皱起眉头,已经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影爪的进化还未完成,但伴随着与其他灵兽的共鸣,它的爪子变得锋利如刀,每一次挥动都带着破空之声,马上要将明臻一分为二。
不行,这个月的kpi不能归零!
盛韫见状,急忙开启防护盾,一道淡淡的光幕以他为中心迅速展开,将学生们笼罩在内。
“盛老师!”凌望舒已经及时把明臻拉了回来,他因为震惊而愣在了原地,眼神呆滞,早就没了刚才大吼大叫的嚣张。
他做得很好,盛韫点了点头示意。
只见风云嬗变,原本晴朗的天空暗了下来,狂风四起,无数癫狂的灵兽包围了防护圈,围困着眼前四人。
盛韫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纠结。他手中正握着一枚晶莹剔透的任意门,这是一件一次性的a级灵器,他之前好不容易在瀛洲从那女人手上换到了几个,能够让人瞬间抵达去过的地方。他原本打算在关键时刻使用,可带着三个拖油瓶,面对眼前灵兽暴走的局面,他不得不重新评估。
影爪是狐,有基础的魅惑之术,原本温顺是它的象征,如今突然进化,反倒影响了其他灵兽,场面逐步失控。
“盛韫!你要是让我出事,明家不会放过你!”明臻吓得不轻,已经忘了这祸是他惹出来的,要不是他贸然去碰影爪,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望着防护罩外已经开始攻击护盾的高大野兽,不禁瑟瑟发抖。
沈思思不屑地看明臻一眼,而盛韫被他吵得耳根生疼,对付这些灵兽不算难题,但他无法分心护着三个人。
盛韫回过头,目光扫过三个小孩,最终停在了凌望舒身上。凌望舒虽然年轻,但性格稳重,思维清晰,目前看来,别无他选。
盛韫将水晶钥匙丢给凌望舒:“拿着任意门,立刻回去向委员会报告这里的情况,然后把他们都带回去,能做到吗?”盛韫凝视着这个高大的后生,他的信任让凌望舒受宠若惊。
沈思思在一旁跺了跺脚,不禁有些吃醋,撅起嘴,不满地问:“盛老师,为什么是他不是我?”
盛韫没有回答,只是挑了挑眉,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恐怕会影响到他这个月的绩效。
“好的,老师,我马上去求援。”凌望舒接住任意门,不再六神无主,他立刻催动灵力,注入任意门中。
果然是有根基之人,能正确使用灵器,盛韫更是赞赏,认为自己没看错人。
凌望舒拉起明臻,动作麻利得让盛韫更加放心,他便转身专心思索如何对付眼前的灵兽最为高效。
沈思思幽幽地看了盛韫一眼,跟在凌望舒身后。
任意门发出耀眼的光芒,光圈缓缓打开,盛韫已经将出口设定为元道书店——与此同时,随着学生们的离开,盛韫撤下护盾屏障,一个星爆般的炸裂横扫全场,灵兽们顿时弹开十米远。
盛韫跳跃至一旁的树上,戴上护目镜,仔细观察着硝烟褪去后的战场。
等等——
她怎么没走?!
“沈思思!”飞禽来袭,而那柔弱的女孩还傻乎乎地坐在原地,下一秒就要被暴走的绮光隼抓破颈动脉,盛韫咬牙切齿,她真是光长模样不长脑子了!净会给他找麻烦!
说实话,灵兽暴走的那瞬间,他血脉沸腾,觉得这次活动总算有了价值。
盛韫运气俯冲至她身旁,挨了绮光隼一爪,外套开裂,但他不觉得疼,反脚用力一踢,踹开那魔物,将沈思思拦腰抱起。他忍住接触他人的不适,自嘲自己果然不是合格的老师,对教学任务与学生都十分不耐。
托着女性温软的身体,盛韫四处打量着训练场的地形,思索着要如何安置她……
有了,那里有个山洞!
盛韫抬起头,看到了最适合安放沈思思的地方,他当即催动灵力加快速度,顾不得沈思思的手缠上了他的脖颈,急忙飞向那个洞口,想要甩掉阻碍他战斗的包袱。
然而,就在他进入山洞的瞬间,不知哪来的岩石忽然塌了下来,堵住了出路。
盛韫:……
没关系,区区岩石而已,一定能用他身上带的灵器炸开,不用和沈思思独处一室。
盛韫投出一个琉璃球,洞内顿时燃起明灯,他背对沈思思冷冷地说:“你不用害怕,马上就会有人来接你。”
“哥哥这么关心我,我有什么好害怕呢?”
盛韫站在原地,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变得僵硬,心脏在胸腔中猛烈地跳动,仿佛要突破束缚,逃离这突如其来的意外。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不容质疑,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撞击着盛韫的耳膜。
这根本不是女声!
他的眼睛瞬间睁大,瞳孔中倒映着难以置信,似乎在努力辨认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忽然,他被人搂进怀里,不自觉地握紧手指,皮肤上泛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男人的呼吸烫得他一抖,身体仿佛还记得被他爱抚时那种疼痛、粗暴又快意的酥麻感,盛韫没了面对学生时的从容,下意识过电般抖了抖。
沈思思不是沈思思。
“你把我的学生弄去哪儿了?”盛韫没想到这人敢跟到元道的训练场来,他脑子空白,好一会儿才重启,而裴思的鼻尖正在蹭他的脖颈,像小狗——
可他哪里是什么温顺的小狗?
不,裴思远比那要复杂,他是一头狡猾而危险的毒狼。
他表面上或许会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用他那双看似无辜的眼神和艳丽的外表来博取同情,但盛韫知道,在那楚楚可怜的表面之下,可能隐藏着锐利的爪牙和致命的毒液。
盛韫又气又惊,握紧拳头。
裴思佯装惊恐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一直都是我?才认识了一天,哥哥就更喜欢沈思思而不是裴思了吗?好绝情,一夜夫妻百夜恩……”
盛韫猛地甩开裴思,防备地看向他,裴思不提也罢,他敢提前天那件事,盛韫便想起那张纸条,冷声道:“你还敢说?裴思,你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每次见面都免不了被盛韫一顿痛揍,裴思恢复了原本的容貌,嘴角噙笑。
山洞对于他的身高来说略微狭窄,原本可爱的女孩成了高大邪肆的青年,仔细一看五官确有相似,一样的明艳动人,让盛韫久久不能回神,残存的工作思维叫他心中一凛——元道的生物信息识别系统什么时候弱成了这样?
裴思穿着暗紫色的夹克和黑色背心,工装裤上坠着时尚的链条在盛韫眼里非常碍事。盛韫一时间不知道面对是沈思思轻松,还是面对裴思简单。
稍加思索,那他的回答可能还是:沈思思。
她毕竟是个小女孩,身材没有压迫性,不会肏他,也没有那么强的灵力——
难怪她一直在躲他,难怪沈思思知道月坞的事……
难怪,影爪会暴走!
而裴思和盛韫此刻所想截然不同,他心情极好地翘起唇角,脸上透出一种无邪的天真,也不知道他为何总是这么开怀。
装女生真不容易,他摸了摸下巴,看着阴晴不定的盛韫。今天乔装了一小时也没被盛韫发现,他是不是要给他一点奖励?
裴思抿唇问:“怎么了?你今天打扮得比上次更好看,就是可惜这套西服了,回头我赔给你……但是,你怎么能一小时里转头看了凌望舒十次?我觉得他没有我帅、没有我高、更没有我灵力深厚——哥哥怎么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盛韫:……
他们很熟吗?
他不然还是改名叫盛怒吧!
裴思耐打,完全不在乎盛韫的攻击,他试图重新回到盛韫身边,却被盛韫一把按在石壁上。
盛韫扬起那把伞,将尖柄抵在裴思心脏处,裴思反倒一把抓住盛韫受伤的手,目光变得稍稍正经了些,他看着盛韫汩汩冒血的手臂,而盛韫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这副模样刺痛了裴思,他轻声道:“你受伤了,我帮你处理一下,你想打我再打我?”
他身上散发着强大的荷尔蒙,投下的阴影罩住了盛韫,握住他的手,反倒把他逼到了墙角。盛韫本该觉得他危险,可此刻在他看来,裴思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样——很奇怪,他放在金翅蝶中的留言轻佻至极,轻易勾起盛韫的怒火,而此刻又温情脉脉,比纪渊还担心他的伤势。
盛韫皱起眉头,他对这种程度的伤口没有任何感觉,仰头对上裴思如水的目光,冷淡地说:“你很美味——我再也不想听到这种话。”
裴思挑了挑眉,不知道盛韫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他先露出一笑:“哥哥是很美味,不然我怎么会流连忘返?我吃过你这道菜,哥哥怎么忍心让我去吃别的菜?”
这是实话,自诩海清,上面镌刻着代表公正的天平。
天衡司是海清市负责主持修士事务的司法、立法、执法、行政等诸多机构的总称。现任司长程许曾经也是个着名的修士,盛韫以前与他交过手,他灵力不凡,能抵得上一支特勤小队的战斗力,但他的秘书程诺——也就是眼前此人。盛韫只见过他零星数面,传闻他没有任何灵力,但精于计算。
一双桃花眼望过来,黑色头发贴在额侧,程诺隔着眼镜,冲盛韫微笑致意:“盛先生好,大长老今天也在,真是齐整。不巧,我还有事,下次来天衡司,我请你喝茶。”他抖了抖绣着金线的袖口,侧过身离开了。
但他留下了重要信息。
纪渊?他怎么会在委员会?不对,天衡司的人也不该在这出现。
盛韫眉心一跳,加快步伐,核验身份后进入大楼。
“阿盛。”纪渊的声音在总控室内响起,盛韫推门而入,与他四目相接。
长者年龄未知,但他的面容却鲜有岁月的痕迹,看上去可能比实际年轻许多。他的头发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银灰色,梳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一袭青灰蚕丝长袍,袍身上绣有元道图腾,既不张扬也不落俗。望向盛韫时,双眸中的严肃褪去,透出一丝慈爱与信任。他的身形虽然不算魁梧,但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不可动摇的坚定感。
他正在搅动手边的红茶,杯碟上放着几颗巧克力豆。
盛韫不禁一凛,冲他行了半礼:“大长老。”
除了纪渊,屋里还站着几位元道的高级修士,他这才瞧清楚,屋内众人都面如冰霜,脸色极其不好看——凌望舒也在。
盛韫的目光扫到他时,他连忙走到盛韫身边,轻声道:“老师,您吩咐我的事我都已经做了……但……但事发突然,明臻他……”
纪渊定定地看着盛韫,轻声说:“阿盛,与你无关,明家那边我自会去交代。”
“大长老真是看顾盛先生啊。”新晋修士何翔阴阳怪气道,盛韫的眼风当即扫去,他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有话直说,藏着掖着,好像我是外人一般。”盛韫冷笑道,纪渊宠信他,但元道并不是一个只讲究武力值的地方,更在乎传道受业,所以一直有很多人对盛韫不服,认为他没有履行导师的本职工作,这也是盛韫担忧今日教学事故的原因。
但好像……还是出事了!
“明臻死了!盛先生,你自己的课管不好,明家的人死在元道,传出去像话吗?”另一位对盛韫颇有微词的书记官奋起直追,“大长老,难道盛先生不需要为这次的事负责?”
凌望舒眉头紧锁,对盛韫解释:“老师,这件事很蹊跷,我带明臻回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他给明家打了电话,痛哭流涕地抱怨了一通,但没过多久他就毒发身亡了——法医初步检测,死因是中毒,但具体毒素还需进一步分析。”
“胡说,影爪哪来的毒?它只是进化了。”盛韫终于知道程诺为什么会在这里了,他心头一僵,隐约猜到了一个可能——不论如何,影爪不可能带毒,即便它有毒,也不可能等到明臻回来后活蹦乱跳地打完电话再令他突然身亡。
有一双无形的手想要把他拉向地狱,盛韫手臂微麻,身上残存的痕迹告诉他,这一切可能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跟阿盛有什么关系?”纪渊不明所以地侧身,目露惊讶,竭力回护盛韫,语重心长道,“程秘书已经来过了,案子递交天衡司,由他们审理,与元道无关,明家就算要讨说法,也只能找天衡司讨说法。阿盛是对学生缺乏耐心,但他没必要害明臻,而且他的能力有目共睹,收拾那几只灵兽不在话下。”
“我们只能尽力安抚明家。明臻会死,是因为有敌对势力介入了,比如……”纪渊沉下嗓音,摩挲着他银灰色的胡子,“月坞。”
更糟糕的事发生了。
盛韫无法呼吸,胸膛起伏,怔怔地望着纪渊。
“你说是吗?阿盛。”纪渊转过头来,对上盛韫复杂的视线,心中悲悯。
他想,这孩子一定吓坏了。
盛韫不喜欢欺骗。
可现在他好像落入了一张针对他的网中,叫人喘不过气来。
在他前三十年的人生中,元道打破了世家垄断修道的局面,秉承着有教无类的理念,是海清最具书香气的修士组织,孕育了无数人才。纪渊也因此从一众少年中发现了根骨奇绝的盛韫,把他培养成神武榜的筏子。
察觉了大长老的心思后,盛韫依旧冷静沉着,他最终决定为裴思做证,把他从天衡司中带了出来,但在天衡司门口,他却说了伤人的话。
“帮你是出于道义,不是因为情分,你犯了大错,不应该来屡次三番混入元道,视元道的规矩若无物,请你以后不要再来见我了。”
裴思当时听完都快哭出来了,冷不丁地对他表白道:“不可能,我喜欢你,当然要来见你。”
那是盛韫第一次听裴思说喜欢他,本没有放在心上、也对裴思没有任何感情,可之后纪渊细细密密的安排与铺陈,这件事被渲染得沸沸扬扬,明家叫嚣着要联合各大组织讨伐月岛,他明明有要事在身,试图接近元道的招生办公室,但只要一想起这件事,他便担心裴思的安危,想要提醒他注意。
这样的举动,在裴思眼里是喜欢,他当即追到了自己家中一再表白;而在纪渊眼里,就是赤裸的背叛,察觉到自己和大长老即将走到敌对面。盛韫也不知道自己那晚动了什么心思,竟然答应了裴思的情意。
反正……就当是唯一一次。当时他心里这么想,对次日会发生的事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他被大长老召回组织。
纪渊要他带领元道讨伐月岛,盛韫做出了始终如一的选择。
可裴思也是。
被纪渊和明家拿住的那一瞬间,盛韫才知道纪渊一直在利用他,还大义凛然地说,“是月坞引诱了我的爱徒”。
——而后,裴思命悬一线。
歪打正着地使用了时光之轮后,盛韫重新经历了那些事,现在勉强有了一点拥有爱人的实感。
“在想我吗?”裴思搂着盛韫,笑眯眯地掏出一个灵器,“这是我当年改造的东西,我一直很想用,但是你恐怕不会答应。”
盛韫好奇地看了一眼裴思手上的阴阳鱼,不过是个太极八卦图案,这是什么灵器?他随口道:“你能不能少拿你的天赋做这种奇奇怪怪的事?”
“哪里奇怪?这是人生乐事,不能实现嘛,就成为了人生大憾。”裴思叹了口气,“所以我被困了很多年。老颜叫我找别人,我才不要,多找几个也不行,就要跟你。”
听着还挺执着,盛韫哭笑不得:“那我现在不是在这里吗?说来听听。”
裴思害羞一笑,在他耳边说了这个灵器的用途。
盛韫:……
“绝对不行!!!!”原本还淡然超脱的修士听后顿时爆炸了。
裴思果真是疯子!
盛韫喘息着,气急败坏地看着年长的男人,难怪他被困了这么多年,不论是哪个时间点的盛韫,听了这等要求,都只会狠狠地拒绝他吧!
这简直太荒诞了!
要不是看在这张脸实在好看的份上,盛韫会拿隐霞刀抽他一顿!盛韫当下觉得,还是让裴思在浮屠塔里孤独到老吧,也别恢复了,不然等他到外面了被祸害的人不还是自己?
然而,在盛韫拒绝裴思的瞬间,他的容貌居然变了——越发妖异、俊美逼人,他的头发也变长了,裴思舔着嘴唇,一举一动都摄人心魂。
裴思慢慢将盛韫压到床上,拉起他的手背亲了亲,撒娇讨饶道:“不行吗?就一次,好不好?”
这只坏狗。盛韫被迷得七荤八素,呼吸紊乱,还要分出心神来对付裴思。
“不行!你怎么不自己用?你成天都在想什么,你其实喜欢的是女人吧?”盛韫吼道,他绝不接受自己身上多个洞,即便被插了以后对两人的修炼都是双倍助益也不行!
裴思可怜地看着盛韫:“我才不喜欢女人,我是韫性恋,我保证会让你很舒服。”
……这不是舒不舒服的问题!盛韫大惊失色。
怪不得这种执念会成精,而且在浮屠塔里盘桓了这么久,这种心愿,能被实现才怪!
盛韫扯了扯嘴角,要是他真的满足了裴思这样的诉求,现实世界里的裴思估计能立刻好起来,甚至在他面前表演一套拳法吧。
然而,一想到活蹦乱跳的裴思,盛韫心中又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