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愠舔唇,咽掉口水,把头靠在车窗上。
她答:“又不是我生的。”
木郢听了直摇头,咂着嘴一直重复:“听听,听听,真是无情啊。”
和刚才在医院时她打给宋凌誉那通电话一样无情。
反正他是忘不掉宋凌誉在听到她那句“我们之间只有利益关系”时难看的脸了。
被一家人抛弃的时候都没见他这么难过。
别墅里灯火通明,院子里张灯结彩,一院喜色,佣人围在一块儿点仙女棒,二楼灯没开,从外面看是黑的。
车门被拉开,她脚还没粘地,佣人已经伸出手预备扶她,地上雪已经被铲了,并不滑脚,但她们还是不敢不尽心。
一下车,小宋就往后院跑,舒愠找它的时候,它已经跑没影了。
佣人告诉她:“夫人,厨房还有饺子,您饿的话就吃点。”
舒愠摇头:“我不饿,吃过回来的。”
“这……”佣人有些为难,“您还是吃一点吧。”
她们表情实在太为难,舒愠不难看出来,所以就问:“怎么了?”
见她询问,佣人实话实说:“少爷特意回来和我们一起包的,还伤了手,您多少尝一个。”
伤了手?
他还会伤手呢。
想到这儿,舒愠忽然发现从她回来开始,就没见过宋凌誉的影子。
舒愠埋下头,抠着手问:“他人呢。”
自己一声不吭就跑了,小宋还伤了他院子里的人,好像确实不太仗义。
佣人答:“少爷在楼上,不让我们替他上药,谢医生也不行。”
他还会耍小脾气。
舒愠眨眼,没忍住笑了一下,之后又问:“是不是睡了?不然为什么关灯。”
“这个……我们不知道。”佣人簇拥着她走进一楼客厅,“少爷晚上什么也没吃,手还有伤,夫人,要不您去看一下吧?我们不敢。”
餐盘里饺子已经盛好了,还放了两碟蘸料两双筷子,就等她上去。
舒愠叹息,上就上吧,本来就打算回来跟他道歉的,所以端着东西上楼。
男人卧室的门虚掩,漆黑一片,楼梯上的灯还是她自己开的。
舒愠正犹豫要不要敲门,小宋已经叼着包走上来冲进去了,站在床边汪汪叫了两声,察觉到屋里人情绪不高,就来咬舒愠裙角。
“我能开灯吗?”舒愠咽口水,有些胆怯,“她们说你晚上没吃东西,手也受伤了,让我上来看看。”
让她上来看看。
只是听她们的才肯上来吗?
一点也不担心他吗?
宋凌誉窝在床上,闷声拒绝她开灯的请求。
稍微适应了一点屋里漆黑的光线,舒愠眯眼,稍微能看清一丁点:“那你吃一点,再上点药。”
她抬腿,摸索着往前走。
每走两步,她就要停一下,伸脚去看前面有没有别的东西挡路,生怕手里东西撒了。
小心翼翼走到床边,把饺子放到床头柜上,长长吐了口气,舒愠又叫他:“吃一点。”
“汪汪!”
小宋跟在后头,乱窜的时候一个没看住撞了舒愠一下,它体型大,舒愠经不住撞,脚一歪摔到床上去了。
宋凌誉侧躺在床上,没盖被子,措不及防被舒愠压了一下,手上伤又疼起来,没忍住哼起来。
舒愠手挨到他枕头了,借力要起来的时候摸到一片湿濡。
他,好像哭了。
“对不起。”舒愠立马道歉,从他身上爬起来。
小宋伏在地上,前脚扒着床,小声叫唤,诚挚地道歉。
“干嘛呢你们。”木郢忽然开灯,“哟,怎么有烤红薯吃,嚯,还有糖炒栗子,宋狗,你再不起来我吃了啊。”
余光瞥见木郢手里那个画着灰太狼的小包,宋凌誉立马坐起来:“管你女儿去。”
木郢嘁了声,把东西丢下,然后下楼。
他走之后,舒愠问:“你哭了?”
知道她是摸到了,宋凌誉嘴硬:“我睡觉流口水。”
“哦。”
她信了,还嫌弃地甩手。
“吃。”舒愠端起托盘,刚靠近他就闻见血腥味,她皱眉,开始寻找根源,“这么大的伤你都不处理,放血啊你。”
她是真不理解,比她巴掌还长的伤,安然待在他胳膊上,他却不处理,得亏是背面,伤口不算深,皮肉没有外翻,不然有的难受。
他床上粘了不少血,可以说是到处都是,也不知道究竟怎么睡的。
舒愠叹气:“宋凌誉,就算我惹你生气了,你也没必要这么对你自己吧。”
闻言,宋凌誉止不住哼笑:“怎么没必要?你那些避孕药,吃了就没副作用?”
他还好意思说。
本来没床品的就是他,次次不戴。
舒愠别开眼,开始在屋里找纱布和消毒水:“你戴了我不是就不吃了。”
“不吃不就行。”他还是哼笑,周身都在颤动,“怀了就留着。”
“滚吧你,我才不要,要怀你自己怀去。”
“怀我孩子不好么?好吃好喝供着你,再给你个名分,让你母凭子贵。”
“我稀罕你那破名分吗?什么母凭子贵,这是现代,不是古代,我用不着拿孩子上位。”
舒愠不想理他,也不管他伤不伤了,转身要走。
宋凌誉拉她,单手把她抱进怀里,闭眼喘息。
他的怀抱过分坚硬,过分滚烫,舒愠要推他,但他禁锢的太牢,她没办法逃窜。
舒愠挣了两下,发现自己挣不开,干脆就停下。
她说:“别对我动心。”
别对我动心。
她猜到了,猜到宋凌誉这会儿心里存着她的位置,撇不下她,不然今天在医院也不会和她讲条件。
宋凌誉锁眉,眸色平静如川:“凭什么觉得我会对你动心?”
“哦,既然没对我动心。”舒愠在他怀里挣扎,想要把他推开,“那就放开我。”
她越挣扎,宋凌誉禁锢的就越紧,像是要和她较劲儿:“钱打过去就不认账?”
“怎么,你胳膊都伤成那样了,还要跟我做?”
舒愠瞪着他,冰凉的小手顺着他胸膛一路下移,一直到他隆起上才停,缓慢抚摸两下,又曲起手指在上面轻弹,故意挑逗他。
她问:“你行吗?”
满带质疑和挑衅的话一直飘在耳边,盘在她腰间的手像条蛇一样攀到她脖颈上,挑逗,抚摸,猛然又掐上去。
另只手则直接伸进她裙摆里,舒愠有恃无恐,根本不推他。
下一刻,就换宋凌誉推她。
舒愠乐呵呵炫耀:“猜不到吧,我生理期。”
奇怪,她上个月可不是这个时候。
“避孕药吃多的话,会扰乱生理系统,生理期提前或推迟都是常事,就她那剂量……”
想起谢医生的话,宋凌誉瞬间明白。
跌坐到床上,他闭眼,开始喘息。
他可真卑劣啊,竟然妄想拿孩子牵绊住她,让她一直留在他身边陪着他。
“小宋,送人。”
出门的时候,舒愠瞥见他脸色很沉,一直低头,跟受伤了一样。
咂咂嘴,她下楼,吃了两口饺子就去睡觉。
夜半,舒愠被婴儿啼哭声吵醒了,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的,感觉就在耳边,离她很近很近。
但——别墅里哪有孩子?
总不能是后面那个院子里的亡魂。
她怕鬼啊!!!
隔天一早,天刚亮,舒愠就顶着黑眼圈下楼,一点也不敢在那间房待。
二楼不仅有小孩在哭,还有很重的血腥味,守在宋凌誉门口那条比特身上的。
佣人问:“怎么了夫人?现在还早。”
舒愠解释:“楼上有小孩哭,哭了一夜,我害怕。”
她头发乱糟糟的,后半夜一直钻在被窝里不敢睡。
这样子,就是还不知道了。
“这个……”佣人小声解释,“别墅里有个孩子,谁也不敢碰。”
为什么不敢碰?是不是不正常?
想到这儿,舒愠身上鸡皮疙瘩瞬时立起:“是不是鬼婴,哎呀别说了,还是别说了,我害怕。”
“那个,我在下面睡一会儿,不敢上楼了。”
佣人点头:“那我帮您把灯关上。”
之后就识趣噤声。
螺形楼梯上,宋凌誉站在半道,怀里抱着个小娃娃,正想要不要让她见见。
舒愠又是被小孩啼哭声吓醒的,而且这次那个声音离她更近,好像就在她身边,她身上好像还压了什么东西,有点重,压的她喘不过气。
完了完了,被鬼压床了。舒愠心想。
佣人在边上轻哄:“乖宝,不哭了,不然吵醒夫人。”
乖宝……?吵醒?
闻声,舒愠立马睁开一只眼:“已经被吵醒了。”
她看见一个小娃娃趴在她怀里,刚还在哭的,这会儿已经笑起来。
所以昨天晚上哭了一夜的就是她。
松了口气,舒愠开始询问:“谁的孩子?”
“少爷的。”
不对,说顺口了,再叫女人误会可不好,佣人立马摇头。
“不是的夫人,少爷抱过来的,这是木郢木总的女儿,木总说咱们家人多,热闹,不缺人带孩子,把他女儿撇下回去过年了。”
屋里总共就仨人,雪下了一夜,外头也没见人铲。
人多,热闹?她可没觉得。
反正只要宋凌誉在,别墅里保管静悄悄的。
舒愠把小娃娃往外撇:“那抱回去,他朋友的他自己带,我不管,丢我这儿算什么事儿。”
“这……”佣人有些迟疑,“少爷上楼睡觉去了,我们不敢过去。”
“……?”
为了自己能睡,就把她丢她怀里,她昨晚上还没睡呢,这才睡了多久就又被吵醒。
舒愠愤愤不平,想找他理论,佣人拦她,说他病了,发着烧。
舒愠瘪嘴:“他有病我就要迁就啊。”
佣人小声和她描述:“夫人,上次您发烧,少爷一直哄您呢,跑上跑下的,他心疼您,您也要心疼心疼他。”
这话,舒愠可不信。
说谎话也就上嘴皮碰下嘴皮那么简单。
“那等他醒了,你们就告诉他,说我守在床边上不是喂他吃饭就是喂他喝水,替他换药,怀里还抱着小娃娃,简直要心疼死他了。”
说完这些,舒愠抱着小娃娃离开。
到暖房的时候,她忽然问:“她有名字吗?”
佣人点头:“小名叫云云,木总的女儿。”
关上门,舒愠往床上一躺,就把云云放边上,想要补觉。
云云还算乖,自己玩儿不吭声,暖房有不少玩具,云云看着只有五个月大,不会翻身,但手里会攥东西。
除非是饿了,不然她不吭声,一上午也只哭了一次,佣人抱着奶瓶进来喂奶,吃了就又安稳,跟着舒愠一块儿睡。
下午,舒愠醒的时候,她在自己怀里趴着,手上捧了一个小苹果,圆溜溜的大眼睛就没从上面移开过。
她没牙,咬不动,但又想吃,所以上面粘的都是她的口水。
舒愠轻笑:“谁给你的?”
暖房除了她俩没人。
年初一,有一半的佣人和保镖都放假了,所以人不多,也不吵闹。
舒愠想去外面,佣人说不行,她抱着云云,云云还小,不能受凉,小女孩儿那么乖,舒愠想,自己也要对她好点才是,所以就抱着她在屋里晃悠。
云云好像很喜欢她,一直在她怀里钻,一入冬,别墅里暖气就开了,没停过,所以不冷,云云穿的也不厚,但身上暖和。
舒愠爱动,抱着她乱晃,一会儿让她看画,一会儿让她看拖鞋,偶尔还会站楼梯上看宋凌誉醒没醒。
三点多的时候,她饿到不行,想吃烤鸡腿,就让佣人给她做。
佣人烤了十个,个头不怎么大,都给她取出来了。
香味扑鼻,她抱着云云,在边上咽口水等待。
宋凌誉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讥笑:“猪。”
心说:怎么真的像当了妈了。
“宋狗,这么喜欢她啊,可惜她不记得你,你不想要孩子吗,我把我闺女弄过来给你带几天,你丢她怀里,让她抱几天,说不定她就也想要了。”
耳边又响起木郢前些天说的话,他忍不住笑。
舒愠瞪他:“烧死你。”
“抱的好吗你?”宋凌誉忍笑白她一眼,伸手把云云抱到自己身上,“谁让你抱的。”
他简直就是神经病。
明明就是他把云云丢给她的。
“那你自己抱。”舒愠一口咬在鸡腿上,“我才不管,反正晚上我要自己睡。”
宋凌誉接着嘲讽:“比猪还像猪。”
鸡腿外皮酥脆,抹了酱料,很入味。
“我乐意,你管的着么。”舒愠朝佣人竖大拇指,“好吃,下次还给我做。”
不满她的态度,男人故意恐吓:“等会儿就把你赶出去。”
舒愠站起来,拔腿要往外跑,又被男人拦住。
她哼了声,暗骂他心口不一,故意和他抬杠:“赶啊,你现在就赶。”
“大过年的,我可不想背人命,出了这个门你就得饿死,除了我谁愿意管你饭。”宋凌誉推她坐回去,“吃你的,吃不完没人替你吃。”
他推的用力,舒愠“扑通”一声被迫坐到凳子上,屁股疼的不行。
最后咬了一口,把东西丢回盘子里,舒愠偏头,背对着他:“不吃了。”
知道她中午没吃,一直在睡,宋凌誉随手拿了一个塞她嘴里:“事多,你都吃过了谁还愿意吃?”
“你不愿意是吗?”舒愠站起来,攥了一个也塞他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那就你吃。”
她嘴小,被整个塞满了,咬的困难,废了好大劲才吃下去,宋凌誉就显得格外容易,三两口直接解决干净了。
他胳膊上有伤,云云自己乱晃的时候看到了,口水在上面滴了不少,之后就开始哭,大概是害怕。
她一哭,舒愠心疼的紧,洗了手就去抱她:“人不喜欢你吧,我抱一下午都没哭,到你手里才多久就哭这么凶。”
小嘴叭叭的嘟囔,抱了云云就开始笑,看样子是挺喜欢她。
舒愠今天扎了头发,不然云云要往手里抓,光洁饱满的额头被顶灯照着,有点发亮,高挺的鼻梁给半边脸打了阴影,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就没从云云身上离开过。
她睫毛很长,倒向生长,从宋凌誉那个角度看下来,浓密漆黑的睫毛挡了一半眼睛,下睫毛相对来说稀疏,也不长,颜色很淡,略微卷曲,不容易看出来。
“乖云云,不哭了。”
舒愠其实没带过孩子,但莫名熟练,还知道轻轻拍她的背。
宋凌誉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心说怎么哄他的时候就没这么温柔。
“诶。”他忽然出声,抬手擦掉女人嘴角残留的渣痕,“你要喜欢多留几天,她爸妈正好有事。”
舒愠摇头:“累死了要,我抱一下午,胳膊都酸了。”
再喜欢也挡不过她自己重要。
宋凌誉轻笑:“有车,你怎么不把她放进去,她自己会玩。”
傻。
舒愠开始四处环顾:“我又没见。”
宋凌誉抬手,指着自己眼下的乌青,幽幽看她:“你当然没见,她爸大半夜把她丢我卧室,吵死了,一直哭。”
舒愠瘪嘴,伸手捂云云的眼:“谁让你长的凶,还有你那条狗,早上我起来它就在你门口蹲着,还冲我流口水,吓死我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她还是不明白,小比特其实就是宋凌誉心思的彰显器。
“别抱了,动不动就死不死的,她这么小,吓着她。”把云云从她怀里强制性夺走,宋凌誉转身上楼,“浪费可耻,吃不完不准睡觉。”
舒愠忍不住骂他:“臭傻逼。”
云云会怕,她就不怕吗?
天天说要杀了她,怎么不觉得她也怕。
闻声,宋凌誉轻哧,长腿半踏在楼梯上,侧头看她:“再骂把你舌头拔了给小比特吃。”
楼道上透白的光落在他脸上,衬的他那张脸更为阴郁苍白。
舒愠不怕,和他犟:“嘁,你自己说云云就不怕了?臭男人,你身上还带血呢你怎么不说她害怕。”
“等会儿上来,有话跟你说。”
男人转身,楼梯上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
舒愠坐回桌前,喊了几个佣人八卦:“你们少爷今年多大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她还没了解过。
佣人答:“夫人,少爷已经二十七了,今年二十八。”
本来以为宋凌誉只是大她一两岁,但没想到竟然差了五岁,让一个大她五岁的男人喊她妈,确实有点勉强。
舒愠清了清嗓,奔入主题:“你们少爷恋爱过吗?比如说初恋,或者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什么的。”
她得想办法离开他,不能一直囚在他身边,他要真有什么念念不忘的初恋,或者求之不得的白月光,她就想办法把那个初恋白月光找回来。
惹他生气,然后让他觉得自己不够体贴,赶她离开,这样她每个月就能拿到一千万,还有大把时间玩乐,想想就幸福。
“这个……夫人,不是我们不想告诉您,是我们不知道,少爷不是在家里长大的,从小养在外处,十九岁那年才被叫回家里。”
养在外处,不被待见。
她只从老头子那儿听说过,知道宋凌誉不被家里待见,没想到他是在外处长大的。
他在外面的生活,交的那些朋友,谈的那些恋爱,别墅里的人谁会知道。
舒愠不死心:“他回来之后呢?有没有啊?”
佣人摇头。
“好吧。”舒愠泄气,把餐盘挨个推到她们面前,“吃啊,我一个人怎么吃的完,晚饭他肯定又逼我接着吃,我快被他搞死了。”
佣人笑嘻嘻地问:“夫人,您觉得少爷对您怎么样?”
宋凌誉对她怎么样?
得了吧,她俩跟仇人一样。
舒愠瘪嘴,眼球在眶里转来转去,之后答:“他?巴不得我死呢。”
“怎么会啊夫人。”小佣人瘪嘴,眨着眼看她,“我觉得少爷对夫人您很好啊。”
清了清嗓,舒愠托腮,努起下巴问她:“我跟你们少爷什么关系?”
“就男女——”
话刚到嘴边,在众人凝视的目光中,佣人立马停下,摇头说:“继母和继子。”
“那不就得了。”舒愠摊开手,耸肩无奈地看她们,“继母和继子是最不对付的关系,你们少爷那么无情,早晚有一天会赶我出门的。”
卧室门没关,特意给她留的。
舒愠才刚走进去,就被扯进一个滚烫的怀抱。
“给我降降温。”男人贴着她耳边低喃。
嗓音里带着诱哄和欲念。
舒愠“嗯?”了声,问:“云云呢。”
“睡了。”
“哦。”
男人交叠双臂环在她身上,臂弯中间空了大半,是她太瘦的缘故。
她身上很凉,宋凌誉身上烫的却要命,明明已经不烧了,但就是压不住心里的火。
体温骤然失恒,难耐的狠,舒愠想伸手推他:“你好热啊。”
男人轻笑:“说了让你给我降温。”
舒愠能感觉到他胸腔在随着他的笑颤动。
她回头:“你自己贴着墙不就行了。”
啧。
这种时候回什么头。
宋凌誉不答,倾身低头吻在她唇上,密密麻麻,轻轻的吻,一下又一下,浅浅的触感,每次都只是挨一下就离开。
以他俩的关系,接吻这种事放在现在多多少少是有些过格的,要是放在性事上,调情也就算了,但这是平常时候。
所以舒愠往回缩:“你别越界。”
越界吗?
他不觉得。
手抬起,托着她的下颚,遏制住她不让她动弹,宋凌誉继续凑唇,伸舌加深那个吻。
“唔宋凌誉——!”舒愠还要拒绝。
男人吸着她的小舌,用牙齿咬上去,毫不怜惜。
殷红的血顺着伤口钻出来,口腔里溢满腥甜,宋凌誉扯着唇笑起来。
舒愠疼的龇牙咧嘴,上扬的眼一直瞪他。
瞪吧,瞪的再狠他也掉不了一块肉。
更何况,这会儿她眼里存在的只有他。
男人强势的把她抱起摁进被窝里:“陪我睡一会儿。”
“不睡。”像个弹簧一样,舒愠“咻”地一下坐起来,腰挺的比板直,“我又不困。”
不给她下一次拒绝的机会,宋凌誉用左胳膊把她压在身上,带着她一块儿躺到床上。
“不,你困。”
“我不困!”
“舒小愠,睡觉了,别说话。”
“说了不困。”
“怎么不乖。”
男人轻声叹息,眼底带着一层浓重的笑意,遮都遮不住,右手转到她头上缓慢抚摸。
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一样可爱,一样让人心动。
舒愠想把他推开,自己下床,手刚伸出去,就发现压着她的是他伤了的胳膊,缠着纱布,刚在楼下的时候还没有,应该是刚缠上。
男人呼吸平稳,眼睛已经合上了,一脸的疲惫。
她安静下来,也不动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为什么她会觉他那张脸那么熟悉,尤其是他下唇边那颗小痣,总觉得她摸过很多次。
可他们分明没见过。
舒愠跟着他睡了一觉。
她睡的沉,还梦到一个男人,个子比她高上很多,但梦境模糊,看不清他的脸,声音也恍惚。
只知道他一直陪伴自己,整个梦里都是她的欢声笑语,除了最后分别时。
舒愠是被忽然的分别吓醒的,那场面太威压,有很多人在,她辨不清方面,到处乱跑,除了一群陌生人,她什么也看不到。
男人靠在床边,斜眸看她:“醒了?”
“几点了。”舒愠声音有些闷,喉咙也有些哑。
“八点。”他没看时间,随口答了一句,“云云也醒了,刚才要往你怀里钻。”
舒愠缓缓坐起来,觉得头疼:“那我抱吧。”
云云手里捧着一个水杯,带把手的,她已经能拿了,一个人在喝。
看她喝的那么香,一下也不停,舒愠忍不住问:“你给她喝的什么?”
宋凌誉淡淡瞥她一眼:“气泡水。”
舒愠立马从她手里把东西拿出来:“她能喝吗?生病了你自己管。”
手里刚空,云云就伸手抢,但拿不过去,所以哇哇哭起来。
宋凌誉咂唇:“她爱喝,不给就哭,我有什么办法,你睡那儿跟猪一样,又不醒,我哄不住,她要是把你吵醒你又说我不会带。”
歪理。
竟然还揣测她。
“滚开。”舒愠轻拍她的背,不忘抬脚踹他,“等会儿拉肚子怎么办。”
“拉不了。”宋凌誉挨着她坐下去,把头靠在她肩上,“我让厨房煮的梨汤。”
舒愠不信,拧开瓶盖去尝,是甜的,但是味道很淡,小孩儿喝刚好。
她松了口气,把杯子还给云云,闭眼喘息。
“你喘什么?”宋凌誉问。
他又没摸她。
“我刚醒。”舒愠抽了张纸,垫在云云下巴下面,“坐急了,头疼。”
“我看看。”宋凌誉抬手,在她额上摸,不烫,反而很凉,“没烧。”
她嘟囔:“我身上热。”
废话,睡着了一直挂他身上,推都推不开,能不热吗。
“活该。”
“滚开。”
杯里的水喝完,吸不到东西,云云又开始哭,水瓶掉到床上,被宋凌誉捡起:“哭什么?”
舒愠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经验,张口往外说:“不能喝了,喝多也不行。”
宋凌誉伸手,把她额上粘的碎发别到耳后。
别说,她带孩子还挺认真。
可惜云云不听,哇哇哭的厉害,在她怀里乱钻,最后停在舒愠胸口,小手一直摸。
舒愠身上穿的是件薄睡衣,内衣也不厚,所以触感很明显。
对她占自己便宜这点,舒愠不满,所以推她,结果她推完,云云就又趴上去。
舒愠有些尴尬,红着脸把他往宋凌誉那边送:“你抱。”
宋凌誉不肯:“手疼。”
“……”
怎么关键时候手疼,是不是故意的。
佣人敲门进来,看他俩的反应,笑说:“小姐是饿了,找奶吃。”
饿了,找奶吃,把她当她亲妈了?
舒愠的脸还是红,她嘟囔:“我没奶啊。”
佣人笑着抱云云出去后,宋凌誉就在边上笑,心说她怎么那么可爱。
他说:“我看看。”
“什么?”舒愠还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滚烫的手已经覆在她胸口上了。
“不行。”舒愠摇头,“我生理期,不可以。”
睡衣排扣被解开,男人的手覆在上面,轻轻揉捏。
他说:“谁说用下面了,上面也行。”
黑色蕾丝内衣被推到高处,大掌裹住绵软,硬挺的乳尖刮蹭着男人的手心,引起阵阵痒意。
男人的手格外粗糙,颜色也深,指腹上有一层厚厚的茧,不停磨着她乳房,细微的疼,又夹着层层叠叠的快感,是从前都没有的感觉。
舒愠不由挺腰:“唔…没锁门,等会儿有人上来……”
宋凌誉轻笑,低头含住她樱红的乳尖:“上来怎么了?上来也不敢进,听到声音更不敢,整个别墅谁不知道你天天爬我床,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迎合你。”
湿热的舌沿着小巧的乳晕画圈儿,男人动作温柔,但不缓慢,齿尖衔起又落下,女人忍不住弓腰,把空虚送到他嘴里。
“呼……嗯呸。”舒愠一口咬在他肩上,“明明每次都是你强迫我。”
她身体敏感,稍微轻碰就要软下去,像滩水一样半躺在床上。
宋凌誉抽手拉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根细绳:“那我玩强奸了。”
舒愠没在怕的:“哦,随便,只要你不怕你一边做我一边出血。”
“小样。”他合上抽屉,收手捏她鼻尖,“你神气什么。”
舒愠眨巴着眼,满脸期待地看他:“我饿了。”
“正好。”男人啪嗒一声解开皮带,“我这儿有吃的。”
舒愠抬眼看过去,就见他下面支起一个帐篷。
她不想,所以往边上一翻,爬着要离开。
“哪那么容易。”宋凌誉伸手握她脚腕。
但她挣的厉害,势不在这儿受苦。
之后就——
舒愠脚踝那块儿,骨节错位了,“咔嚓”响了一声,之后就开始疼。
宋凌誉推卸责任:“是你自己不运动。”
舒愠指着他鼻子骂了一堆,难听的紧:“是你不老实,岁数大了也不想着休息休息,净勾引我。”
明明是她自己要跑,他拉怎么了,心里有气,碍着她的伤没地方撒,正搁院子里溜达。
木郢不知道情况,来看他女儿,正好撞见,就问:“怎么回事儿?把人折腾狠了,还坐轮椅。”
“滚回去当你的奶爸。”宋凌誉心里气没地方撒,对着他就是一脚,“不会说话就闭嘴。”
木郢白白挨了一脚,要找补偿,跑屋里顺东西,最后抱走两箱土鸡蛋,给她老婆养身体。
“你正经什么。”木郢从车上下来,“她说的不对吗?你老了还找年轻的,你皮糙肉厚,小姑娘说不准。”
他最烦别人说他老。
宋凌誉斜睨他,根本没好脸色:“你好意思说我?二十六了找个十九的。”
“我体力好不行?”木郢不服气,“我找十九的怎么了,十九的人家起码愿意给我生孩子,你呢,还得自己追着她喊妈。”
正戳他痛处。
宋凌誉又踹了他一脚。
“你踹我我也要说,你究竟算计的什么?废那么大劲给你们老头子找个续弦,其实是你自个儿喜欢的,嫁进来就急不可耐把老头子弄死,占了她囚着她又什么都不说,她该恨你。”
“她本来就该恨我。”
“我不吃这个。”舒愠气呼呼的把桌上的清水煮鸡蛋推到一边,“难吃死了。”
她只是暂时瘸了腿,又不是刚做过大病手术,用不着食养。
佣人有点为难:“少爷说让您吃这个。”
“让他自己吃。”舒愠咬牙切齿听着外面的动静“告诉他们,吵死了,再吵我去跳楼。”
于是乎,听到这个消息的木郢咂嘴砸个不停:“我就说你把人惹毛了吧。”
宋凌誉低头,踢踏着地上那些刚冒芽的杂草,装不在意:“那怎么办?”
“哄啊,咔嚓一下把人腿拽伤了,好好的因为你坐轮椅了,不哄怎么办。”木郢跟着踢地上那些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再装不在意,她就真跑了,女人心,海底针,没那么好琢磨,你以为她爱你爱的跟什么,其实刚动心,就你整天这死出,哪天跑了你就找不回来。”
“还有,她外婆那病不是你给转院调医生治好的,干嘛让她外婆保密,一边替她外婆治病,一边又拿外婆当威胁,宋凌誉,你到底什么想法。”
“就她昨晚上说那些话,等到她真恨你的时候你就该追悔莫及了。”
宋凌誉还在嘴硬:“她腿那是骨质疏松,跟我没关系。”
“我管你,也不管她,她要跑了你再喊我喝酒我可不去,我媳妇儿不让。”
宋凌誉进门的时候,舒愠气的就差把桌掀了。
她腿动不了,想自己拿吃的佣人又不让她下地,也不拿给她,饿的难受。
他轻叹:“哪这么大火气,你骨质疏松,吃点鸡蛋怎么了,又不是不给你吃别的。”
“我骨质疏松?”舒愠昂着头瞪他,“你不拽不就没事儿,我好好一个人,被你逼的坐轮椅。”
她本来还打算明天带小宋放风筝的。
这下好了,泡汤。
“吃了。”宋凌誉剥好蛋壳,蹲在她身前,只留一个干净的鸡蛋送她嘴里,“吃完这个想吃什么再给你做,起码垫垫肚子。”
舒愠偏头:“我不吃。”
用自己的手把她白皙的小手包裹起来,拇指轻轻碰她一下:“乖,吃一个。”
虽然他温柔,但挡不住舒愠心里的气,而且,他竟然还敢碰她,她的脚本来就是因为他才伤的。
舒愠故意摆架子:“我是你妈,乖什么乖。”
男人无奈起身,转去厨房倒生抽,又把鸡蛋切成块放进另个盘子里:“啧,怎么得寸进尺。”
这个妈他是绝对不可能喊的,在那个男人面前那是做戏,现在是她俩独处,根本不需要。
“这什么?”舒愠盯着碟子里黑乎乎的东西,怕他给自己下药,警惕询问。
“生抽。”男人解释,“放心吃,大过年的,这出不了人命。”
瞎说。
他养的那条小比特,夜里才刚吃了荤,昨晚云云哭个不停,大概也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
那么重的血腥味,舒愠都闻到了。
不然她为什么上楼?单纯犯贱,不可能的,还不是因为害怕。
舒愠没有动作。
她刚骂的那么凶,难保男人不会起杀心,说不准刚才的温柔也只是为了送她上路,而且他进厨房之前还说她得寸进尺。
睨她一眼,握着筷子夹起一块儿送进嘴里,当着她是面咽下去,男人问:“现在行了吧?”
看他没什么事儿,舒愠这才慢吞吞动筷,她还是不想吃的,但他一直看着,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一下也不眨。
抱着赴死的心,舒愠勉强吃了一口,之后就真香了,管他有没有毒,好吃不就行。
再说了,世界上应该没有这么好吃的毒药。
舒愠小心翼翼打探:“你放的什么?”
宋凌誉回答的格外平静:“胡椒粉,春药。”
“……?”
就他那变态心理,下药这种事确实做的出来。
怪不得他刚才会试吃。
舒愠两眼一黑。
她知道别墅里宋凌誉放的确实有,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毕竟第一次的时候就是他给她下了药。
“你玩什么花样?我我我……我生理期啊!”舒愠欲哭无泪。
他怎么还真……?
宋凌誉靠回皮椅上,眉梢微扬,眯眼看她:“我口味独特,还刁钻,不行么?”
眼底都是戏谑。
确实够独特够刁钻的,竟然喜欢血染金针菇这种玩法。
舒愠朝他竖大拇指:“你牛,喜欢血染金针菇。”
金针菇?
他记得那东西直不起来,软趴趴的,很小一个。
是说他小?是说他硬不起来?还是这俩同时存在。
男人忽然冷脸:“舒愠。”
舒愠不解:“干嘛?”
然后就看见他起身,把自己扛到肩上往暖房走。
舒愠心里有点慌:“我去你来这么快啊。”
把人丢到床上,掰开她的嘴刚要解皮带,就见她鸡蛋没咽完,腿上擦着药。
宋凌誉又气又疼,所以伸手掐她脸,之后又把她抱回客厅。
舒愠是真被他弄迷糊了,问:“你到底干嘛?”
耳边随即传来男人恶狠狠的声音:“你该庆幸是鸡蛋保护了你,不然我就算只用你那张嘴也弄到明天。”
鸡蛋?
舒愠咂嘴,这才发现自个儿还没咽完。
所以他刚才是想自己帮他口,都已经掰开她嘴蓄势待发了,看到她嘴里有鸡蛋所以下不去手?
不是吧。
她要笑死了。
舒愠拿起一个没剥皮的鸡蛋,磕了屁股让它坐到桌上,对它膜拜起来:“蛋神。”
宋凌誉在后头看着,干笑两声,忽然伸手拍她脑袋:“你也磕一个。”
知道他窝了火气,自己再骂他肯定要罚自己,舒愠只能配合他。
“疼啊。”还没磕上去,舒愠就捂脑袋,“你这属于殴打欺凌,我要报警抓你。”
宋凌誉接着拍她:“你报。”
舒愠咬牙:“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了。”
“啪”的一声,又是一下。
他就纯欠,欠到不行。
舒愠拍桌要抗议,刚用力要站起来,腿上立时传来钻心的疼。
怎么一玩起来就忘了自己的伤。
她坐回去,疼的龇牙咧嘴,眼泪直接掉下来。
佣人进来要往厨房放花,刚好看到,就问:“怎么了夫人?”
宋凌誉摆手让她离开,站在边上远远看着:“活该。”
“宋凌誉。”舒愠呜呜咽咽叫他,“我疼,你赔我点钱行不行。”
光明正大的耍无赖。
他转身离开:“睡觉去吧你,我在梦里给你一个亿。”
“睡醒给我。”舒愠朝门外那些黑衣人招手,“你们谁把我抱上去,抬上去也行。”
反正她是动不了。
宋凌誉刚走到楼梯,听她这么说,回头敲着栏杆,变着法引她注意。
可惜舒愠没听到,一直看第二排最中间那个带着墨镜的男人,色眯眯盯着。
他好像很帅,正好她有点小钱,包养他不是问题。
以为宋凌誉已经跑没影了,舒愠抬手清嗓指他:“嗳,就你了。”
“瘸到走不了了是吗?”宋凌誉踱步站在楼梯口,幽幽出声,“去拿担架,把她抬上去。”
“好的少爷。”黑衣人应声,齐刷刷跑走一排,扛着担架进来,把她放上去就要抬,“少爷,抬哪儿屋?”
宋凌誉环胸:“停尸房。”
他都已经主动提醒她在了,她竟然装看不到。
当他死了吗?
这儿还有停尸房?
舒愠吓的闭眼:“我不去,我怕鬼。”
隔着担架,宋凌誉抬腿踹:“由不得你挑。”
因为他的动作,担架晃了两下,跟摇床一样,反正没踹到她。
舒愠瘪嘴:“那我明天变成鬼吃了你。”
谁让他走了又回来,撩小帅的功夫也没了。
“随便。”
“那我挑个人保护我,我怕你弄死我,明天还得回来陪你。”
“随便。”
“好,你说的随便,我随便挑了。”
选了刚才那个觉得帅的让跟在后头,就被人抬着往停尸房走。
那间屋子确实放了尸体,不过放的是兔子,一窝,全死了,白天刚被小比特吓死的,它要吃,宋凌誉不让,被抬过去之后,舒愠问清楚了,让他们把小宋抱过来,给小宋吃了。
还额外吩咐佣人,让明天买兔子回来,做麻辣兔头吃。
人走之后,舒愠问墨镜男:“你们老板十九岁那年是从哪儿接回来的?”
墨镜男就站在外头,说不知道,让她睡觉。
屋里没床,她睡个屁。
她嘟囔:“我睡地板吗我睡。”
墨镜男告诉她:“夫人,我不想丢工作,我有老妈要养。”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舒愠没为难,又问:“你觉得你们老板对我是什么想法?”
他摇头:“夫人,少爷的事,我不敢妄议。”
“哦。”舒愠让他开窗,她看星星,“你们老板明天会问你问题的,你告诉他,说我问他近况,问他手上伤究竟是哪儿来的,你会升职的。”
“谢谢夫人。”
半夜的时候,宋凌誉来了,那时候舒愠没睡,还在看星星。
墨镜男识趣离开。
宋凌誉斥责她:“你不睡觉瞪眼干什么,当鬼啊。”
“我睡哪儿?睡他怀里吗?”舒愠没忍住翻起白眼,“你这破停尸房有床吗就让我睡。”
宋凌誉站在窗前,用宽厚的肩膀隔绝她的目光:“跟我道歉,让你回屋。”
“我没错。”舒愠干脆偏头,不往那边看了,“凭什么跟你道歉。”
“那我跟你道歉。”他走进来,抱她入怀,“回去吧,下次不抓你脚了。”
男人身上温度很高,烫的骇人,但动作轻,对比下来也没那么可怕了。
他仔细想了,哪天她要是真讨厌他了,那她俩可真就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舒愠被他吓了一跳:“你吃错药了吧。”
从来都只有她哄他的份儿。
宋凌誉点头:“嗯,吃错了,退烧的吃成拉肚子的了。”
“你没发烧吧?”舒愠伸手摸他额头,确实是滚烫的温度,“不对,压根没退过。”
“回去了,舒小愠。”
她听到男人这样说,随后就腾空,被他往别墅那边抱。
舒愠问:“你是不是偷偷密谋什么了?”
宋凌誉笑:“云云哭了,我哄不住。”
她就知道,这个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对她这么好,不威胁就已经是极限了。
云云在他卧室里的小车上躺着,不吵不闹,安安静静。
舒愠勾头看了看,问:“骗我?”
宋凌誉放她到床边:“我下去时候还哭着,她脸上泪没干。”
她脸很软,舒愠摸了之后就不想撒开。
一见眼前人是她,云云咧着嘴笑起来,她会吹牙了,一直“卟卟卟”往外吹。
舒愠不知道,以为她在吐口水,一直拿纸擦:“怎么一直吐口水?”
其实宋凌誉也不知道,所以在边上给她递纸巾。
他猜测:“喝水喝多了吧,睡觉之前喂过。”
“那她会尿床吗?”
“有尿不湿。”
舒愠觉得困,但自己没办法走,就和他说:“我想睡觉了。”
他没拦:“睡吧。”
说完半天,他也没抱自己回去意思,舒愠只能自己问:“你抱我回去吧?我走不了,总不能爬。”
“睡这儿。”男人拍了拍自己身边空着一大半的地方,“云云刚才给你暖好了。”
舒愠摇头拒绝:“我不睡。”
她俩这算什么关系,还睡一张床。
“舒愠,其实我——”
“我不听,说什么都不听。”
他刚打算告诉她他们俩之间真实的关系,舒愠就打断他,不管说什么都要回去。
她实在抗拒,宋凌誉不好强说,只能作罢,抱她回去。
她睡的晚,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两点才醒,佣人怕她饿出问题,上来叫她,顺带把她抱下去了。
她刚睡醒一会儿,宋凌誉不让她立马吃东西,说让她洗完再吃。
所以舒愠就自己摇着轮椅去暖房洗漱,佣人说煲青椒的汤还要等一会儿才好,让她随便玩一会儿,舒愠就去院子里。
她前些天在大门那块儿种了几颗小蝴蝶草,不知道会不会被冻死,就想看看。
那块儿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了,只剩脚踩的痕迹和鞋跟陷在土里留下的痕。
舒愠仔细看了看,发现自己的小蝴蝶草是被人踩死的,而且还踩的格外瓷实,陷进土里了。
她问:“谁把我种的小蝴蝶草踩没了?”
佣人闻声赶过来,想起这是昨晚少爷和木总站的地方,所以摇头说不知道。
他俩站,肯定就是他俩踩死的,总不能告诉她让她和他俩硬钢。
宋凌誉本来在后头,听到她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立马赶过来:“干嘛呢你?”
舒愠吸鼻子解释:“我种的小蝴蝶草被人踩死了。”
小蝴蝶草?
宋凌誉低头,寻着那块儿看,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他昨晚站的地方。
他咳了声,转移话题问:“你还种这个?”
舒愠说:“我特意让人买的。”
上次他不让自己出去,种完萝卜之后,她没事干,就一个人在这儿种草了。
佣人打圆场:“夫人,这个时间种,应该要被冻死的吧。”
“不可能。”舒愠指着被翻了的泥土地,“在下面,我看到了。”
男人闭眼,不自在地摸鼻尖。
昨晚上怎么就没看到,把她种的东西踩了。
佣人喊:“夫人,汤煲好了,您来吃饭吧。”
舒愠应声:“来了。”
她刚闻到了,厨房里做的兔头,煲的应该也是兔肉汤,所以格外激动。
她可好久没吃了。
上一次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
小宋鼻子灵得很,抢在她前头跑进屋。
舒愠发现小宋不是一般爱吃,什么都吃,也不挑食,她没少偷偷给它吃自己吃的。
所以她进去之后,小宋一直趴在她脚边,偶尔蹭一蹭她,想让她给自己夹一筷子,它先吃点。
那个味道过分熟悉,舒愠暂时没空理它。
宋凌誉踹它:“出去。”
迫于威压,小宋只能三步一回头走到外面,不死心地往里看。
“送它去洗澡。”宋凌誉关门,转身在她对面坐下,“等会儿换药。”
舒愠不解:“换什么药?”
她叮嘱的多放辣,吃了两口,唇瓣就被辣的红嘟嘟的,问问题时呆傻懵懂的模样有点像电视上不太聪明的金丝猴。
宋凌誉答:“你脚。”
舒愠抿唇,一直咬腮,有些无语:“我打的石膏,药在里面,暂时换不了。”
“……哦。”
后面男人就不再吭声,一直看她吃饭。
舒愠辣的吐舌头,喝了口水开始咂嘴,问佣人:“谁做的这个呀,和我小时候吃的很像。”
很像,小时候,所以她是记起来了?
佣人小心翼翼看宋凌誉一眼,低着头答:“夫人,是我做的。”
她笑:“下次再做吧。”
佣人立马同意。
小女孩儿低着头,夹菜的动作没停过,大米饭也一直往嘴里扒,就是不动那碗汤。
“咔吧”一声,对面的男人忽然点烟,锁起眉头。
眼前的光景与记忆中的过去重叠,交汇在一起,复又模糊,比起九年前,小女孩儿已经长大不少了。
他觉得女人应该已经记起来一些之前的事,只是还没想起他。
闻声,舒愠抬头,他就把烟收起来,等到舒愠低头的时候,他就又开始抽,像是在卡bug。
起了玩心,她就抬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看他什么反应。
她不会挑眉,也不会单闭一只眼,所以表情特好笑,右眼费力睁开,左眼用力挤起来,额头还在不停抽搐。
男人问她:“你也想抽?”
舒愠很快瘪嘴,捏着鼻子摇头:“臭的。”
前几年上大学的时候她被烟熏过。
坐火车的时候,一个男人睡着之前还在抽,睡着之后烟掉她身上了,胳膊烫了个泡不说,呛得她嗅觉出现问题,觉得烟臭。
宋凌誉忽然笑。
她小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一直吃到三点半,舒愠也没结束,在等小宋洗澡回来,它嘴馋,吃不到估计要难过,所以舒愠等它。
小宋洗完干干净净的回来,毛耷拉着,见她还在吃就摇尾巴,伸着舌头跑过去,莫名有点可爱。
舒愠偷偷夹了一块,直接丢它嘴里,毕竟是在宋凌誉眼皮子底下,不敢太大动作,怕他不让吃。
小宋只嚼了两口,尝到什么味道,立马吐出来,跑到宋凌誉边上,一直嗅。
她闭眼,觉得小宋简直就是糟心孩子,把她往火坑里推。
招手叫来佣人收拾现场,舒愠立马坐轮椅离开,连背影都透露着做贼心虚。
她走之后,宋凌誉弯腰,还是踹它:“你也知道我是做给她的,不是做给你啊,吃了又吐出来。”
小宋汪汪叫起来。
“她脚好之前别碰她,知道吗?你吃的杂,再把细菌传给她。”宋凌誉忽然温柔,改摸它的头,“哪天她再想出去跟你商量的话,你还跟着。”
“她是你妈妈,知道吗?保护好妈妈,不能一直懒的只睡觉,妹妹就凶,跟妹妹学一学。”
小宋“嗷呜”叫了两声,听他的话回窝,给它自己站岗。
舒愠去院子里了,找空地盘算着想再种几颗小蝴蝶草,她很久没见过了。
“还种?”男人跟出来。
仗着自己的伤,舒愠硬气起来:“不让的话我种你床上,让你睡这儿。”
叹了口气,男人蹲到地上,打算给她锄地,发现手边没锄头,所以起身去找。
他回来的时候,舒愠一个人弯着腰,累的哼哼哧哧的。
他蹲下去,拿锄头刨,然后就挨了一脚。
女人娇嗔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干嘛?我刚种好。”
他抬头,就见舒愠手上沾着土,拿手挖的坑。
大力金刚,生挖冻土。
什么时候学的。
宋凌誉退去边上,刚站了一会儿,女人就开始喊疼,手脚都是。
没伤,就是喊疼。
谢医生最近出场频率很高,被叫过来的时候,他饺子还没吃干净。
他嘟囔:“没病的时候跟棕熊一样结实,病起来就不停。”
不出所料的,他屁股上挨了一脚,宋凌誉踹的。
替她检测之后,谢医生开始扶眼镜:“你坐轮椅吧,一下也动不了了,左腿跟右腿情况一样,至于手,先别碰东西了。”
轻飘飘几句话,彻底限制了她的自由。
舒愠忍不住吐槽:“庸医。”
“我庸医?我还没见过你这么不听话又娇又弱的病人呢。”谢医生叉腰,“让你好好休息,你踹人,踹别人一脚就能骨折,挖个土手断了。”
舒愠又恢复了睡醒吃,吃了睡的日子。
她是真动不了了,两条腿都打石膏,每天不是折腾这个就是折腾那个,但没人惯着她。
因为她是踹宋凌誉把自己踹出毛病的,事后想耍赖,就说他是铁做的,宋凌誉不认账,她就哭哭啼啼地说自己那么信任他,结果被辜负了。
年过完,初七宋凌誉就回公司了,文件堆压了不少,忙到半夜也没回。
他人走了,别墅没人听她的,吃的喝的都是佣人送,小宋会陪她,但每次都是几分钟。
它从宋凌誉卧室叼出来不少东西,包括她那天买回来的糖炒栗子和烤红薯在,都放僵了也没被吃,唯独那个画着灰太狼的小帆布包不见了。
所以舒愠把它们丢了。
宋凌誉从公司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了,门没锁,给小宋留的,小宋晚上会来看她。
女人睡的踏实,这些天一直食补,男人让做什么,厨房就做什么,她想挑也挑不成。
比起最开始来的时候,小脸圆润了一些。
舒愠躺了个把月才能下地动弹,那时候天还是冷,后院萝卜已经熟了,佣人天天给她弄萝卜吃,宋凌誉交代的。
她不吃,都给小宋了,小宋也不吃,所以都是佣人打扫走的。
三月末,能下床之后,舒愠老爱带小宋放风筝,宋凌誉没事儿的时候也会伸手,但舒愠不让他动,说他皮糙肉厚地把她东西碰坏。
“我皮糙肉厚,就你娇。”
“你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舒愠嫌他烦。
宋凌誉生气了,扛着她回屋。
门一关,还在门边站着,褪掉她那条单薄的裤子,宋凌誉就开始往里进。
小穴被撑满,又挤又涨,舒愠扒着门,暗骂他又不戴套,拿眼斜楞他。
“你少不知好歹,再瞪把你眼挖了。”
她腿没好的时候,气没少往宋凌誉身上撒。
男人身上戾气很重,没有犯欠时候那种松弛。
她可不想变瞎子。
舒愠抿唇收起自己的不快。
她穴里干涩,不好进出,推开内衣的禁锢,乳肉跳出来,在空气里颤动。
手从她臂弯绕过去,大掌开始揉捏,没有半点温柔可言。
“唔……”女人抑制不住呻吟。
男人指腹上的厚茧刮的她乳肉生疼,红痕浮起大片,乳头很快硬起来,拇指食指在乳尖上揉捏,送出快感。
快与不快交叠在一起,弄的舒愠有些崩溃,呜呜咽咽喊疼。
男人不听,大手顺着腰际下移,最后停留在她凸起充血的阴蒂上,按压,揉捏,打转,各种各样的花式。
“宋凌誉…你别碰那儿…”女人的腰一沉,前身紧贴在门上,很快高潮。
她很少在性事上叫他名字,觉得违背道德。
但是今天,她忍不住了。
男人身上像是有团火,燥的厉害。
高潮后的小穴足够湿润,进出也方便。
男人沉腰,整根没进去,退出半分继续往里撞。
“啊呜…好深…好大…”女人喉间是止不住的呻吟。
娇媚柔妯。
宋凌誉不过那么顶了十多下,舒愠就忍不住哭起来,小腹被他顶的鼓囊囊的,过分激烈。
他却不觉得,憋了两三个月,心里的火没地方泄,此刻全用在她身上。
舒愠回头央求他:“呜…宋凌誉你慢一点啊嗯…”
但这时候,她的央求只够男人兴奋,不够男人怜惜。
紧狭的媚肉因为他大开大合的抽送被顶开,挺翘的乳被门挤压到变形,身后是一团火,身前是冰凉的桃木门,两种极端,无法交界在一处。
交合处湿漉漉的,舒愠已经高潮两次了,地板上滴了一滩水,腿根上到处都是黏腻的汁液。
大掌忽然攀上她的脖颈,像条游蛇一样缠绕在上面。
窒息感上涌,男人幽幽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不是嫌我烦?”
“呜…我没有…”舒愠咽口水,看他眼底一片猩红,侧转身子抬手去摸他的脸。
“宋凌誉…我好冷…门是凉的…”
女人求饶的呻吟被男人一次次顶到破碎。
她脸上挂满了泪,小穴一直收缩,头发乱糟糟的,眼尾是红的,小嘴嘟着,想让男人怜惜她一下。
呼吸一沉,男人把她丢到床上,倾身吻下去。
双腿被他压成大张的姿势,暴露在空气里,格外羞耻,潺潺不断的汁液从里面溢出来,很快打湿身下的床单。
舌头被他卷进嘴里,狠狠吸着,舒愠连喘息都是问题,所以推他。
宋凌誉嫌碍事,推高她的双手,拿细绳捆起来叠在头顶。
他重重喘着,性器狰狞挺立。
对准女人湿润一张一合的穴口,男人再次挺进去,整根深入,抵在她宫口。
“呜不行…宋凌誉…那里好深…”
舒愠被他顶到眼神涣散,无法聚焦,眼睛微眯,也不管三七是不是二十一了,捧着他的脖子主动深吻。
“宋凌誉…你疼一疼我…真的好深…好快…”
“呜……你看我都被你弄哭了…”
舒愠是真的受不住,男人的火气一直浇在她身上,性事过分激烈,屋子里不停飘荡着她不间断的淫叫。
媚肉裹缠着柱身,收缩不止,高潮多次后,小穴敏感的不成样子,只是抽插就足够她潮吹。
身下床单早已湿透,女人潮吹了三次,小穴还在不断往外冒水,一小股一小股,半分钟不间断的流水。
男人往里射过两次,粘稠的精液挂在穴口,黏糊糊的,还在不断往外出。
女人早已被他送上云端,稍微一碰就要呻吟,浑身挂着粉欲,躺在床上大口喘息着,是从前都没有的淫荡。
可惜男人还觉得不够弥足,扶着柱身继续深入。
性器上粘了不少自己射进去的精液,带到外面来,女人软的像滩水,只会配合他出水。
昏昏沉沉要晕过去的时候,男人还在腿间进出,不知疲倦一样,射完接着硬,一次也不停。
舒愠被他操晕了,就连梦里也是他在伏在自己腿间深入抽插的场景。
操晕了睡,之后又被折腾醒,她嗓子都叫哑了,男人还没离开。
“呜…我讨厌你……一次也不让我休息…”
“我再也不要跟你做了…你个烂机器…”
未褪尽的衣衫随着床不断摇晃,一夜不停。
睡了整整两天,不吃不喝,起来之后,舒愠浑身都是疼的。
身下床单被换过,小腹也没有鼓囊囊的,清洗过,就是嗓子疼的说不出话,腿心又酸又虚,不好挪动。
脑海里不受控制浮出天亮之后男人弥足的侧脸,舒愠甩甩头,把他甩出去,骂道:“禽兽。”
她没穿衣服,但也不冷,暖气还是没关,宋凌誉的卧室。
饿到不行,随便套了个衣服,舒愠就下楼,要找东西吃。
佣人在厨房里忙碌,窃窃私语问要不要上楼喊她。
舒愠吸了口气,坐到桌边出声:“不用喊,我自己来。”
佣人把吃的端上桌,要在边上服侍她。
舒愠不让,让她们玩去了。
闻到她的气息,小宋从院子里跑进来,趴在她脚边蹭她。
舒愠问:“你吃吗?”
小宋汪汪叫着,舒愠干脆抱它进怀。
它瘦了不少,没之前重了。
舒愠忍不住问:“你怎么瘦了?”
小宋窝在她怀里,一直乱蹭,好像在诉说自己的思念。
舒愠拿了个小餐盘,把自己最不爱喝的青菜汤舀给它半碗,让它去吃。
她问:“是不是臭男人苛待你。”
小宋不敢吭声,低着头吃。
舒愠又问:“你是不是怕他?”
它还是不叫。
舒愠干脆不问了,埋头吃饭。
宋凌誉没限制她不让她出门,所以吃过之后,舒愠就上楼换衣服,去外面玩。
小宋一直跟在后面。
出卧室的时候,拉开抽屉吃了一颗药,舒愠才走。
小宋趴在上面嗅了嗅,撞翻瓶子也吃了颗。
听到动静,舒愠回头看,就见它头刚从抽屉里退出来。
舒愠立马伸手到它嘴里把药丸捞出来。
她问:“避孕的你吃什么吃?”
小宋拿舌头舔嘴,头一直低着。
打扫干净现场,舒愠带它出门。
她去看外婆,已经接近仨月没去了,总要看看外婆,告诉她自己没事。
市郊的医院里,刚到地方,小宋就不见踪影了,舒愠还疑惑,它往什么地方跑,上次来也是。
但心里牵挂着外婆,就没管,进去找人。
外婆坐在窗前晒太阳,眯眼养神。
舒愠没打扰,放下东西搬了个小凳子挨着她坐。
三月的太阳带着暖意,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又温暖又和煦。
外婆睁眼:“来了也不吭声。”
舒愠嘿嘿笑起来:“以为你睡着了。”
外婆轻轻晃腿:“晚上睡的早,不困。”
“吃饭没有外婆。”
“吃了。”
“喝水了吗?”
“喝了。”
“水果呢?”
“那孩子前天刚给我送的。”
那孩子?
外婆上次说的那个青梅竹马?
“那个自称是我青梅竹马的吗?”
“是他。”
灰昀啊。
“那他对您还挺好的。”
“你们俩打小一块儿长大,他对我好,对你也不会差。”
应该吧。
舒愠和他接触不多,不想评价。
她想晚上留下陪外婆几天的,外婆不让,说她一个人住习惯了,屋里有人她会睡不着。
舒愠只好作罢,带着小宋回去。
小宋脖子上多了一个驱虫项圈,不知道是谁放上去的,她检查过,确认没问题才让小宋带的。
佣人已经准备好晚饭了,还有小蛋糕,说是特意做给她吃的。
上次离开之后,宋凌誉就一直没回来,出去好几天了,佣人在她耳边提起过,她漠不关心,只管吃蛋糕。
他不回来最好,没人拘束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她好过几天清净日子。
舒愠每天的生活就是买买买,吃吃吃,睡睡睡,顺便喝点小甜水,乐的自在。
她还去找过困困,但困困上班了,空闲时间不多,她俩会隔几天在一块儿吃顿饭看个电影什么的。
在外面吃完火锅回去之后,佣人说木郢来了,不知道干嘛的。
舒愠不想管,想直接上楼,结果那人拦她。
“给我带女儿。”
所以他就又把云云撇下了。
云云已经快九个月了,长了几颗牙,要吃辅食,也会满地爬,没之前好带,往怀里一抱还要溜。
她学会认生了,晚上总哭,谁都哄不住,舒愠也不行,有次夜里嗓子直接哭哑了。
问了一圈,也没找到木郢的电话,佣人看她实在没办法,熬了几天怕她吃不消,就让打宋凌誉的电话。
舒愠不想打,不想联系他,所以没动作。
最后还是佣人打的,但是那头没人接,换舒愠的电话也不行。
没办法,就叫后院那群黑衣墨镜男开车去木郢那儿,要把云云送回去。
但他们没接到老板的指令,不敢带她去。
舒愠就说去医院,实在不行让谢医生过来,反正急的焦头烂额的。
小孩子一直哭总不是办法,虽然听着心烦,但也惹人心疼。
后来还是上次舒愠觉得长得帅那个男人开车带她去木郢家的。
到地方的时候,木郢正和他老婆过二人世界,在泳池里泡澡。
门外保镖拦着不让他们进,说她俩看着面生,还抱着孩子,像人贩子。
舒愠急的不行,张嘴就往外蹦:“我是宋凌誉后妈,起开,不认识我难道不认识你们小姐吗?我要是人贩子你们小姐早被我卖了。”
门口那些人是被墨镜男打趴的。
木郢听到动静,从楼顶往下看:“怎么回事儿?”
舒愠无语:“要不要你女儿了。”
“哟,宋狗后妈呀。”木郢转身,“把小姐抱回来。”
舒愠胳膊都架酸了,一直打颤。
木郢不满:“我女儿跟你住几天,怎么嗓子都哑了?”
舒愠也不满:“你也没说云云认生啊,我哄不住,不送回来怎么办。”
累到不行,上车之后,舒愠倒头就睡。
她这几天夜里一直睡不好,云云总哭,哭到她没脾气。
补完觉之后,舒愠想着去医院待几天,看看灰昀去看外婆的频率,可惜待了十多天,一次也没见到。
宋凌誉是在一个月之后回来的,一回来就钻进后院,找人陪练,打伤不少弟兄。
他养的那只比特就守在门口,谁也不准靠近,戾气很重。
就连木郢也被叫过来挨了一顿。
他手下产业被查了,一个月时间才解决,期间甚至还拿人做威胁。
墨镜男被他叫来跟着舒愠,说是保护,舒愠觉得就是看管,因为除了别墅可以活动,其他地方哪都不准去。
又怀疑她。
舒愠已经习惯了,整天钻被窝里睡觉,不打扰他,随便他怀疑。
他来看她,又被她的拖鞋丢出去。
剥开她裹在身上的被子,宋凌誉沉脸,居高临下俯视她:“谁准你砸我?”
舒愠连一个眼神都不留给他。
他又生气,解她衣服。
舒愠接着踹他:“滚,不信我还想睡我。”
合着她是又自己揣测,和他闹脾气。
“老子乐意睡,你管得着吗?”
低头,温柔地伸舌在她胸口描摹景色。
挺翘的乳被他含进嘴里,又湿又热。
舒愠拿手推他,想抗拒,又被男人瞪的收手。
“断你钱没有?五百万按月打,消费短信一条一条往外蹦,你凭什么不给碰。”
就那天晚上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还是问他要木郢的号码,他走这么久,一点也不关心他。
宋凌誉气不过,在她胸前咬了一口,血珠瞬间冒出来,舒愠吃疼,皱着眉拿双臂拦。
舒愠瘪嘴,疼的倒吸凉气:“你只说给钱,没说玩s。”
额角冷汗浸出来,宋凌誉轻哧:“你是不理解随便这个词意?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拿了钱就听我的。”
什么叫拿了钱就听他的。
舒愠咬回去,愤愤不平地说:“就算我是你点的妓,你也不能这么对我吧?”
脾气还不小。
哼笑一声,宋凌誉不理,手往下探。
舒愠扭着腰不给碰,男人就追着她玩,轻易推开她小巧的内裤,手指搭上阴蒂,轻轻研磨。
习惯了他没有前戏的直接,忽然的温柔,舒愠还有些不适应。
“唔你…”
这么温柔做什么,像是跟她调情逗她玩一样,她们又不是情侣和爱人,用不着温柔的前戏。
想到这里,舒愠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
怎么会想到这个。
她闭眼。
下一刻,微凉的唇就贴上来。
男人低声询问:“想什么,不专心。”
惩罚似的咬她唇。
根本不疼,只有痒意。
睁开一只眼,见他还没离开,舒愠又闭上。
男人尽收眼底。
她不会做小动作,刚才的小表情跟做贼一样。
宋凌誉忍不住笑起来,背上的伤瞬时裂开,染红了单薄的里衣。
闻到血腥味,舒愠立马警惕起来,在他身下来回乱看,最后目光停在他背上。
“你…你受伤了?”舒愠有些惊讶。
虽然她整天咒他死,但她可一点不想他出问题,不想自己主宋家的家事,面对那群老顽固。
宋凌誉名声一向不好,也就只有做事雷厉风行这点让人夸,其他都是说他手段卑劣残忍的。
没几个人敢和他碰,更别说打伤他。
眼前明亮忽然转为黑暗,男人带着热意的手忽然覆在她眼前。
“受伤也照样跟你做。”
“得了吧,你别逞强了。”
她可不想把他玩死。
舒愠坐起来,穿好衣服,下楼去找药箱。
男人背上伤口不浅,像是刀划的,皮肉外翻,衣服陷进肉里,结痂了都,脱都脱不下来。
反正舒愠是不敢替他脱。
宋凌誉伸手,皱眉自己把衬衣扯掉了。
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次被撕裂,血止不住的往下淌,舒愠拿棉球擦都擦不及,一直在嘟囔:“别流了,别流了。”
男人只当她是在关心自己,忍着痛笑。
这人,怎么一点也不心疼自己。
舒愠拍他肩,没敢太用力:“别笑了,越笑血流的越多。”
宋凌誉叮嘱:“给我包好看点。”
不可能的,她手工一向不好,勉强能给他包上就不错了。
“挑什么挑。”舒愠努嘴,得意洋洋看他,“现在我才是掌管你生死的阎王。”
小样儿。
沉吸一口气,宋凌誉笑,不打扰她给自己包扎。
就她那手笨的模样,这么多年要是还没改进,能打上结就很不错了。
拿着纱布在从他身前到身后绕了十多圈,怕药漏下来,舒愠缠的很紧,期间还因为花痴一直盯着他腹肌看,都是宋凌誉咳嗽她才继续。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也是好苗子,脱了衣服这么帅。
勉强在他背上打了个蝴蝶结,舒愠满意拍手:“大功告成。”
她缠的纱布,简直没眼看,刚好遮住他胸肌,不知道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男人抬手,把她脸颊上碎发别到耳后,轻轻抚摸她的耳垂:“出去玩的时候小心点,别被人骗了,有情况给我打电话。”
这是同意她出去不让人拦她了?
他的话像是带着蛊惑力,诱的女人几近沉沦。
耳垂微红,舒愠点头:“好。”
男人的手忽然移到她后脑勺那块儿,柔缓抚弄:“晚上让人接你。”
舒愠低头,半咬唇瓣,模样有些纠结:“我想在外面吃。”
男人“嗯”了声,率先起身:“少吃点,厨房买兔子了。”
想起他前面说的话,舒愠追在后头问:“你电话能打通吗?”
宋凌誉回头,衣服没穿,健硕黝黑的身体露在外头,右胳膊架在胸前,深邃无情的桃花眼只存在她的身影。
他说:“只要你是真心找我,就一定能打通。”
真心找他?
他要怎么分辨真心。
这一点,舒愠不得而知。
临出门的时候,怕底下人不肯放她出去,所以她就想着拿点什么他的东西做证物,钻去书房找了一圈,看见他未合的笔记本,拿了他一直钢笔,舒愠才下楼。
事情进展的要比她想象中顺利,宋凌誉虽然愿意让她出去,但墨镜男一直跟着,还被升级成了舒愠的贴身保镖。
自我介绍时,他说:“夫人,我叫延桓。”
舒愠没放心上,只顾着打听:“你们老板去什么地方了?”
怎么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延桓答:“老板不会告诉我们的,您要想知道,可以自己问老板。”
她才不问。
舒愠转头问别的:“等会儿要是有人要杀我怎么办?”
小宋拉她裤脚,示意她别怕。
她笑,半点不怕。
宋凌誉车在后头跟着。
这么兴师动众的,谁知道他到底干什么。
舒愠没说要去什么地方,延桓听了木郢的指示,自顾自把车驶进拐角,一路向西。
太阳高挂在空中,天色还早,随着车子行驶,却也即将西垂。
她平静地问:“宋凌誉要死了吗?”
延桓点头:“夫人,少爷让我们送您出城。”
她叹气,又问:“出什么城,去什么地方,他安排好了吗?”
延桓忽然回头:“夫人,您可以放心少爷的安排。”
舒愠轻笑:“是吗?”
车停。
前头路被堵了,数十辆车站在道上,密密麻麻围了一群人。
即将西垂的不是太阳,是眼前这个洞穴。
洞穴里摆了一大口棺材,贴着符传。
舒愠问:“木郢要把我放进去吗?”
延桓说:“夫人,木总是少爷的朋友,您也可以相信他,而且,我的主任务是保护好您,少爷说了,您没办法活着回去的话,我的下场会比您更惨。”
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舒愠开门下车,态度坚决:“告诉宋凌誉,我要是没办法活着回去,让他替我照顾好外婆,我可是因为他们宋家死的。”
后头跟着的宋凌誉的车,车上根本没他人,是木郢在。
谁知道他动什么花花肠子,瞒着宋凌誉把她带这儿来,带她跟人谈判还是什么。
小宋一直跟在舒愠脚边,木郢靠近的时候,它还呲牙恐吓。
她蹲下去安抚小宋,之后起身:“动手吧。”
木郢歪头:“放心,死不了。”
他带了迷药,就在手心里的毛巾上。
舒愠是被他迷晕的,之后放进棺材里。
“下葬。”
随着木郢一句冷喝,吊机吊起棺材,连带着里面的舒愠一块儿放到坑里,还刻了她的碑。
夜。
宋凌誉抽手从厨房出来,打开手机看有没有未接来电什么,准备给舒愠发信息,说去接她。
手机刚被握进手里就开始震动,木郢打来的。
他说:“哥,对不起,我没办好,让陈家跑了,舒愠——她死了。”
舒愠死了。
她怎么可能死呢?
说好回来吃兔头的。
一瞬间,天旋地转。
舒愠真的死了,开枪的是陈家那个小儿子,在那块儿练枪,亲口承认自己杀了人,吓得几近疯癫,陈家替他来认错,让出一半产业,希望宋凌誉可以真的宽恕,不让他抵命。
别墅里响起枪声,陈家落幕,名下产业归宋家所有,舒愠也彻底从他生活里消失。
她让延桓带的话,延桓带到了,之后跟着消失。
舒愠的葬礼一直拖着没办,宋凌誉不想接受这个事实,晚上从公司回来就一直酗酒,喝到胃出血也不停。
木郢来劝他,说那样狠心的人不值得他爱。
酒瓶砸到木郢头上,人在宋家晕了三天才被抬回去。
佣人说,宋凌誉是疯了,整天对着空气喊人,喊舒愠,喊妹妹。
仓皇的夜,一个人躺在她那张公主床上,半梦半醒后又开始失落逃窜。
楼下小蝴蝶草长高了不少,真的有蝴蝶的形状,风一吹起,它们要展翅飞翔,又被根部牵绊。
后院萝卜收成很好,堆积在那间所谓的停尸房里,很快又都腐烂。
赶在那些萝卜放坏之前,宋凌誉整天抱着生啃。
陈家之后,公司上再也没人敢惹他,谁都知道,宋凌誉唯一的软肋没了,是个捏不烂的硬柿子。
舒愠的葬礼是在半年后办的,深秋。
但其实连尸骨都没有,那台车从高处滚落,汽油燃烧发生爆炸。
宋凌誉去看过,下面只有被雨水浇花了的衣角,还有烧的不成样子的骨灰。
如果不是亲眼见了,他还会天真的以为骨灰是粉末儿,其实不是,有些骨头是烧不干的,依旧是骨头,破碎的带着裂痕的,灰色的骨头。
他捡了一块儿回去,想让她魂归故里,最后却连宋家的门都不敢让她进。
这里对她来说其实是囚笼。
那些小蝴蝶草,指的就是她自己。
葬礼上,灵堂中,甚至连她的黑白照都没有。
舒愠坐在宋凌誉卧室里,气呼呼打电话质问他:“谁让你给我办葬礼的?”
她还好好活着,让延桓带消息给他说的也是自己想休息休息,暂时不想见他而已,怎么隔了这么久又给她办葬礼。
隔着电话,宋凌誉不答反问:“不然你怎么出来?”
让木郢带她死的消息回来,做出她死的假象,开始宋凌誉还误以为真,后来听到木郢说她狠心,消失的延桓,他就起了疑心。
她不愿意做的事,没有谁能勉强,就连宋凌誉也不行。
最开始宋凌誉还在想她是不是为了让自己善待外婆,心甘情愿这么做的,直到后来他去医院看外婆时看到她小小的身影。
舒愠暗搓搓砸他枕头:“我不是说想休息,休息好了来找你,你这么搞我是吧?”
说谎也不打草稿。
宋凌誉冷哼:“你什么时候说了?所有人带给我的消息都是你死了。”
那么多个日夜里,他不是内疚就是自责,觉得自己不该放她出去。
“舒愠,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这辈子非你不可了,所以这么吊着我。”
电话那头默了很长时间。
舒愠站在窗前,看着满院子来给“她”吊唁的人,平静地说:“宋凌誉,你越界了吧,我们俩是什么关系你最清楚,不是你情我愿。”
“从来都是你强迫我,哪怕发生后面的交易,我也没多情愿,宋凌誉,我们之间,拿吊这个词,并不合适。”
“在你眼里,是不是把你对我的好当成赏赐一样赐给我,高兴了就对我挤笑脸,不高兴就拿我当玩具,如果不是你拿外婆威胁我,宋凌誉,我真的一秒也不想在你身边多待。”
“宋凌誉,我所有的灾难,都是因你而起的。”
“既然你不情愿。”男人闷哼,站在院子里抬头往上看,“那你走吧,别再来这儿,我说过的,我不喜欢强迫。”
“还你要的自由。”
隔着窗子,他头昂的很高,紧盯女人神色。
舒愠点头,脸色没太大变化,双眸紧盯着他:“你说的,一个月一千万,记得打我卡上。”
之后转身潇洒离开。
“真拿自己当妓了?舒愠,你是有几分姿色,但不值这个价。”
“值不值不是你说了算。”
楼下男人哼笑,舔着唇,一脸讥笑,笑他自己。
胃里再度开始翻江倒海的不适,又酸又涨,接着,因为头晕跌到地上。
从他身旁路过的时候,舒愠停都没停,也没拿正眼瞧他。
他笑的更厉害:“舒愠,你够狠。”
她走之后,不少人来扶他,都被他推开,葬礼继续,不过是给一条狗。
从最开始,宋凌誉对外宣称的就是要替那条狗办葬礼,只有舒愠收到的消息是给她办。
空荡的别墅,寂寥的夜,木郢来看他,问她结果怎么样。
他笑,笑的格外讥讽:“能怎么样,说我强迫她,闹死闹活的要走。”
木郢问他:“那你为什么不说实话?把你们俩之间的关系说出来不就好了,说出来就没问题了。”
宋凌誉摇头,神色平和,却觉无奈:“当年的事,是我先对不起她的,是我先离开,是我先背信弃义,是我背叛誓言。”
“她不知道我还不知道?”长吁一口气,木郢端着酒杯,一口闷进嘴里,“宋家强制把你带回来,你不也有苦衷。”
他这些年跟着宋凌誉走南闯北,什么事儿没见过,什么事儿不知道,没少跟着宋凌誉回去看她,可惜她不在那儿。
为了不打草惊蛇,不让人意识到宋凌誉对她有情,一直秘密寻找,七年时间才找到。
费尽心机把她弄进宋家,好吃好喝供着,之前的事儿什么也不记得了,可还是不动心。
男人叹息:“我的苦衷和她生那场病比起来不算什么。”
“而且,她应该恨我,只要我活着,只要我留她在身边,她就一定不会安全,我在一天,就能护她一天,她就也能嚣张一天。”
可惜啊,他这些年嚣张过头,树敌太多,盼他死的人可太多太多了,舒愠就算跟着他也不安全。
他不怕意外,就怕她跟着自己被意外牵连。
“那就这么算了?”木郢替他不值。
“不是算了,是从没开始过。”宋凌誉抱着酒瓶买醉,碰了个杯后,眼角微红,似乎有泪要溢出来,“她说的对,她所有所经历的灾祸,都是因我而起的。”
以他现在招人恨的样子,他应该远离她。
离开之后,舒愠一直陪着外婆。
但外婆这几天一直很失落,每次看着她都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问:“怎么了外婆?”
外婆摇头不说话。
小宋趴在床边,小声叫唤,外婆就更难过。
舒愠本来是要把小宋留给宋凌誉的,但小宋执意跟着她跑出来,宋凌誉也没说不给,她就带着了。
小宋脖子上的驱虫项圈旧了,舒愠说要给它换一个,小宋推她手,不让她碰,外婆也附和,说不换就不换了。
舒愠满头雾水,以为她们一人一狗密谋什么。
困困工作忙,舒愠基本见不到她人,之前还能和她吃顿饭看个电影,现在连见面都困难。
说好的钱宋凌誉按月打,她精力有限,不想工作,总觉得累,到处乱逛,外婆身体日渐强益,舒愠干脆就带她去旅游。
西藏,新疆,青岛,东北,海南,都能看到她们的身影。
俩人一狗,逍遥自在。
舒愠沿途认识了不少朋友,各种性格都有,她喜欢热烈,所以朋友性格大多火热。
谈笑风生,把酒当歌,议风花雪月,偶尔,舒愠也会想起他,想起宋凌誉。
每到这时候,她就会发条朋友圈,附上自己吃饭的照片,美丽漂亮沿途的风景,带着定位展示她最近的生活。
仅他可见。
外婆总能接到一些电话,关心询问的,舒愠问她,她还不吭声,舒愠觉得,外婆大概是晚恋了,选择不干涉,每次她打电话的时候,舒愠就去边上逗小宋。
可能是怕被管束,外婆每次打电话都会偷偷看她,跟心虚一样,舒愠装没看到,随便她打。
四逛了小五个月时间,又觉得生活没意思,所以打算带外婆回去。
上飞机前一夜,进酒店刚洗完澡出来,舒愠就被揽进一个炙热的怀抱。
被吓了一跳,舒愠立马喊:“小宋。”
小宋就在脚边,呜咽叫了两声,趴在地上装睡。
“我在,它不听你的。”
熟悉的,带着蛊惑力的声音。
是宋凌誉。
舒愠皱眉,不解地推他:“你怎么进来的?”
小宋头埋的更低。
见状,舒愠登时就明白,是小宋给他开的门。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抵在她眉心:“我来你不满意?”
“我该满意吗?”舒愠低头,男人手指瞬间腾空。
她咬着大拇指,声音很低:“继子夜闯继母房间,你说我该满意吗?”
“少拿这个说事,老头子跟你没领证。”腾出另只手,双手合在一块儿拘起她的脸,让她嘟着嘴,宋凌誉说,“丑死了。”
假证的事儿,她早发现了。
闻言,舒愠立马咬牙,嘴闭的很严实,腮帮子鼓鼓的,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她骂:“你丑的像坨屎。”
对于重逢再相见这件事儿,心里都有思念,所以谁都没有多提。
舒愠洗完澡光着脚出来,只裹了个浴袍,虽然开着暖气,但隐隐觉得有些冷了。
男人炽热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肩头,仿佛已经透过浴袍把她看穿。
他粗喘着,胸膛不停起伏,下一刻,燥热的唇就落在舒愠肩头。
“滚开,不准碰我。”带着愠怒。
男人抬眸:“当初你可没说我不准碰。”
密密麻麻的吻堵住她的唇瓣,浴袍没有束缚,轻易就被男人剥落。
雪白的酮体暴露在空气里,不想他看,暂时又想不到别的方法,舒愠干脆直接贴到他身上,抿唇低头,伸出小手盖在他眼上。
宋凌誉伸手,黝黑的手托起她白皙的臀,另只顺着臀瓣戳在她穴口,低眉抚弄:“玩什么欲擒故纵。”
舒愠立马弓腰,身子软绵绵的,不停咽口水:“你少这么自恋。”
一年多时间没被碰过,小穴格外敏感,宋凌誉只是碰了一下,就已经湿濡。
汁液落到掌心,男人笑起来:“挺欢迎我。”
下一瞬,曲起的指节探进去,软肉瞬间将他包裹,一如既往的紧致。
宋凌誉手指很凉,与舒愠湿热的穴形成极大反差,异物挤进去,小穴下意识夹紧,想把男人冰凉的手指挤出去。
拇指摁上她充血挺立的阴蒂,轻掐,点弄,曲起的指腹跟着主人坏心眼地在里面抠挖。
“你……哼嗯…”舒愠咬唇,身上顿时没了力气。
“只是手指。”掌心存了一汪水,女人的腰还在颤,宋凌誉低头,唇瓣紧贴女儿微红的耳廓,轻喃出声,“你就高潮了么。”
随后便笑起来,挤出的热气喷洒在舒愠耳畔,滚烫的温度冲上脸颊,她羞的说不出话,张嘴隔着衣服咬他一口。
除了把他衣服弄湿,再没一点功效。
大手托着她的腰,单臂轻易把她抱起。
不到两秒钟,舒愠就跌进绵软的沙发里。
男人欺身压下来,周身幽冷,却又炽热。
舒愠瘦了不少,有些脱相,纤细的胳膊几乎只剩骨头,外头包了一层皮而已,根本不经碰。
宋凌誉低头,含了一颗乳头进嘴,略带鄙夷:“头一次见胸越揉越小的。”
嫌她胸小?
舒愠咬唇瞪他:“哼嗯…你跟多少女人做过,了解的这么清楚。”
“咔吧”一声,男人解开皮带,坚挺被释放,长度直戳她小腹。
宋凌誉随便报了个数:“一万个,数你胸最小。”
怎么没做死他,让他累死在床上。
白他一眼,舒愠从他身上挪开眼,轻哼起来:“我点的那些男模里,你最短。”
“我最短?”宋凌誉眉梢轻扬。
龟头挤进湿润的穴,熟悉的裹挟溢满全身,男人爽到头皮发麻,直直喘息。
脚趾勾起,双臂无力地搭在男人背上,久未被人踏仿的地方忽然盈满,长长嘤咛一声,腿心不断颤动。
男人还在出神,舒愠趁机点头:“你…最短!”
“最短也能操到你求饶。”掐着她的腰,宋凌誉沉腰,深入。
硬挺炙热的肉棒彻底挤进花穴,褶皱的媚肉层层叠叠开始包裹,穴肉仿佛还在因为他的光临而跳动,像是无数张小嘴一样,不停吮吸。
“啊嗯你别…”绵长的呻吟从口中溢出。
女人浑身都在颤动,一只小手搭在锁骨上喘息。
粉白色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身上男人挡了顶灯,周身被阴影笼罩。
狰狞的性器随着舒愠身体的颤动而跳动,龟头不停磨着肉壁,缓缓进出。
“别什么?怎么只说一半。”修长的手转到女人胸前,指缝衔着樱红的乳尖夹起,“被我操的说不出来了吗?”
乳肉被拉高,欲念被吊起,空虚有待填补,舒愠不由自主弓腰挺起。
“……坏蛋。”
舒愠是勉强从喉腔里挤出这句话的。
宋凌誉不以为然:“坏了,怎么样吧。”
“哼。”身下女人耍小脾气,小腹收缩,夹紧下面不给他进。
小女孩儿才会玩的小把戏。
宋凌誉掐她脸:“我说——宝贝儿,能不能再狠点。”
低沉带着喘息的嗓音一直在耳边环绕。
场景气氛烘托下,暧昧的称呼,暧昧的动作,一切都刚刚好,一切都不算越界,不算逾矩。
“你这个惩罚,作用不大啊。”宋凌誉故意拖长尾音。
冲开屏障,男人拉着她的腿继续发力。
“那我咬死你…嗯唔……。”
舒愠唇瓣是湿的,眼里蕴着雾气,眼泪挂在眼尾,小嘴红嘟嘟的,是他刚才吸的。
说这话时,舒愠故意做出凶狠的表情,但很快因为他的抽插改变腔调和神情。
更像是——
更像是在和他撒娇调情。
“咬吧,咬死了偿命。”掰过她的脸,迫使她与自己对视,男人忽然说,“当你是殉情。”
身下性器磅礴,因为“殉情”两个字兴奋胀大两分,撑的小人儿直直哭起来。
花穴轻颤,穴口一张一合地收缩,柱身一直含在里面,蓦然变大,又撑又胀,粉白的肉壁被撑成白色,像一张薄薄的纸。
“呜…宋凌誉你别…”舒愠喊的委屈。
“别什么?”粗糙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喉间欲念纵起,“你那个外婆好像在隔壁,你这么叫,这么哭,她会不会听到?嗯?”
“所以啊,嘘,别被她听到了,不然我当着她的面也要上你。”
耻笑一声,下腹坚硬,阴茎涨到发疼,宋凌誉加快抽插频率,直戳花心,又快又准又狠。
“你…你呼…你慢一点啊嗯…”柔媚的呻吟被男人撞到破碎。
“嗯呼……”
大脑忽然空白一片,烟花炸开,小腹开始痉挛,高潮过后女人的身体格外迷人,带着色欲。
舒愠浑身上下都是粉嫩的白色,就连指腹也是。
小小瘦弱的身体不停轻颤,挺翘的乳颤颤巍巍立在空气里,穴口挂着汁液,黏腻晶莹。
“慢一点你怎么高潮?”宋凌誉暂时不得动弹。
热流打在他硕大的龟头上,又去抚摸他的柱身,缝隙被填满,温热的软肉毫不松懈,继续裹缠着他。
被她高潮之后的收缩夹到头皮发麻,宋凌誉一直跟着粗重喘息。
“你好像三十了吧,喘这么厉害。”舒愠要比他先回神。
后面半句她没说,要男人自己体会。
意识到她是在说自己力不从心,宋凌誉眸色一沉,托着她起身,不到十秒钟时间就翻转了体位。
后入的姿势,男人一掌拍在她屁股上,白皙的臀瓣瞬间浮出红痕,然后挺腰开始动作。
“哼…疼啊…”舒愠咬牙。
宋凌誉可不心疼:“受着。”
后入的姿势,要比前面进的更深。
而且,男人能清楚看到女人是直接把他东西吃进去的,所以格外兴奋,阴茎继续胀大。
小腹被他戳的鼓囊囊的,又酸又涨。
腰身低伏,想要和他拉开距离,男人又追上去。
舒愠欲哭无泪,闭着眼趴在沙发边上借力。
宋凌誉被她惹恼了,动作生猛,没一点顾忌,次次都是整根没入的深度,退出缓慢。
小口被顶开的瞬间,女人再度高潮,爱液滴滴答答淌在地上,粘在她腿心,打湿了男人硬硬的毛发。
“嗯你…宋凌誉呜…”
舒愠想说什么,但被顶的太狠,什么也说不出了。
能出口的,只有她成串不成腔调的呻吟。
高潮之后的身体更为敏感,男人只是冲刺了十多下,她就受不住,开始潮吹。
“不要了嗯…你停下…”舒愠嘤咛着求饶。
轻哼两声,宋凌誉开始翻旧账:“我最短,我年纪大,我不行,我喘的厉害,你还不够舒服呢。”
“呜…你最厉害了…停一下嗯哈…”
“你先退出去…嗯啊…”
“宋凌誉…呜你会弄死我的…”
客厅里,女人的求饶声一串接一串从喉间溢出来。
淫靡的水声响溅在空气里,分外色情。
“死了更好,之前不是一直装死吗?”
一直到后半夜,男人才停下,丢给舒愠一个弥足的侧脸,之后离开。
飞机延误了。
因为舒愠睡过头了,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外婆打电话都叫不醒,所以只能改签。
舒愠安抚外婆:“没关系的外婆,再待一晚上,明天下午一点的飞机,我一定不会忘。”
要不是宋凌誉跑来折腾她,她连这次也不会忘。
他倒是爽了,睡完就跑,舒愠的腰到现在还是酸的。
想她身强力壮这么些年,竟然会因为跟他做爱而这头疼不适。
宋凌誉离开之后,小宋也不见了。
男人只留下一条微信:“小宋我带走了。”
无情,他和狗都无情。
转念想一想,这样也好,宠物不能上飞机,来的时候就因为小宋选的火车,硬卧坐的她难受了五天才缓过来劲儿。
回去之后,在市里又玩了几天,她俩就去乡下老家住了。
那地方常年没人,外婆之前病着,基本都在医院,舒愠大学毕业一直都在别墅,是个不着家的主儿。
所以要打扫,舒愠只是扫了个地,就累到不行,躺到外婆刚铺好的床上休息。
她睡的沉,等醒的时候屋子已经收拾好了,整洁到不行。
舒愠瞪大眼:“外婆,你速度这么快啊,我还想着休息一会儿帮你呢。”
外婆瘪嘴,不信她的鬼话:“你?你比猪都懒。”
等等,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宋凌誉好像也说过。
不过她确实什么都没做。
外婆解释:“不是我自己弄的,那孩子来帮我。”
“哦。”舒愠点头,要去外头瞎逛。
然后就见灰昀一个人在沙地上乱画。
外婆说过这么多次,她可算真的见到了。
舒愠主动开口:“谢谢你啊。”
“啊?”灰昀眨眼,想起刚才自己见到离开的车,立马点头,“哦哦,没关系。”
初春的天还带着凉意,舒愠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毛呢大衣,下面是条裙子,手很凉,鼻头也是红的。
灰昀问:“很冷吧。”
舒愠吸吸鼻子,点头称是。
她笑:“我请你吃饭吧。”
帮了外婆那么多次,总要表示感谢。
灰昀半点头,半摇头:“我请你吧,谁让你是我那个青梅妹妹呢。”
他唇下有颗痣,正经的黑,和舒愠模糊的记忆里那颗很像。
所以舒愠没拒绝:“也行。”
邻家哥哥青梅竹马这种剧情,竟然也会发生在她身上。
乡下虽然不如市里那么繁华,大多东西也是应有尽有,沿路都是饭店。
傍晚的日头开始西斜,天红彤彤的,火烧一样的云挂在上面,遮人眼眸。
灰昀选了一家干锅鸭,吃的津津有味,说他从小喜欢那个,舒愠不怎么喜欢,吃不惯那个味道,只能干笑。
察觉出异常,他问:“不喜欢吗?”
舒愠摇头:“没,我还不饿。”
灰昀没太放心上:“那等会儿吃别的吧,可能这个不对你胃口。”
舒愠低低嗯了声,埋头喝酸梅汤。
酸甜的,还算喜欢。
灰昀没吃太久,怕她饿着,随便扒拉两口就出去找别的店。
其实舒愠没多大胃口,架不住他过分热情,强塞进胃里的。
出去旅游那几个月吃了挺多地方特色,油腻的也不少,回来之后又在市里转了几天,搞的现在什么都不想碰,每天只想睡大觉把自己丢失的体力补回来。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边不少卖小串的,舒愠要了五十的羊肉串,想带回去吃,她爱吃辣,让多放辣椒。
灰昀想劝阻:“你喉咙没问题吧,小时候爱发炎。”
舒愠摇头:“没事。”
之后拎着东西回家,走到半道又挥手。
她不知道灰昀住什么地方,也没想询问,所以自己回去,不让送。
外婆煮了南瓜粥,喊她吃,说是粗粮,对身体好。
舒愠过去,捧着喝了两碗,吃了不少辣白菜。
她问:“外婆,你哪儿买的菜?”
外婆说:“多的是地方。”
舒愠闷闷点头,回卧室打算洗澡。
换好衣服,她往外探头:“怎么什么都买了?”
外婆握着筷子夹菜:“想的周全。”
轻轻哦上一声,舒愠回屋,洗澡睡觉。
她困到不行,连腰都是空的,粘床之后倒头就睡,困困约她看电影的电话都没接到。
复苏的春,满目绿色,空气有些闷热。
乡下住了几天,舒愠又嫌单调没意思,到处跑着乱窜。
困困爱吃猪肚鸡,没少约她,她都去,但觉得味道一般,更喜欢旁边那家麻辣烫多一点,所以每次都会加餐。
那些天也是跟困困一块儿住的,她家里人去旅游了,没人养,就她一个,舒愠一去就是两个厨房小白凑一块儿,天天点外卖。
“你这小日子过得多自在啊,我妈说就算我一个月只挣一千她给我补贴,我也得去上班,没少上我单位搞突袭。”
“我也想每个月有人给我打钱包养我啊。”
困困不停感叹。
舒愠摇头,晃着食指,纠正她的措辞:“什么包养,我们是正当交易,我是他后妈,他给我打钱孝敬我怎么了?”
闻言,困困皱眉:“你跟那老头领证了?”
她记得没有啊。
“没领。”舒愠咂唇,“但是这不是你们熟知的事实吗?婚礼都办了,虽然我本人没去。”
那个证是假的,她后面摸出来了。
熟知?
困困觉得这事儿除了她应该没多少人知道。
她咽口水:“他都把你睡了,肯定安的不是什么好心。”
舒愠点头,赞同她的说法,所以附和:“我也没说他是好人。”
困困又问:“那你们现在算什么?情人,不会吧。”
舒愠特神气地看她:“算个屁呀,我把他甩了。”
“你那药呢?还吃吗?”困困好奇。
她是情感小白,至今没谈过恋爱,男人手都没拉过,更别说做爱。
舒愠觉得眼前这个人简直就是傻子。
白上困困一眼,她问:“没跟他睡吃什么?”
说起这个,舒愠就来气,忍不住要把自己肚子里的苦水往外倒一倒。
“你是不知道宋凌誉床品有多差,我说过多少次让他戴套,他不听,骂我,不仅不戴,还一直强迫我。”
“然后啊,动不动就生气,让我哄,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儿,他就跟个葫芦一样装满气了。”
“我不听。”困困打断她,“最烦听你们这些事了,你怎么回事儿,之前从来不跟我吐槽的。”
舒愠眨巴起眼,满腹苦水往回倒。
她咬牙:“去吃饭。”
困困讶然:“你是猪吗?咱俩才刚吃完。”
好啊,连叫她吃饭都不去了。
舒愠气呼呼攥拳:“不吃拉倒,那我睡觉。”
不是吃就是睡,就没点别的娱乐模式吗?
大概是她日子过得真的太舒心,困困觉得不公平,忍不住爆粗口:“我靠,你真是猪啊,你睡一上午了,还睡,就没点别的事干。”
舒愠回头,咂嘴看她:“没有啊,这就是我的日常,你懂吗?上你的班去吧。”
困困去上班之后,舒愠自个儿去外头找饭吃。
她是真饿,饿到不行,虽然才刚吃过午饭不到一个小时。
这块儿除了那家麻辣烫,没什么对她胃口,转了一圈儿,最后还是坐回那家店。
等号的时候,舒愠昏昏欲睡,好几次差点一头栽桌上,得亏有只柴犬一直叫,不然她真要磕桌子上。
她要的加辣,店长小女儿把碗端上去后,问:“姐姐,你是不是怀孕了呀?”
“啊?”舒愠略感惊讶,随后否认,“没有啊,我没结婚,也没男朋友,怀什么孕。”
小女孩儿咬着手指,圆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可是旺财告诉我,姐姐怀孕了。”
闻言,舒愠眉头皱的很深:“我吗?旺财是谁?为什么这么说?”
小女孩儿解释,旺财是她养的小狗,刚才舒愠睡着的时候一直在边上叫,很担心的样子。
她怎么可能怀孕。
每次和宋凌誉做完都会吃药。
最近一次还是回来之前,那天晚上她也——
不对,她给忘了。
到医院约了医生,舒愠要做检查。
她也觉得自己这几天状态不对,浑身困想睡觉不说,吃饭也嫌恶心,还以为是吃的太杂伤胃了,没往这方面想过。
而且,她这个月到现在没来例假。
挂号的人太多,在大厅等候的时候,舒愠坐在靠椅上,不小心睡着了,然后就被路过的木郢瞥见。
云云最近不舒服,木郢来带云云看病,从科室出来要去取药,觉得她有点眼熟,仔细一看才分辨出来。
所以立马打电话给宋凌誉:“猜我看见谁了。”
宋凌誉没多大反应:“舒愠。”
轻哧一声,木郢瘪嘴:“你怎么知道?”
他还想给宋凌誉一个惊喜呢。
宋凌誉说:“除了她你看见谁还能这么惊讶。”
语调平静的没有半点起伏。
这是不在意了?木郢想。
电话那边一直没声音,隔了一会儿,刚准备挂电话,那头又问:“在哪儿见的。”
切。
慢热慢到这种程度。
他要是舒愠,他也不会喜欢对面的人。
木郢低头看手里的取药单:“医院啊,我来给云云看病。”
低低“嗯”了一声,又默了很长时间,宋凌誉才问:“她挂的什么科。”
“不知道,我跟她又不熟,不可能挨个科室替你找的。”
“嗯。”
虽然习惯了他的迟缓,但心里牵挂着女儿,木郢还是等的不耐烦。
他说:“我要是舒愠,我也不喜欢你。”
之后就挂电话。
自从去年舒愠从别墅离开之后,处理完一切仇家,大仇得报,宋凌誉就变的特别闷,除去公司有关的事,只要是平常,他的说话方式和行为习惯,都迟缓了很多。
广播叫号一直叫了两遍,舒愠也没醒,还是后面的人拍她,把她叫起来,她才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揉了揉发酸的腰,她才卯着力起身去找科室门牌。
彩超室在三楼,舒愠废了挺大劲儿才爬上去,气喘吁吁地进了科室,腿都在抖,小脸挂满虚汗。
医生开始安抚她情绪,让她别紧张,说第一次都会期待。
其实她一点也不期待,甚至苦恼,如果真的有了,她要怎么告诉宋凌誉,是留下还是打掉,怎么告诉外婆实情,这些都是问题。
而且问题还不止这些。
舒愠情绪低落,做完彩超一直在科室外面等待结果,医生说让她做个尿检,她不想去,说只看这个就行。
宋凌誉找到她的时候,她又睡着了,小脸汗津津的,苍白又虚弱,胳膊低垂在空气里,安静的不成样子。
彩超室三个大字在头顶标示着,不停有人进出,或男或女。
小护士站在廊上喊:“206,舒愠,结果出来了。”
宋凌誉皱眉,心揪作一团:“她睡着了,查的什么?”
小护士也皱眉:“你是家属?”
他点头。
见状,小护士嘟囔:“哪儿有这么不负责的家属,你妻子怀孕了,一个多月,母体情况不太乐观。”
怀孕了。
一个多月。
像是灾难降临一样,这些字一个一个砸进她耳朵里,猛然惊醒睡梦中的人。
舒愠起身,身形不稳,差点摔到地上。
明明避了那么多次,只是一次忘吃而已,怎么就有了。
她闭眼,沉吸几口气要下楼。
宋凌誉伸手搀她:“去哪儿?”
舒愠挣开:“和你有什么关系。”
怀孕这事儿,对他来说可能会是天大的喜事,对舒愠来说或许就是不可言说的灾难。
怔了一下,宋凌誉把她抱进怀里:“怎么和我没关系,小愠,咱们好好检查。”
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冰霜消融,舒愠忽然忍不住哭起来:“我不想检查。”
怎么就有了。
怎么就有了。
以为她是害怕,男人摸她头,小声安抚:“乖,别怕,没事儿的,查完咱们回家。”
乖,别怕。
为什么之前从他嘴里听不到这些。
怎么她一怀孕,他就各种温柔的称呼,一点也没有之前对她时的狠戾了。
舒愠忍不住问:“宋凌誉,你是因为这个孩子才对我这么温柔的吗?”
是不是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她,要的也不是她。
被短暂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连她说的什么都没听到,宋凌誉摸她头,轻轻笑起来:“乖,咱去检查。”
为什么不回答她的问题,是不敢吗?
还是心虚。
“我不查。”舒愠把他推开,哭着下楼。
怪不得每次和她做都不愿意戴套,他要的只是孩子,根本不是她。
那些虚假的温柔,是不是从来都是蛊惑引诱她沉沦,为了让她心甘情愿怀孕替他生孩子,伪装出来的。
这样的人,到底值不值得她心动。
舒愠不受控制地想。
宋凌誉跟在后头:“舒小愠,护士刚说母体情况不太乐观,咱得看看,你不能有危险。”
又是这样。
明明担心的压根不是她。
可他一开口,她就没那么心狠了。
舒愠回头,瞪着眼睛看他:“我死了也和你没关系。”
她可不是一般生气,还带着委屈。
“怎么没关系,你肚子里是我的种。”把她腾空抱起来,还要上楼回去。
边走边说:“都要当妈了,还动不动就生气,别气了舒小愠,我哄哄你,但你不能把我累成牛啊。”
“滚开。”舒愠眼里的泪就没停过,哪有心情陪他开玩笑。
她别开眼,咬着唇,眼泪一直往下掉:“宋凌誉,我不是给你生孩子的机器。”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你当然不是,舒愠,既然有了,你要没意见,咱们就留着吧,不让小家伙白跑一趟。”
舒愠不说话,还是一直哭,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成串往下掉。
怀了他的孩子,她俩这算什么关系。
还留着,如果真的生下来,究竟是喊他爸还是喊他哥。
他怎么不想这个。
腾出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男人低头,轻轻吻在她额上:“乖小愠,既然害怕,咱们就回家了。”
舒愠问:“宋凌誉,生下来让她喊你哥吗?”
男人浑身一僵,骨干硬的像石雕一样。
“我娶你。”
“不嫁。”
“那孩子怎么喊我爸?”
“我没说要留。”
沉吟片刻,男人抱着她下楼,一路往院外走。
风里带着寒意,刺骨的凉,好不容易挨到一个像火炉子一样热的肉垫,舒愠很快睡着。
“留不留你说了算。”
他本来是想一定要留的,就算她不愿意,他强求也要求一个,别墅里舒愠吃的那些避孕药,都是他提前换过的维生素,每天都要换。
从一开始,他得到的都是强求来的,就连孩子也是强求,宋凌誉想,他是不会心软的,想强硬的把舒愠留在他身边,就算拿孩子捆也要留。
可当他看到她一个人赶去医院坐在排椅上虚弱的模样时,他忽然就不想要了。
留住了怎么样,留不住又怎么样。
这么多年,只要事情和小女孩儿有关,他总是容易冲动,忘了自己只身的处境。
别墅里一切如旧,谢医生接到电话已经在等了,舒愠还睡着,他就悄悄给她做检查。
宋凌誉守在床边上,叮嘱说:“她情绪不太稳定,多看看这个。”
受不了他那殷勤劲儿,谢医生鄙夷地瘪嘴:“孕妇情绪不稳定是常事,她脾气本来就不小,怀孕了更有你伺候的。”
木郢靠在门边,知道消息立马赶过来:“有什么不能伺候的?他都嘚瑟到我这儿来了,不得把人供起来。”
宋凌誉斜眸:“谁跟你嘚瑟了?”
带舒愠回来时,还在车上,他就迫不及待给木郢打电话。
木郢:“我不替你找人。”
宋凌誉:“找到了,往家带。”
语调中是难掩的高兴。
木郢:“多少天不回你那别墅住公司了,还有,你乐什么?”
宋凌誉:“我要当爸了。”
木郢:“谁怀?舒愠?你们俩不是早分开没来往了?”
宋凌誉:“我的,一个多月。”
木郢:“说去出差,结果偷摸找她,闷声干大事,你可真行。”
宋凌誉:“我要当爸了。”
木郢:“我听到了。”
宋凌誉:“我要当爸了。”
木郢:“……”
“能喊你哥就不错了。”
宋凌誉:“我要当爸了。”
“就你。”木郢指着他,哼笑出声,“有你忙的,我们家云云天天带的我没脾气。”
他声音大,又是唉声叹气的,舒愠动了动,睡的不踏实。
宋凌誉直接关门:“闭嘴吧你,舒愠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