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归楚认了,小学生就小学生,他盯着因为后仰失去身高优势的曹南宗,逼近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是丁洵,看见刚才那一幕,你会怎么做?”
“嗯……”曹南宗沉吟一会儿,指了指沙发上的浴巾一本正经道,“我会说,‘空调开那么大,小心着凉,来,先把这个披上’。”
夏归楚愣了一下,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上扬,又拼了老命地想压住,抓头发的力卸了,手指轻轻拂过曹南宗柔滑的发丝。
“你看,这就是你和丁洵的差别,丁洵总是不相信我,总想改变我,虽然我也知道他是好意。”夏归楚难得认真地分辨,“而你……你……”
夏归楚卡住了,他忽然想起,曹南宗当然和丁洵不一样,因为从前也根本不用曹南宗改变他,他就率先把自己搓圆捏扁,任曹南宗予取予求,心甘情愿成为月君背后的影子。
持明教管他这样的人叫“月影”。
人的影子只有一个,可想成为“月影”贴身服侍曹南宗的人却很多,曹南宗成年后的那场月影选拔,是教内一桩盛事。
夏归楚连信徒都算不上,原本根本无缘参加这种内部选拔,只不过自从灵修班隔帘见了曹南宗一面,他忽然对持明教产生那么点小兴趣,于是自告奋勇跟着妈妈去圣坛打杂。
谁知道这杂一打,就把自己“打”进内部,成了月影,和曹南宗纠缠那么多年。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夏归楚正为自己扼腕,谁知当年旧事的另一位当事人后仰着撞进他怀里,夏归楚下意识揽住曹南宗的腰,不知自己是想借此推开他,还是不想他摔倒。
曹南宗得寸进尺,头发温凉地拂过夏归楚的颈侧,在他耳旁喑哑喃喃:“而我也没多好,否则我也不会变成你的朋友,对吗?”
那道熟悉的声线底色温柔,偏在“朋友”二字上加重咬字,让这个友好的词顿时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夏归楚不由一愣,心里也默念了几遍“朋友”,仿佛那是一道警醒自己的咒语。
等回过神来,怀中早空了,曹南宗已经抽身离开,空气里只余淡淡的白檀香。
大平层什么都大,次卧的套间也不例外,大床,大飘窗,大……的月球灯。
曹南宗站在次卧门口,看看飘窗上硕大的落地月球灯,又看看捂住脸不想说话的夏归楚,不由地轻笑出声。
“笑什么笑,”夏归楚放下手,再次重申,“我就是喜欢月亮元素你管得着吗?少自作多情。”
月君大人笑盈盈点头:“我也喜欢,今天拍照那个水中月的想法,也很棒。”
“那当然。”夏归楚说起摄影总有无限自信,眼角神采飞扬,滔滔不绝讲起自己的创作理念,曹南宗一句也不打断,只是静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