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策带着酒肉回来了。
同时还带回了一个城中最新的消息。
朝廷派往齐地平叛的军队回来了,人数只有两万不到,但战绩却无比显赫,斩杀了叛贼上万人,其中更是夷灭齐商上百家。
收缴上的钱粮更是海量。
听到这个消息,冯振心中一阵后怕。
齐地商贾的地位远比其他地方要高,跟地方的豪强官吏勾连更为严重,结果面对秦军依旧没任何抵抗之力,不堪一击,宛若是在以卵击石。
齐商尚且如此,他们只怕更甚。
他们之前竟还妄图逼秦廷让步,现在回想起来只觉荒诞可笑。
他现在也是万幸冯氏能幸免于难。
若真因此让冯氏被夷了族,他只怕到死都不会原谅自己,临死恐也会万分的自责。
想到这。
冯振也不禁心脏一紧。
只是真去回想这一切,依旧有种晕眩的感觉。
这次他们付出的代价太惨重了。
重到无法呼吸。
冯振坐在屋中,双眼久久失神。
宫中的兄友弟恭!
四月中旬。
距涉间归朝已有一段时间。
随着相应的论功行赏之后,大秦朝堂又有了不小变化。
咸阳宫。
扶苏面色微白的从大殿走出,步子略微显得有些凌乱,眼中带着几分困惑不解。
他的上书再次被始皇否决了。
他很不解。
为什么始皇会容忍一些庸官继续当政?
眼下距离告示发布已近一月,在这一个月内,廷尉府发生了不小变动,大量官吏被降职,有的被调到了地方,有的虽还待在廷尉府,但早已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在这段时间里,扶苏则全权监督着《商律》《工律》的进展,在其中也发现了不少才不配位的官员,因而这段时间一直在给始皇上书,让始皇将这些人调走,亦或者再贬一贬,不能任这些尸餐素位的官员,继续窃据高位。
但他的几次上书都被压下了。
起初。
他以为是自己写的不明,或者是始皇政事繁忙,以至遗漏了,因而今天亲自来宫中进谏,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始皇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就将呈上的竹简给扔了回来,更是勒令不要再上这些无异议的奏疏了。
扶苏垂下头,看着掌间的竹简,眉宇皱成了一团。
他回过头,看了眼咸阳宫,迟疑了一下,将竹简放回了袖间,迈步离开了。
回到雍宫,扶苏坐到席上,他将竹简取出,仔细看了一下,所写并无问题,有理有据有节,将部分官员的‘庸碌’尽皆彰显,始皇但凡看过,就不可能继续容忍庸官当道。
“父皇,这究竟是何意?”扶苏蹙眉。
他指尖从竹简上划过,仔细思考了起来,试图从中揣测始皇的用意,他知道始皇这么做,定有始皇的道理跟用意。
其中定是自己之前没意会到。
扶苏冥思苦想。
最终。
在回想了当时朝廷的情况后,眼中陡然闪过一抹精光,他已大体知晓父皇为何会置之不理了。
因为不能再继续了!
扶苏站起身,右手手背敲击着左手掌心,凝声道:“我对朝堂形势还是看的太浅显了,只想着将一切不适合都从朝廷逐出,却是没有考虑到,有些事其就不适合深究,更不适合一棍子捅到底。”
“我想的太简单了!”
“父皇当初在殿中直接宣布判罚,恐是在提醒我要适可而止、点到为止,我却是丝毫没有领会到,只以为父皇是气急,所以才那般直接宣布了罪罚,现在想想,根本就不是我所想的。”
“当初始皇的判罚,廷尉府真正的掌权官吏,除了廷尉蒙毅外,并无人真的被降职,大多只是从原本的‘真’贬为了‘假’,实际的影响很小,除了部分中下级官吏,他们才是真正被降了职的。”
“父皇这么做当是在安抚朝臣。”
一念至此。
扶苏目光一片清明。
正所谓一通百通,他现在已豁然开朗。
他叮咛道:“大秦的朝堂并没有想象的平静,也远不是世人认为的和气,而是始终存在着一场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