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也实在拿不准始皇的真实想法,却是明白,这恐会演变成一次朝堂分野,一旦抉择错了,今后恐在朝堂举步维艰,甚至会不进反退。
如此险恶时刻,他又岂愿见到扶苏参与进去?
但怎料扶苏这时回来了。
这让张苍深感压力。
今时不同往日,扶苏非是昔日公子,而是大秦储君,一旦政见跟陛下有差,那可是会影响到朝堂日后的稳定,过去殿下跟始皇有分歧,是得嵇恒相助,才勉强让陛下宽心,若是再出现分歧,恐未必就能这么轻易消弭了,而且嵇恒一旦牵涉太多,自身恐未必就能安全。
想到这。
张苍也面露忧色。
他轻语道:“福兮祸兮,祸兮福兮。”
“孰知其极也?!”
此乃务实阴阳之争也!
十二月初。
事涉华夏根本的一场思想大论证正式拉开了帷幕。
除了远在南海的赵佗、北疆的王离等将领,凡在朝中任职的大臣,都已尽数到了宫中。
这次的规模同样空前。
大殿内皇帝阶下专设有皇子趋于,十几名皇子全部与朝,肃常宽阔的正殿,黑压压一片共计六百余人,殿外飘着雪花,众人也仿佛如天气一般,神色十分的严肃,不苟言笑。
随着卯时钟鼓声响起。
帝辇在迭次长呼中徐徐推出。
高冠带剑的始皇稳步登上帝座,今日的大朝会正式宣告开始。
“诸位,今大秦安定,然天地间却突降天象,国人惶恐不安,日前,首议业已发下,各官署也大体清晰商议何事,归总论之,主掌依然两分,今日大朝,朕降亲为决断,朝会议政,不避歧见,诸位但言无妨。”
话音刚落。
举殿大见肃静。
正值隆冬时节,天气清寒,所有的殿门与窗户全都关闭,沉沉大殿中,燃放着炭火,相较外面的清冷,殿内却是异常温暖。
安静些许。
“臣,良相公有奏。”西边文职大臣区的巫师良相公,昂然出列道:“凡存心养性之理,穷神知化之方,天人感应之机,治忽存亡之候,莫不毕书之。”
“天人之际,合而为一!”
“臣认为天和人同类相通,相互感应,天能干预人事,人亦能感应上天。”
“臣以为天人感应。”
“天人感应之说,源于《尚书·洪范》。”
“《洪范》曰:曰肃、时雨若;曰乂,时旸若;曰晰,时燠若;曰谋,时寒若;曰圣,时风若。曰咎徵:曰狂,恒雨若;曰僭,恒旸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蒙,恒风若。”
“其意简单明了。”
“君主施政态度能影响天气变化。”
“正刑与德,以事上天。”
“天人之间是有感应关系的,人类的行为会上感于天,天会根据人类行为的善恶邪正下应于人,天下应人的方式即是用灾异来谴告人,使人反省改过。”
“这次的荧惑守心便是上天降下谴告。”
“请陛下明鉴。”
说完。
良相公施施然的坐回原位。
他已过年七旬,这几年已从朝堂淡出,然惊闻这次朝会,也是难得上朝,将心中所想尽数吐露,而良相公的话,也是引得在场大臣为之侧目。
良相公非比寻常。
其是巫师。
过去对谶语的拆解十分灵验,因而在朝中地位超然,像是扶苏、胡亥等公子降生取名时,始皇都有曾询问过良相公意见。
眼下良相公率先开口,也是让不少人心生浮动。
他这番言论虽没直说天象是对大秦不满,但言下之意已十分明晰,这已将这次天象的降临归咎于始皇的施政不当。
有了身份特殊的良相公开口,其他日者星官纷纷进言。
“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上天有好生之德。”
“……”
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