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织雾只收了好几箱不值钱的经书,还有一道被送来的沉香。
沉香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分配来照顾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
她初来时,自是日夜不安。
但相处下来,发现对方的性情恬淡温柔,与自己从前的主子很像。
每每想到这点,沉香私底下便忍不住红了眼眶,伤心一场,织雾瞧见了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人死不能复生,她不能告诉沉香更多。
毕竟这样的事情不是谁都能接受得了,也不是对谁都会有好处。
更别说普通人知晓了这些不该知晓的事情,会不会遭到什么不必要的伤害……诸多不可预料的麻烦,自然还是能避就避。
只是织雾始终记得沉香是个胆小的孩子,做旁人的奴婢,她也怕对方会做不好差事。
若沉香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挨了责备打骂,日后想起自己拒绝了沉香,多半也是要后悔的。
除却沉香,剩下那些经书,织雾随意翻开几本,几乎字里行间都有血印,似乎是对方磨破了手也仍旧在不断抄录,伤口好了再伤,伤了再好,以至于这一堆抄录的经文几乎全都带血。
其上字迹清秀,并非是晏殷的字迹,同样也让织雾感到困惑不解。
消息传到宫里之后。
晏殷听见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她连沉香都要,却唯独连与他有分毫相关的,都全然拒绝。
他掩唇咳得厉害,看得底下人胆战心惊,可晏殷却仍旧强撑着这副残败不堪的躯壳如常上朝处理事务。
无人时,他又会听见暗卫告诉他,今日天气极好,玉山侯府的顾小姐带着两个婢女和……和瑾王一起去学习骑马。
晏殷唯有这个时候才会推了所有政务,在河岸对面坐在一辆不透光的马车里,隔着一道帘子,远远观望瑾王可以那样近距离扶着织雾,教她如何骑马,如何发力。
天子掩唇咳得更加剧烈,一旁太监忙递上帕子,岂料陛下摊开的掌心里竟有一抹殷红刺眼的血,骇得太监险些就要叫出声。
“闭嘴。”
晏殷阴沉呵止了他。
他攥紧干净的白帕,将掌心里的血丝洇去。
可目光却仍旧一错不错凝着阳光下鲜活美丽的少女。
知晓她活生生时,他心头又如何能不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只是他再不敢了。
她眼下那样抗拒他……
心口犹如钝刀子绞着心头血肉。
晏殷怕自己连远远看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如眼下这样妒忌到咯血、妒忌到生不如死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她死去的那段光景,那样的暗无天日与绝望,让他连死都不敢。
也让从来都无所畏惧的天子每每想起那段光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尸体日渐腐烂而无法挽回的失去,也都还会颤抖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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