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中很多是兼职的。”哈姆法塔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王翻译:“我必须说,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军人,但我又想说,你对我们这里一无所知,你的慈悲和那些欧洲人道组织来这里行善的慈悲一样,很感人,但毫无作用。”
王翻译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哈姆法塔接着说:“你觉得这些孩子很惨,但实际上他们一点都不惨,他们相比起他们同龄的孩子来说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因为这里的老板肯雇佣他们,他——”
他手一指,指向旁边的那位老板。
“我不撒谎,他是我的表弟,我带你来这里当然有关照表弟的意思。只不过我表弟每天给这些孩子的公子是1000到2000西法,还包他们的三餐,这笔钱能为他们弟弟妹妹提供温饱。这份工作如果说招人,你信不信往门口贴一张招工纸,明天这里就有一群孩子排长队?”
“噢,对了,我刚才说屋檐下那两个小女孩,你以为是我表弟的孩子?不!他们是这些娃娃的弟弟和妹妹,是跟着他们来到这里,也是我表弟给吃的。我不敢说我表弟多么的仁慈多么的伟大,但你在j市找出第二家比我表弟给的待遇更好还能收容他们弟弟妹妹在这里的工厂给我看看,我二话不说让我表弟马上解散工厂去那里打工。”
王翻译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被面前这个秃顶肥胖又长相有些猥琐的中年人说得哑口无言。
的确。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之前的愤怒是如此的轻率而且廉价。
在国内待久了,他下意识就用国内的道德价值观和法律观念、标准来衡量这里。
可不幸的是,这里是j国。
当生存都成为问题的时候,什么法律都是扯淡,生存才是最大的人权。
“那……为什么不雇佣成年人?”王翻译问。
哈姆法塔笑了:“成年人?kl那边给的工钱是每天5000西法,年轻人能拿枪的要么就去政府军要么就去叛军和武装组织,有点骨气的像我这样做点小生意,要么就去收入更高的矿区或者工厂,这种小作坊能给的就这点工资,有本事的看不上,没本事的拿不到,孩子不干谁来干?何况这里的青年人一到休息日”
王翻译再次哑口无言。
哈姆法塔叹了口气说:“这里的一块砖才卖450个西法,除了原材料之外,每一个砖只能赚不到50个西法,而且用得起水泥砖的客户并不多,销量并不大,只能靠请一些廉价的童工来维持,这就是现实,这里不是你们的祖国,这里是l国,我读书没你多,但我不傻,我也不坏,我知道什么叫善良,在我看来,给这些孩子一份薪水,让他们填饱肚子,就是最大的善良,而不是计较他们什么年龄。”
十分钟后,王翻译从屋里走了出来。
魏胖子说:“看表情,王翻译好像被说服了?”
他很是吃惊。
为什么王翻译居然被哈姆法塔十分钟内就说服了?
王翻译临走前,已经出了门,忽然又折返回头,在口袋里摸了半天,结果啥都没摸到。
最后问李正:“带了食物没有?”
李正点头:“有。”
他们外出执行任务都会在身上放一点食物,一来是特殊情况时候能应急,二来也是知道经常会遇到讨要食物的孩童。
于是,李正将自己的单兵食品摸了出来。
王翻译拿了,走到那两个照顾婴儿的小丫头面前,将食物递给她们,然后转身离去。
哈姆法塔跟在身后,经过李正的身旁时停下了脚步,对李正说:“嗯,你们的少校是个好人。”
接着又叹了口气:“可是好人救不了非洲。”
进村还是不进村?
从砖厂出来,李正感觉心里有些沉,胸中说不出的郁闷。
这里的童工现象根本无法根除,对于被雇佣者来说,有份工作已经不错了,能糊口能养家;而对于老板来说,这可以压低经营成本,让自己能够赚钱。
这种事就连当地政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法禁止。
对于李正这种大学生来说,其实也能明白其中的现实含义。30年前,即便是在国内,共同现象也是屡禁不止,一些私营企业和个体商户甚至偏远地区的小作坊,使用童工的现象最为严重。
直至03年相关的法律出台后,随着社会和经济发展,民众法律意识的增强,这种现象才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人的权利有很多,而生存权则是其中最基本的自优先等级的权利,没了生存权,其他权利都像是镜中花水中月,毫无意义。
所以,没有稳定的社会环境,没有建立在稳定基础上的教育,一个国家的发展无从谈起。
l国由于贫穷落后,文盲率占比达到738%,在这里,最简单的小学生数学题,很多商贩都算不明白。
所以这里集市上的东西是论“个”或者“颗”买。
比如白菜,一颗多少钱。
胡萝卜,一个多少钱。
瓜果都是这样计算。
你若是让他们按斤来算,一旦出现出现小数点,商贩是无论如何都算不出来的。
某次警卫分队买可乐,一向2250西法,给老板10000西法,结果那个老板挠着头算了半天,算一次,就找一次去钱,算一次,找一次钱。
到了最后,沈军发现这个商铺老板一共找了自己9500西法,等于只收了500西法。
沈军于是告诉老板,说老板你找错钱了。
老板听了当时还一脸的不高兴,非常生气,觉得是面前这帮华夏维和士兵不老实。
结果沈军硬着头皮给他算了几次,反复算,一百一百地算,五十五十地算,算到最后总算弄明白了。
这老板总算弄明白是自己算错,而不是面前这帮p维和士兵不老实,笑得那一个叫欢实……
可见,读书在这里是多么的珍贵而且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