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里还有同事在哇哇大吐。
阮浪漫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脸se苍白的自己喘息着。
“刚才老大已经吐血了。”一个同事倚在一旁ch0u着烟,摇了摇头。
“学姐好惨,我们也好惨。”阮浪漫叹气,翻包拿出口红。
“这笔投资拿得真难,我真是吐无可吐了。”从隔间出来的同事以手掬水,把脸埋进去。
“会好的——”阮浪漫没忍住,又g呕了一下。
“我先回去看看老大,你们再缓缓。”同事把烟掐灭走出去。
阮浪漫一直不明白这种双方都在吐的酒局有何意义,只能庆幸现在只有少数合同需要拿呕吐物签字。
在工作的第四年,她才能全身心投入本职工作中。
不过,该出席的晚宴还是要出席的。
“你的美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学姐把请柬递给她,开玩笑道,“要不我把你的侧脸注册成公司的商标吧。”
“我看你是在诅咒我生生世世为公司打工,”阮浪漫没接,轻笑道,“我还以为你第一次带我去签合同我的美貌就已经在打工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阮经理,我们公司的出席代表。”学姐用请柬敲了敲桌子。
“yes,boss”阮浪漫从她手中ch0u出请柬,敬了个礼。
晚宴上,她同一些熟识的朋友寒暄过后,走到室外的草坪找个了桌子。
很快就有侍者端来一些烤物,为她斟上酒。
阮浪漫拿出一根纸烟叼上,刚划好火柴,就看到有人坐到了离她不远的位置上。于是她移开火柴,看了一下风向,甩灭了它。
她看着那人的侧影,心底涌出坐到她身边的渴望。
阮浪漫放缓了呼x1,靠在椅背上,眼神放在那人身上,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到后来也装不下去了,就出神地望着她。
“需要我帮你引荐一下吗?”友人手撑在阮浪漫靠的椅背上,出于凑热闹的心理,附在她耳边问道。
“不用。说不定她现在不想说话。”她摇了摇头。
友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向屋内走去,过了一会儿又回来跟她很小声地介绍道:“她是贺允,她大姐是贺氏实业的董事长。”
“贺氏实业?”阮浪漫有些惊讶。这家企业几乎可以说是与这座城市一同建设发展起来的。
“她也在问那个一直看着她的人是谁。”友人促狭地笑道。
“啊,是吗。”阮浪漫有些慌乱,红了脸转头,正巧对上了贺允的眼神。
贺允看着她脸红的样子,喜ai之情油然而生,禁不住朝她笑,觉得她万般惹人喜ai,又觉得那种无措的局促不应该出现在她脸上。
两人就这么默默对视着,最后还是阮浪漫走向她。
“嗨,晚上好,我姓阮,阮浪漫。”她自我介绍道。
“你很可ai。”贺允直接开门见山夸赞她。
“哈哈,谢谢。”阮浪漫有点不好意思。
“你结婚了?”贺允看向她的无名指。
“没,”几个呼x1间,阮浪漫调整好状态,“这是装饰品。”
她又将戒指戴到食指上道:“我还没有打算做别人的太太。”
“好。”贺允点点头,抬手喝了口酒。
“你的戒指也很好看。”阮浪漫看向她的食指。
“谢谢。”贺允放好酒杯,笑了笑,顺势把手递过去。
阮浪漫跟她对视着,轻轻接过,拇指在她的戒指上抚了又抚。
一切都水到渠成,贺允知道她一直都在忙工作没来得及好好玩时,带她一起转遍了整个城市。
此日,两人又约了喝酒。
从打烊的清吧出来,阮浪漫兴致b0b0地提议道:“要去看海边日出吗?”
贺允欣然同意。
附近的海滩离这不远,路上也有零星的行人向海滩走去。
伴随着轻柔的海风,两人手挽着手,也没说话,静静地享受着此刻的亲密。
坐在石阶上,阮浪漫懒懒地向后支手倚着,看远方逐渐亮起来的天空,有些昏昏yu睡。
“看呐——”不远处的人群欢呼道,周围响起了一阵快门声。
贺允转头看着闭着眼睛的阮浪漫,俯身亲了上去。
“等很久了吧。”她看到阮浪漫又惊又喜的表情,捏了捏她的脸。
自此之后,她们就住到了一起。
恰逢一场拍卖会,贺允便ch0u时间去了北方的辉临市。
“好久不见,娇娇。”来人递给她一杯酒。
她们相识于一场朋友聚会,满暖亲听到她的朋友都叫贺允的外号后,觉得好玩,就一直这么叫她。
“好久不见,满——处长?现在该叫处长了吧,真是年轻有为啊。”贺允接过,调侃她。
“托您的福,”满暖亲笑yy地攀上她的肩膀,与她一起向会场走去,同她亲密地贴在一起,“听说你那里有一本宋代刊印的《国录》上卷,正巧,下卷在我们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让它们团聚?”
“啧,你们先是有毁尽毁,叫人不知道藏在哪里才好,现在又想白要回来?当时我买那本书的时候,人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让这本书再落到那些说官话的人手里,而且,”贺允睥睨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我也听说,你们馆稍微好点的东西,都被那家要集大成的博物馆要去研究了。”
“你们还是先想想怎么保护好那本下卷吧。”贺允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借。”满暖亲用力捏紧红酒杯,笑容僵y地纠正道。
“嗯,是借,”贺允同情地看她,“借九十九年也是借。”
进了会场后,两人便分开了。
拍卖会结束,贺允如愿拍到了她最近很喜欢的一本白话文《空梦集》,在会后的朋友聚会上,又碰到了满暖亲。
“你们馆该不会连《空梦集》也要吧?”贺允见她坐到自己身边,便开玩笑道。
《空梦集》虽有年代,但不及五百上千年之远,并不算难得。
“我馆也有这本。”满暖亲无奈回道。
“阿满明天不用工作吗?怎么这么晚了还跟我们出来喝酒。”一个朋友见到满暖亲,便搭话道。
“上啊,只是觉得很久没见到贺允了,来聊聊天。”满暖亲回道。
“噢哟,我的荣幸。”贺允挑眉笑道,跟她碰杯。
有朋友来回看了她俩几眼,起哄似地说要灌她们酒。
满暖亲笑笑,一杯又一杯接过。
贺允也没劝她,只是让起哄的朋友一b一喝。
她们理所当然地进了贺允的酒店房间。
贺允有些醉了,躺在床上,虚软的手指抚着身上人的脸,朦胧地看着她,眼睛半睁半闭着,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满暖亲还在絮絮说着什么,被贺允的手指抵住嘴唇,然后被她g着俯下身——
第二天,贺允带着饱眠后的满足醒来。满暖亲早已叫好早餐。
“娇娇,我们······”她走到正在穿衣服的贺允身后,吻她的肩膀。
“不。”贺允躲开她的吻,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
“我以为你喜欢我。”满暖亲坐到她对面。
“喜欢啊,都睡了还不喜欢啊,”贺允给她倒了杯咖啡,“但我喜欢很多人。”
“谢谢。”满暖亲叹气,接过咖啡杯。
此处的冬季,依然能有二十多度的气温。冬日的暖yan,从玻璃墙斜照进来,披在阮浪漫身上。
她坐在地上,面前是打开的电脑和一些文件,手臂支在桌面扶着脑袋,似乎被冬天的柔风吹得困倦了。
贺允下楼时看到这一场景,只觉得心旷神怡,走到她身边而后坐到沙发上,把阮浪漫圈进自己的双腿间,双手也围上她的脖子,下巴抵在她发顶,低声问道:“困啦?”
“没。”阮浪漫乖巧又温顺地靠进她怀里。
贺允感受到她的气息,忍不住地亲她的脸,只觉得心中对她的喜ai日渐深厚。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都给你好不好?”贺允轻抚着她的脸庞。
阮浪漫承受着她的ai意,手滑进她宽松的家居k子,r0un1e着她的小腿。
像一只缠人脚的小狗。贺允偷笑了一下,g脆把k子全部撩起来。
阮浪漫转身低头吻她的膝盖,慢慢地调整姿势,跪在她身前跟她接吻,手抚0着她的大腿,逐渐向上,探入衣服中。
“待会儿跟我去永姬g0ng馆好吗?我发小组了个烧烤聚餐。”满足后,贺允懒懒地靠着沙发,r0u着伏在自己两腿间的阮浪漫的头发。
“我送你去,待会儿得去一趟公司。”阮浪漫抬头,t1an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你都没认识多少我的朋友。”贺允0了0她的鼻子,擦去上面的yet。
“我在家等你回来。”阮浪漫捉住她的手,吻她的手指。
“好吧。”贺允遗憾地说道。
收拾好后,阮浪漫把她送到目的地。
“亲一下。”
阮浪漫照办。
“送我去到门口。”
阮浪漫打开车锁。
真讨厌,贺允抿了一下唇,捏了捏她的脸才下车。
她的发小站在门口接她。
“怎么就你一个,nv朋友呢?”发小斜戴着圆顶草帽,赤着脚,穿着黑se半裙和白衬衫,没穿内衣,没扣衣扣,又塞进了下裙,使得两侧的xr若隐若现,中间衬着一条绿宝石项链。
“害羞了。”贺允无奈。
发小笑了一声,揽着她的肩膀往里面走去,走过拐角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nv人——穿着侍者的衣服,头发凌乱,气喘吁吁,见到她们也是一愣。
贺允看向发小,却发现她没作声,只是笑着看那人一眼,然后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转回头跟她对视。
贺允有些弄不懂现在的状况,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那nv人挺直着腰板,却只让觉得她在虚张声势。
贺允甚至觉得那人在发抖。
直到有两个身着西服墨镜,束着马尾的保镖来到那人身后,那nv人才虚虚地看了一眼贺允,跟保镖走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之前有一个人跑来说求我帮她一个忙?”发小解释道,“然后我同意了。”
“你觉得这算一个解释吗?”贺允皱眉,“条件是什么?她似乎很怕你。”
“我不想告诉你。”发小笑着答道。
贺允越发觉得不对劲了,直接问道:“你打过她吗?”
“可以这么说,也能说霸凌、欺辱之类的。”发小无所谓地耸肩答道。
贺允眉头皱得更深了,既有疑惑又有惊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你,怎么会,我——”
“我不想让你了解我这一面的,没想到今天这么巧。”
“你真的觉得这些行为是没问题的?”贺允终于从无措中反应过来。
“有,”发小直接回答道,“放心,我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贺允再一次被发小的坦然整得无语,在路过泳池的时候直接抬腿踹她下去。
周围的人以为她们在打闹,响起一阵欢呼声。
“我给她钱了啦。”在贺允再一次抬腿打算把她踹下去不让她上岸时,发小终于喊道。
贺允这才拉她起来,跟她坐到泳池边。
“就相当于陪练,我给她钱,她受点伤。”
“那你说的霸凌欺辱是是怎么回事?”
“这不都近义词吗。”发小示意侍者端过酒来,一边喝一边解释。
“你钱给够了吗?”贺允不放心地问道。
“放心,我怎么也算出手阔绰的人,你还不了解我吗。”发小跟她碰杯。
贺允沉默,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了不了解她。
与此同时,阮浪漫开车来到公司,一边在会议室等开会,一边发着呆。
她在接触新事物新环境时都习惯将自己当成一张白纸,沉默地观察,不去预设以后的发展,以免先入为主。她并无太多的感情经历,还在不断更新“这是恋ai,那也是恋ai”的认识,但自从和贺允恋ai之后,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切都很正常,牵手、拥抱、亲昵、接吻,但阮浪漫依然觉得贺允是神秘的。是因为交流不够吗?可是在一起时,贺允跟她总有说不完的话。聊天很愉快,她在笑,贺允也在笑,可为什么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这种不对劲地感觉隐隐约约地,时不时地闯进她的脑海。
“对不起,回来的路上车太多了。”学姐推开门,打断了她的思路。
“那还是拿‘全国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的奖杯重要。”阮浪漫见她风尘仆仆的样子笑着调侃。
“合同也很重要,”学姐朝她眨眼,坐到沙发上,“怎么样,那笔投资,我们拿不拿?她们人呢?”
“现在离开会还有十分钟,以及,还是那句话,‘不建议’,”阮浪漫起身坐到她对面,“那家公司,要求太多了。”
“钱嘛,难拿难赚。”学姐说道。
“我们现在也不急着要钱吧?”阮浪漫不理解答道。
“我还蛮缺的,”学姐皱了下眉,起身倒了杯茶,“你说,再多开一家公司怎么样?把产业链铺一铺。”
“你缺钱?你还缺钱啊?”阮浪漫抑制不住话语里的惊讶。学姐是这家公司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了。
“缺业绩,”学姐把茶递给她,“这家公司的规模还是太小了,不够看的。”
阮浪漫接过茶,不敢说话,这还不够看啊,自家公司不管是纵向还是横向对b,都算是如日方升了,假以时日,成为行业支柱不成问题,但学姐似乎越来越冒进,提了几个揠苗助长的点子,还是她们几个人劝住才避免损失。
“学姐,你是不是有点,太急了,是有什么事吗?”阮浪漫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家事。”学姐烦躁地挠了挠头。
“老大,阿阮。”一行人接连进办公室。
学姐示意她们坐下,听她们说完那些劝自己的话,开口道:“我知道我的想法是有点冒进了,这个合同可以不用再谈了。”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你们——”学姐又开口道。
她们都看向学姐。
学姐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好好工作,给你们加工资。”
“现在公司可b工资重要多了。”氛围轻松下来,有人开玩笑道。
阮浪漫也轻松下来,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又想到了贺允,算了,她和自己的未来,是全新的、是未知的,也不需要想太多,反正,一切终会揭晓。
雨声淅淅,无端入梦
在雨声中醒来,阮浪漫恍惚地看着虚黑的天花板,耳边传来连绵细雨打在树叶上窗玻璃上的声音。
贺允还没回来。她突然想道,下床到她的房间看了一下,果然。
阮浪漫下楼坐在桌前,虽然被雨声吵醒,但她也没有觉得烦躁,只是没了睡意。
耳边似乎传来铁门打开的吱呀声和汽车的行进声,阮浪漫呆坐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起身去开门,正好见到贺允迎面走来。
石板路两侧绣球yanyan,开得繁盛,路灯煌煌,映出雨丝。
贺允行走在其中,头戴着柳枝绕成的花冠,穿着白se衣裙,被雨打sh贴在身上,提着鞋,光着脚,雨沙沙地落在她身上,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怎么还没睡,没有我睡不着吗?”贺允笑道,把头上的柳冠摘下挂到一旁,直接脱下sh透的衣物。
“睡了又醒了。”阮浪漫亲亲她,接过她的衣服
“我去洗个澡。”贺允朝她抛了媚眼,朝浴室走去。
阮浪漫笑了一下,把衣服拿进洗衣间,又去厨房煮了姜汤,从厨房出来后看到穿着浴袍的贺允在和着雨声弹钢琴,似乎兴致颇高。
贺允依偎在她的怀里,就着她的手喝,左手还在琴键上无序地弹着。
阮浪漫将空杯子放到一旁,嗅着她的味道,开口说:“我们公司最近接了几个合同。她们说,是你介绍过去的。”
“你不开心?”贺允停下手,盖下琴盖,转头问她。
“不是——”阮浪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也不是不喜欢这些合作商,并且广结客源总是好的,但她又能为贺允做些什么呢?
“我想你开心。”贺允拉着她的手。
阮浪漫看她水润的唇,忍不住吻她。
贺允抚着她的头发,感受她的吻似姜汤,从唇至腹,温暖着她。
绵绵细雨,从她们身上滑落。
她们睡过——这个念头一瞬间出现在阮浪漫的脑海里。
彼时贺允和她正在餐厅约会。周围人在轻声细语地交谈着。有一个nv人在离开时经过她们,跟贺允打了个招呼。
贺允微微抬手,给了个微笑。
那人的眼神顺势放在阮浪漫身上,礼貌地朝她笑了笑。
阮浪漫也报以微笑,目送她离开,而后再看向贺允时,脑海中突然冒出那个念头,也知道这是真的。
她回想起了和贺允的第一次约会——也是晚上,阮浪漫心中开心又紧张,想象到贺允可能会亲她,甚至在化妆时鬼使神差地t1an了一下指尖的面霜。
阮浪漫回过神来,将心思放回晚餐上,附和着贺允的话题说笑。
第二天上班,正好碰到学姐把所有人都聚到她的办公室,宣布盛花集团有意向收购她们的公司。
“它的资金和供应商,这可b之前的谈的合同好多了,跟一座金山似的。”
“居然能傍上盛花。”
身边的人忍不住说道。
学姐也满意地点头:“收购后组织框架、人事、管理制度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这次就由阿柳和阿阮负责吧。”
“那学姐呢?”阮浪漫问道。
“我打算辞职,家里边有点事得解决一下。”学姐回道。
“老大,如果你不想卖的话——”
“不是不想卖,还是我去找的盛花。”学姐截断她的话,也没有继续解释。
最后,她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指行着学姐的计划。
借着本次收购谈判,阮浪漫一直住在自己家里。
在圆满谢幕后,她也离开了一直为之拼搏的公司。
“真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得知她也要离开后,学姐叹气道,“我一直想让你接我的位置来着。”
“学姐,你家里面没事吧?”阮浪漫问道,“是急需用钱吗?这两年我们总觉得你越来越忙,而且不是在为了公司忙。”
“你是想说我没把公司放心上?”学姐嗤笑,有意反问道。
阮浪漫转过头不搭话。
“我要出国了,她们忙着交接。你给我饯个别呗?”学姐用肩膀碰了下她的。
“你这惊喜真是一个接一个啊。”阮浪漫惊诧道。
学姐得意一笑:“我可神秘了。”
“行,地点你定,到时候通知我。”阮浪漫见她笑,也被她的开心感染到。
她们约在了人声鼎沸的饭店大堂——经过最初两年的0爬滚打,大家都怕了包厢和私人会所,每次的聚餐不是约在某人家里就是约在路边大排档。
“不是说家里有事吗,怎么又变成出国了?”阮浪漫问道。
“国外也有公司,”学姐道,“不说这个,你为什么辞职了?不喜欢公司了吗?”
“啊,打算回归家庭当家庭主妇了,每天给nv朋友熨好衣服,送她上班,给她准备饭菜。”阮浪漫开了个玩笑,看学姐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给她倒上酒。
“哎呀,其实也不算不喜欢吧,其实我当初是看你白手起家,单枪匹马,靠学院的钱创立公司,一步一步拉投资,觉得你很厉害,才想跟你一起拼的,”阮浪漫回想起了从前,接着说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有一次,我们跟投资方拼完酒,出门的时候下雨了,打不到车,我们几个人就这么互相搀扶着回去。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叼着根烟,怎么说呢,蛮潇洒的。”
“很帅是吗?我还记得那时候阿柳非要阿舟背她,还去掏她口袋,让她把钱全掏出来。”学姐笑道。
“不过,”学姐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我也不算白手起家。”
阮浪漫疑惑看她。
“刚开始学院给的钱,不够用来着,我是去跟一些人借的钱。”
“愿意把钱借给你,你也很厉害了。”
学姐笑容僵在脸上,看着她,自暴自弃地说道:“那些借我钱的人认识我妈,跑得了我,跑不了我妈。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富二代靠着家中资源利滚利的故事。”
阮浪漫放下手中的酒,cha了一句:“你家的公司是?”
学姐往门外的广告牌扬了下下巴。
阮浪漫沉默,她们的公司确实不够看的,
“我爸重男轻nv,一直让我弟帮他做事,我气不过,就想在这个城市拼一个成绩出来,”学姐叹气,“这两年我爸病危,我才这么急想把公司做得好看一点,但是,努力是没有用的。无论是好看还是不好看,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阮浪漫翻出烟,给她点了一根。
“他终于si了,”学姐深深叹气,ch0u了一口烟,“我问我妈现在那是谁的公司。我妈问我为什么不自己来看呢。”
“我去看了,怎么说呢,他还是好好当他的副手吧。”
“所以你才想回家里面的公司发展吗?”阮浪漫问道。
“对,但我得先去海外的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学姐抖了抖烟灰,“等我回来,你们都来我的公司吧。”
“如果你早点回去看一下,就不用喝酒喝到吐血了。”阮浪漫有些替她遗憾。
“哈哈,你快忘掉吐血的事,太丢脸了,”学姐笑着给她夹菜道,“要是重来一次,即使我知道只要我一回去就能继承公司,我也会选择跟你们一起g的,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们了。”
“我有说过我ai你们吗?”喝到最后,学姐揽着她的肩膀问道。
“没有,但钱倒发得挺多的。”阮浪漫回道。
“我ai你。”学姐拿起酒杯举到她面前。
“谢谢,我也ai你。”阮浪漫笑道,跟她碰杯。
等到司机来后,阮浪漫把学姐扶上车,目送她们远去后,转身离开。
路上经过热闹的广场,广场上的阿姨推着小摊,从冰啤酒卖到小零食到冰咖啡。
三元一杯,阮浪漫看着招牌,买了一杯,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能走到哪里去呢?她有些想哭,又觉得自己不该哭。
贺允百无聊赖地在草稿纸上写能做点什么打发时间。
教授的课题,不想做;
找朋友玩,没意思;
去买书,最近也没有什么好书;
去旅游,没意思。
要是阮浪漫在就好了,贺允叹气,最后还是决定去公司找大姐喝茶。
“稀客啊。”贺吾见到她,有些意外,“上香茶。”
贺允不理她话中的戏谑,亲了一下大姐的脸,直接坐到办公桌上翻看桌面上的文件。
“最近又准备收购哪家公司呀?”
“是有一家,不过被盛花抢了,说实话,我们的条件可b盛花要好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在什么地方给她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贺吾翻出那家公司的文件给她看。
贺允翻开文件一看,正是阮浪漫的那家公司。
“不过,”贺吾翻到阮浪漫履历的那页给她看,“她辞职了,我准备跟她聊一下。”
“好。”贺允没说什么,放下手中的文件。
“阿祈最近过得怎么样?”贺吾挑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阿祈就是她的那个发小。
“挺好的,说是在度假,”贺允接过翻开看,是一份和阿祈的企业签订的合同,但是落款是陌生的,“这是谁?”
“你应该见过她,被阿祈一直关在家里的那个nv孩子。”贺吾松了松领口,拿起茶杯,把脚搭上桌台,啜饮着。
“啊,是她,见过,我之前想单独和她见一面来着,但后来想想,不过是一些卖己救公司或者卖己救母之类的。陷入了困境,她既然选择了用自己来交换——她是成年人了,选择什么,就承担什么。”贺允把文件合上扔下。
“你的朋友有一百种方法让她陷入困境,”听完,贺吾失望地看着她,“当别人向我们寻求帮助时,我们不是一定要落井下石,不是一定要利用别人的困境践踏别人的尊严的。”
贺允有些不明所以:“那她也没选择,呃,像你、像我,她选了阿祈,自愿选择。”
“我们不能把把她b入绝境后再给她提出无法拒绝的条件称为‘自愿’,而且,阿祈也有一百种方法让她选择自己。”
“那只能说,她运气不太好,碰上了这个世界的y暗面。她当初应该想到了吧,最坏的后果。”
“然后呢?”贺吾蹙眉。
贺允抿唇,觉得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招骂。
“所以这个签名是怎么回事?”她扯开话题。
“她拿到了阿祈的公司。那个nv生本来打算将她送上法庭的,但是阿祈家里先把她藏起来了。”
听完,贺允托脱口而出:“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什么样?”贺吾气不打一处来。
贺允有些紧张地坐直身子,知道自己又要被骂了。
“阿允,我没想到你上学上到现在就学会一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从离开家的那一刻起,从接触到各式各样的人的那一刻起,我们就知道这不是书里说的那个美好世界,然后呢?我们了解到世界有y暗的那一面,然后呢?知道这个世界是黑暗的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吗?阿祈可以拒绝她,可以帮助她,不是一定要提出各种侮辱人的条件。有选择的人是她。她自从接下那家公司之后,就变得桀骜专横,好像文明社会的那些美好品质已经不值得坚持了。”
贺吾见她眼神躲闪的样子,站起身送客:“你去和她见一面。”
和谁?贺允没反应过来,又不敢问出口,点头答应下来后赶紧离开办公室。
贺允关上办公室后才松了口气,没想清楚大姐想让自己见谁,打算两个人都见一面,于是到贺吾秘书那要到了那个nv生的联系方式。
她们约在了一家咖啡厅。
“隐姓埋名、远渡重洋、去看医生,我都试过,但是不行。每天晚上我都会想起她对我做过的事,每天都在失眠、恶心、呕吐。后来我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逃的人是我?如果所有的方法都没有用,那么就该选一种新的治疗方法。”
贺允看着对面的人挺直着腰板,但一开启这个话题,手指就不受控地颤抖。她的手似乎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肤覆盖,指骨十分突兀,血管与青筋横亘在皮肤上,动作间,让人看一眼就能想象到底下那些白se骨头和肌r0u是如何运作的。
贺允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具骷髅。
她的额头渗出汗珠,sh透指间的香烟。
她颤抖着拿出手帕抵在额头,看向贺允,眼中带着不屈和跃跃yu试,说道:“贺董说得对。这件事越多人掺和越不好解决,我不会向谁寻求帮助了。我知道你和她是好朋友。你告诉她,最好别出现,躲一辈子。”
“你只是拿到了她手上的那家公司,阿祈她们家,家大业大。”贺允真的见到了受害人,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不现实。
“我只需要找到她,找到她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能睡个好觉了。”她抓紧手帕,喘息了几下,似乎在忍耐些什么。
“对不起。”贺允有些于心不忍。
“该道歉的是她。”
分别后,贺允发消息给阿祈,七拐八绕才到一个地处偏僻,外墙简朴但内里装修奢华的疗养院。
“你知道我ai你吧?”贺允倚在门旁,叹气道
阿祈给她倒了杯酒,点头说道:“知道,从上幼儿园老师教我们要ai自己的朋友我就知道了,我也ai你。”
贺允坐到一旁,看她倒在一旁的软榻上,抱着抱枕侧躺着看她。
“你见过她了?”
“嗯。”
“帮她还是帮我?”
“帮你。”
阿祈笑了:“我还以为你会骂我呢。”
“骂你是别人的事,我是你的朋友,我的事是帮你。”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等下就带我走吧。”阿祈坐起身。
“我尽量让你留在这里。”贺允拿起酒喝了一口。
阿祈骂了一句脏话,泄气倒回榻上。
“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因为我可以做。”
贺允走过去坐到她身旁。
“要是你跑出去我就帮她抓你。”
“你就不怕她伤害我吗?”
“所以你别出去。”
阿祈拿抱枕砸她。
“小时候还说要当我姐保护我,”贺允拍她的脸,“你就是这么给我做榜样的?”
“对啊,教你随心所yu。”阿祈拍开她的手。
她们像小时候那样躺在一起聊天。
两方相距不足5k,但已经很久没见面聊天了,这还是很能说明一些问题的。
贺允终于发现这一段时间来她和阮浪漫联系越来越少。
好吧,其实早就发现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而且,她们也没人说分手,那现在这是冷战还是分手呢?
想到“分手”这两个词,贺允伤心起来,决定去她家见她一面。
贺允把车停在阮浪漫家门前堵着门口,摇下车窗,等了半晌,又下车徘徊,手cha在k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面。
她还是不明白她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是因为分房睡吗?听说接受分房睡的情侣还是少的,但是不睡在一起就说明不ai对方吗?不能吧,有些人就是喜欢一个人睡。
是因为自己和别的nv人上过床吗?可是和一个人睡又不代表ai她,更重要的是,阮浪漫又不知道,再说了,她们当初又没说过不能和别人睡——虽然这个借口有点牵强,但是不失为一个为自己辩护的理由,而且,天地可鉴,她真的很ai她。
是因为自己给她的公司介绍合同吗?果然,生活的应该归生活,工作多少也算一个私人领域。
还是说,自己送的礼物不合心意?不可能,贺允第一时间否定,阮浪漫不是这样的人,而且自己的礼物都是jg挑细选,也确定她收到礼物时的开心不是装的。
好吧,她都可以改,有什么b浪子回头、坏人变好更值得原谅的呢?再说了,她还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没被发现,就能装作不存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当贺允继续检讨到自己不应该一直躺着,甚至不应该不经过她的同意就亲她时,终于看到了阮浪漫回家。
彼时,贺允手指还在车盖上乱敲着,看到阮浪漫后她维持着姿势,眼神不移一瞬,决定先等她开口。
阮浪漫看了看车子,又看了看她,往庭院走去。
贺允依旧沉默,跟在她后面,看她坐上秋千后,倚着木架看她。
阮浪漫侧坐着,抱着膝盖看她,开口问道:“我是你的情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