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髮现一点金光闪在草丛里,向前几步,俯身,惨败枝叶下捡到一块玉牌,“上官玉林——”
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黑夜降临,湮灭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整座都城陷入沉静。
暗不见底的监狱,链条一声声响得人心里发寒,呻/吟声此起彼伏,像无法满足的冤魂,在夜色中做最后的挣扎。
死牢铁门吱呀呀打开,快灭的烛火下露出个人头,森森恐怖,面如死灰。
来者却是个面色红润的太监,紫色锦缎袍旋出流光,耀眼得让人发晕。
“高公公怎么来了?这地方脏。”狱卒低头哈腰,脸上的笑快落到地上,“小心,小心脚底下。”
高文荟挥挥手,示意对方出去,一脸不咸不淡地来到牢房里面,嫌气味难闻,掏手帕捂住鼻子,声音便越发尖细,“尚书令,老奴替皇帝来看看你。”
眼前的人头动了动,由于身子被黑压压罩着,像个死人诈尸似地晃着,让高太监惊得后退两步,“哦,尚书令可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啊?”
这话问得就窝火,看来皇帝非要他的命。
上官衡忽地笑起来,暗暗低笑,又狂妄大笑,高文荟不由得打激灵,也罢——至少比刚才强,起码面前是个活人。
笑吧,笑吧,还能笑几日呐!
彼此都是年纪一大把,曾经风光无限过,瞧对方胡子拉碴,哪像素日威风凛凛的尚书令,连强势信引都快散尽,他也生出几分可怜来。
可惜朝堂啊,本就步步惊心,今嫌紫蟒长,明日丧黄泉,不夹着尾巴做人,迟早翻船。
“尚书令——”不再吭声。
上官衡笑够了,目光一凛,他这辈子大风大浪都经过,也不是没想过死在皇帝手上,毕竟他与他一起爬上皇权之巅,对这位天子的心思很熟悉,只是没料到会被两个儿子告入大牢。
实乃笑话。
梓辰的性子他清楚,还不至于傻到自断手臂,要么被人抓住把柄,恐怕也没想到一份奏章就能将生父送上断头台。
问题在于玉林,他对他寄予重望,完全没理由做出这种事,除非——心里忽地升起阵阵凄凉,老了,风烛残年,大势已去,何必苟延残喘。
“高公公——”语气凄惨,高高在上的尚书令竟匍匐在地,低声下气,“公公大善人,臣罪该万死,愿一人承担所有,请陛下看在当年的情分上,留上官家一条血脉。”
说罢哆嗦伸出手,拉住眼前人的衣襟,“公公,请公公开恩,私下——保梓辰一条性命,臣下辈子——愿为公公做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