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生被气跑了。
门被傅致关上,房中没人说话,煞是安静,但祁暮亭感觉不远处那卧香盒里的茶木香快被裴疏槐目光中的火星子燎成龙卷风了,正哗哗乱吹。他点开桌边的平板,说:“点餐。”
裴疏槐一把拿过,不客气地点了好几样自己爱吃的,然后也不让祁暮亭点,径自下单了。他把平板放回原位,一副严刑拷问的架势,“说吧。”
“说什么。”祁暮亭拿过托盘上的空茶杯,慢悠悠地倒了杯茶。
“别装。”裴疏槐说,“为什么让人盯我?”
“我不是和你说过?”祁暮亭把茶杯放到裴疏槐手边,语气认真,“我在观察你。”
裴疏槐一怔,抬手盖住茶杯,微热的气扑腾到手心,他回了神,拧眉道:“为什么?”
“因为我很好奇。”祁暮亭有问必答,“我想把你摸清楚。”
祁暮亭果然在怀疑他的身份——裴疏槐眼皮跳了一下,嘴上却不合时机地犯浑,“你想摸就尽管伸手,”他语气放轻,“只要别怕被扎一手血就行。”
“我不怕。”祁暮亭略感苦恼,“可你不是不让我摸么?”
裴疏槐舔了舔牙,笑了,“我让啊。”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推回去,“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喜欢找麻烦,但麻烦要是找上门,我也不怕。”
祁暮亭“嗯”了一声,竟真的又给他倒了茶。
裴疏槐用指头弹了弹茶杯,垂眼看着荡开的茶水表面,“甭管你是想敲打我,还是想打碎我,我都等着。”他下巴微抬,一双桃花眼笑弯弯的,尤其乖顺,尤其亲昵,“二哥,我不怕你。”
“真的吗?”祁暮亭像是听到了孩子话,脸上浮起一点笑意,逗弄般地反问,“可中午在办公室的时候,我一靠近,你就躲啊。”
裴疏槐像是被羽毛挠中了尾椎骨,一身横冲直撞的气势立马就泄了大半,那个梦难以启齿,让他在祁暮亭面前再一次败退,只能吃了这记哑巴亏。
“……我那是装的!这叫‘骄兵之计’,你个没文化的。”裴疏槐吹胡子瞪眼,还要色厉内荏,“你看,你这不就被我的故意示弱骗上钩了吗?”
“原来如此。”祁暮亭似乎信了,“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裴疏槐闻言却更不得劲了,感觉祁暮亭只把他看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根本没打算动真格,也根本没把他的话当真。
敷衍,满满的敷衍!
裴疏槐猛地拿起茶杯,一口干了。
祁暮亭人美心善,“慢点喝,别呛着。”
好一朵大白莲,裴疏槐暗骂。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一串服务员把菜品端进来,顶着满头的诡异气氛布置好,麻溜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