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惋惜的是,那一声声振聋发聩的呐喊确实是废土上罕见的,至少威兰特人没有诞生“鼠先生”,更没有那前赴后继的一系列能人。
然而他们醒的却很痛快。
让亨克醒来的是一场海难,而让永夜港的居民醒来的只是一个叫康德的伙计。
他们没有一丝留恋,毫不犹豫地便放下过去走了出来。
但在婆罗行省,月族人直到快被杀光了才猛然惊醒。
而更多的人哪怕已经站在了联盟的土地上,仍然还在梦里晃悠着……
就在一支支受雇于亨克集团的施工队开赴施工现场的同时,一行绿底白漆的大字儿也写在了隔离工地的铁皮墙上。
那是亨克亲手写的。
站在公路边的他将刷子扔在了油漆桶里,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拍了拍手,用吟游诗人一样的腔调将字念了出来。
“……威兰特街是威兰特人风格的街道,并不只是威兰特人的街道。”
“致力于结束废土纪元的我们欢迎所有人,无论是远道而来的同胞,还是本地的朋友们。”
“不错不错……希望《幸存者日报》能赏脸给个头条。”
……
就在威兰特街项目开始动工的同一时间,坐在代表会通常委员办公室里的男人却是一脸愁容。
他的名字叫吴景山,曾经是巨石城的居民,之前在南方建设兵团担任连长职务,后来以开荒者的身份和404号避难所的居民来到了这里,算是一号定居点最早的居民。
与此同时,他也是当地居民最早的代表之一,后来更是被其他代表推举为通常委员。
在代表会中,通常委员也属于代表,只是在职务上相对特殊,类似于“会议的主持者”。
由于联盟暂时没有诞生明确的政治派系,或者说管理者本人和避难所居民便是最大的派系,因此“通常委员”通常是由保守派与激进派一致认为的中间人担任。
简而言之,两派都找不到可以完全信任的盟友,因此干脆选一个“和事佬”出来。
而吴景山便是一号定居点的“和事佬”。
当不同派别之间的争论过于激烈的时候,便会由他站出来说服双方各退一步,让赢的人不至于赢麻,输的人不至于输掉所有筹码。
此前由于婆罗人包围市政厅的行为,导致保守派在“威兰特街提案”上以压倒性的票数获得了胜利。
老实说,他并不是很想在这种争议性不大的问题上出面,哪怕他自己当时是投了反对票的。
然而就在昨天,一位叫苏卡的代表找到了他,告诉他有相当一部分婆罗人不满代表会的决定,认为代表会代表不了自己,并且正在酝酿搞一波更大的事情。
吴景山并不知道苏卡是出于曾经是婆罗人的身份认同,还是出于激进派的立场找到自己。
但对于那个婆罗人代表的提醒,他却没法不放在心上。
毕竟这里可是废土,谁也保不准所谓的大事情到底有多大。
也正是因此,他一方面将事情报告给了近卫兵团和当地警卫局,一方面找到了提出相关议案的顾宁,希望后者能再提出一份缓和激进派或者说婆罗人情绪的修正案。
作为提案者,他是最有可能做成这件事的人。
然而在听完了“和事佬”的请求之后,顾宁却只是叹了口气,将端在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
“说实话,我很意外。我的提案以80的赞同票获得了通过,剩下的20反对票甚至没占到一半,可以用‘毫无争议’来形容了,没想到你还是找到了我。”
吴景山叹了口道。
“我只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并没有强制要求你改变自己的观点……”
顾宁呵呵了一声。
“我猜是苏卡那家伙让你说服我的吧。”
老实说,他心里其实挺瞧不上一号定居点的某些激进派人士的。
工友会的家伙虽然也是激进派居多,但人家好歹敢肉身前往婆罗行省支持当地人的变革,而且花的也是工人们自愿捐给他们的钱和会费,没有动用联盟一分钱财政。
比如那个欧仁。
西帆港的第二声枪响,这家伙就在第一线,和那什么家人会的家人一起并肩作战。
虽然最后被南方军团扔了回来,但能把理想践行到这一步到也算条汉子了。
至于他周围的那些所谓的激进派人士,除了会花钱就是会念经,敢为人先的精神他还真没从他们身上看出来。
那些家伙更像是把婆罗人当成了需要呵护的小猫小狗,将所谓的团结曲解成了变着花样的优待。
这和联盟的平等理念根本就是相悖的。
而更可耻的是,他们完全忽略了那正在转向的民意,以及联盟居民对于索要优待的反感。
在这群蠢货伙同婆罗人把“团结”这个词搞臭之前,他认为自己必须站出来做些什么。
而在顾宁看来,最好的做法就是给这群软弱无能的激进派树立一个榜样,让他们瞧瞧真正的团结到底是什么样的。
看着油盐不进的顾宁,吴景山叹了口气说道。
“你不管是谁找到的我,我个人也觉得,威兰特街不是个好主意。”
顾宁不置可否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