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忽必烈之死二(1/2)

“陛下所言极是。”伯颜恭谨地答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给他们好处时他们感恩戴德,如今要收回,他们自然会心生不满,也只有慢慢地变革,绝不能操之过急。”

“说下去。”忽必烈睁开眼睛,鼓励地望着伯颜。

“臣斗胆直言,赐田制乃是罪魁祸首。”伯颜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把汉人视如生命的农田,连同农田上的汉人,赏赐给皇亲国戚或亲王公主或功臣之类,少者赏赐数十户数百户,多者竟赏赐十万户。每户以五口计,一次就得到五十万个农奴。汉人忽然间失去他祖宗传留下来的农田,而自己也忽然间从自由农民沦为农奴,没有地方可以申诉,自然把怨恨埋在心中,等待爆发的时机。而任何一个蒙古人,都可以随意侵占,他们经常突然间把汉人从肥沃的农田上逐走,任凭农田荒芜,生出野草,以便畜牧。”

伯颜偷眼看了忽必烈一眼,见这位老皇帝神色平静,并没有什么异样,遂继续说道:“官员的贪污腐败也是极为严重,官员数量太多,一块玉石的发掘或一张弓的制造,都会有若干官员管理,所有官员都靠贪污勒索维持高级享受。帝国的繁重赋税,也是促成贪污腐败的要素之一。陛下征讨乃颜,臣镇守长江,朝廷却拿不出足够的粮饷,而许汉青攻破大都,听说光从官员家查抄的金银财宝便以千车计。”

“朕知道,可恨这些贪得无厌,鼠目寸步的混蛋。”忽必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皮之不在,毛将焉附,他们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大元这棵大树倒了,他们又到哪里去乘凉。”

“臣曾经苦思冥想过很久,为什么我军与许汉青争斗,屡屡处于下风。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些其中的道理。”伯颜试探性地放低了声音。

“尽管说,咱们君臣难得有这样敞开胸怀,直诉衷言的机会。”忽必烈摆了摆手“朕知道你,论见识,论谋略,乃是蒙古人中的佼佼者,你能悟出来的道理,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是,”伯颜恭敬地说道“大元与许汉青争斗,臣认为便是输在了人心上,许汉青登高一呼,江南百姓应者云集,砸锅卖铁都要支持他。而我大元治下的百姓,却没有这种激情,战胜战败根本与他们无关,该交的税一文不少,该服的劳役也不会减免,大元再强大,他们也不过是四等奴隶,生命只值一头驴钱。战场上除了蒙古人能英勇奋战外,探马赤军、汉军、新附军莫不是观望徘徊,见机行事。长此以往,莫说是要兵下江南,就是想保持现在的状部都会越来越困难。”

“内政不修,谈何外战。”忽必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战事顺利时,什么矛盾都暂时被掩盖起来,如今连番大败,这一切问题也就浮出水面了。这都是朕的失职啊!”“陛下切不可如此说。”伯颜慌忙站起身来“陛下的文治武功都是亘古少有,只是只是”

忽必烈苦笑着说道:“不必如此,朕以前也是沉浸在英明神武、亘古未有的赞颂声中,根本没能意识到我大元所处的危机。今天的交谈非常投机,我感到非常惬意,得到了很大的收获。你且下去先休息,明天我会再找你,一定能想出办法。”

忽必烈刚才说了那么许多话,又为此事耗尽心神,原本就有些油尽灯枯身体再难支持了。他疲惫地摆了摆手。

第二天,忽必烈召伯颜、不忽木等人密议,安排后事,整个过程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天。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人事变动,任命知枢密院事官伯颜,全权处理朝廷政务,特穆耳的老师玉昔帖木儿为平章政事,月赤察尔,为大都的警卫部队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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