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江时霁在车上求婚。
那一日,黎心安与江时霁赶在民政局下班之前领了结婚证。
这先斩后奏的坏处就是——惹得两家长辈都不太满意。
自从领了证,黎心安就把自己的单间小公寓租出去了,现在和江时霁、公公婆婆一起居住。
某个周末,早上。
“老公,你看……又来了。”黎心安看着冰箱里那一袋袋民间补汤,忍不住深深皱起眉头,叹气:“老公,要不,你跟妈说说,怀孕不是喝这些东西就能怀上的。”才嫁过来三个月就被催生了,也是没谁了。
江时霁从冰箱里拿出一袋民间补汤,拿在手中左看右看,也皱起眉头:“我今晚就跟妈说说,你别喝这些东西,什么标识都没有,万一喝出什么毛病。”他也很无奈母亲的做法,他把媳妇娶进门,又不是只为传宗接代。
“呃,不喝……待会儿妈回来,又絮絮叨叨念叨半天。老公,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该做一做爸妈的思想工作?毕竟我们现在都在事业上升期,确实没有多余精力生孩子养孩子。”黎心安心里有苦说不出,江时霁什么都好。唯独公公婆婆是一对老古板,且是执着固执的老古板。
她才新婚三个月,但这生活里有忧有喜。
傍晚,外出游玩的公公婆婆归家。
江妈妈一回到家,立即打开冰箱查看儿媳妇今天有没有喝补汤。
“一,二,三,四,五……”
“你个老婆子,一回来就在那儿数数数,喝这个不知名的玩意有用么。要我说,咱们上医院瞧瞧,叫大夫配个药才是正事。”江爸爸也想早些抱孙子,他觉得这些汤药起效太慢了,还不如直接去医院拿药。
“哎呀,你把我打断了,都数乱了。”江妈妈又重新数了一遍,直到确定是少了一袋才放心,回到沙发坐好,缓缓道:“老江,你说得也有道理,三个月照理说该有动静了吧?会不会安安身子有什么毛病,怀不了啊?”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当初,小时突兀地带了个女人回家,说是两人已经结婚领证,那会儿把她气得一整夜没睡好。她实在瞧不上黎心安,想想自己儿子从小学习成绩优异,出了社会更是进入国企,手中拿着铁饭碗。怎么……怎么会娶这么一个女孩,她是真心想不通。
江妈妈一拍大腿,坚定道:“明天……明天正好是周末,趁他们夫妻俩都在家休息,咱们直接上医院。对了,老江,我记得你有个同学是在四医院做妇科医生是吗,不如去找他聊聊,看看能不能给咱们一些好的建议。”
“哒——”
二老聊得火热,瞧见门开了,立即收住话头。
“小时,安安,你们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江妈妈笑得和蔼,全然没有方才那副急躁的样子。
“嗯。爸妈,今天我和阿霁做饭吧,您二老在一旁歇着就好。”黎心安换好拖鞋、放好背包,拎着手里的食材进入厨房。虽然,她的公公婆婆不是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好公公好婆婆,但是身为儿媳妇,该做的……她一样也不会落下。
尊敬、孝敬那更是不用说了,黎心安一直把二老当做自己的父母看待。
“来啦,来啦,饭菜好了,爸、妈吃饭了!”
黎心安与江时霁好不容易下一回早班,今天特地下厨犒劳二老。
饭桌上,一家四口安安静静用饭。
江妈妈率先挑起话头,说道:“安安,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儿媳妇碗中,继续说道:“那些补汤就不喝了吧,妈妈知道你喝得辛苦。”
黎心安心下惊讶,婆婆怎么会在饭桌上提起这事?然而还没等她高兴几秒,又听见公公说——
“小时,安安。明天你们不是休息吗,陪我们上医院一趟吧,我们俩明天去做个体检,你们也跟着一道去吧。”江爸爸边吃边说。
家中,公公的话最有威慑力。
“嗯也行,我和安安陪你们去。”江时霁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也只好先答应下来。
黎心安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也应答道:“嗯,明天正好休息。去了医院,我和阿霁也顺道做个检查吧。”
这话一出,没人接话。
深夜
黎心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不通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
越想还越觉得委屈,早知道结婚干嘛啊!
“还在生气?”江时霁侧身抱着黎心安,妻子的失落委屈他都感受到了,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妻子,“别气了,咱们再依他们这一回。下次要是还这样,我们直接跟爸妈明说不想要孩子那么快。”
“你说得容易,我们年纪也不小了。也不是说我不喜欢孩子,只是……我只是不喜欢别人逼着我。我觉得生娃这种事,顺其自然才好,而且我又不是造娃机器,凭什么啊……”黎心安说着,差些哭出来,腔调里带着哽咽。
江时霁垂眸,凑近她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别想那么多,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生活,而不是我父母的生活。”江时霁摸一摸她的小脑袋,“安安,对不起,嫁给我……你受了不少委屈吧。”
“傻瓜,说什么呢。”黎心安心里好受许多,无论任何时候,至少还有一人坚定不移地支持着她,陪伴着她。
第二天一早,一家子早早就起来了,收拾妥当直奔医院。
除了二老的身体体检,黎心安与江时霁两人也做了好几道检查,均是跟生育相关。
检查之前满怀希望,检查之后崩溃沮丧。
检查结果出来了,江时霁被告知有轻度弱精症,而黎心安的情况也不太乐观。
医生的大概意思是:两个不容易生育的人在一起,结果显而易见,生育孩子的几率将是难上加难。
小夫妻俩人对此,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毕竟要不要孩子……他们表示随缘就好。
回到家中之后,两位长辈把这对年轻夫妻责骂一通。
说来也怪,自那次检查回来之后,黎心安竟没被安排补汤,中药,食补之类的生育准备。
直到那一天,不小心听到公公、婆婆的对话。
原来私底下,他们在逼着江时霁离婚另娶。
黎心安真是要被气笑了,搁这演古代社会呢?
晚上,睡觉之前,黎心安背对着江时霁,轻轻说道:“江时霁,我们离婚吧。”
江时霁此刻正愁得睡不着,听到妻子这么一说,搂住妻子的腰把她一捞,捞至自己的胸膛前,附在她的耳畔应答:“好,明天就去离婚。”
“真的?”黎心安微微转过身子,看向男人。
“真的,但是你依旧是我的老婆,我也依旧是你的丈夫。不许别的男人,住进这里。”江时霁说着,放在腰间的大手微动,往胸口的软肉捏了一把。
“哼,那可不一定,你要是对我不”黎心安还没说完,被男人一个翻身压在身下无法动弹。
“又痒痒了是不是,忘了昨晚谁哭着喊着不要再塞进去了。”江时霁坏笑,另一只大手直接探进她的两腿之间。
“啊,你别捏它、嗯唔”
大乾朝每年一到六月,京都的大雨便会下得没完没了。在这个黑幕沉沉的深夜,连窗外空中一丁点的亮光都不曾看见,只剩下轰隆隆的雷鸣和窗户被吹得“吱吱吱”的声响,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雨声,雷声,慌乱的人声交织在一起简直一片纷杂。
已经整整三个时辰了,萧远致坐在太师椅上看似镇定自若,实则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椅子的扶手已经被他过于用力捏着,凹进去了一块。
纵使假装镇定,但是这会儿真真是脸上的淡定之色快要维持不住了。
‘执聆院’内的气氛格外凝重,一开始还能听见东厢房产房里的叫喊声喊着疼,此刻却渐渐的没了声音,只能看见来往的仆人不停地端出血水与带血的白布。
“公主,深呼吸,再坚持一下就好了!”一位嬷嬷守在床边,拿着手中的帕子不停地给床上美妇人擦拭额角冒出的汗珠。
这位美妇人正是当朝安敏长公主,她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乌黑的长发被汗水打湿,湿漉漉东一缕西一撮地黏在脸上,美丽的面容苍白如纸无一点血色,就连眉头也是紧紧地皱着,嘴里喃喃自语些什么。
赵琳儿能感觉到随着血液的离开,身体在一点点变冷。
她轻轻闭着眼,嘴巴微张喘息,一时之间脑海中无数零碎的画面从眼前浮过。
“琳儿,快躲开!”旁边飞来一把沾着血的长剑,一举把突然偷袭的大刀硬生生挡开。
生死只在一刹之间,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
“哥哥小心,琳儿来助你。”
哥哥?前一秒她还在武术馆教学生打拳,这会儿突然就到了个奇怪的地方,还接收了一段莫名其妙不属于她的记忆。
只不过,当下的情况也不允许她再细细分析,还是保命要紧。
后来…
她从一个现代孤儿武术馆老板变成大乾朝的长公主。
皇帝是她胞兄,太后是她亲母,还有一个国公夫君,以及一个不那么可爱的儿子。
“不、不能,我不能离开他们…”
接生的三个女医看着长公主神智不清的模样,背后也惊出一身冷汗,额上的汗珠顺着额角的发际缓缓流下来,为了不让汗珠滴到长公主身上,她们赶紧唤来一旁的小丫鬟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