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巷小院中,李青芝一个回笼觉又睡了一个多时辰,起来时已经被晌午升到顶峰的日头给照得浑身发软。
两两相装
一觉睡了那么久, 李青芝难免有些难为情,但惊蛰仍旧是嬉皮笑脸地同她打招呼,态度上好似比往常更殷切热情, 李青芝那点子不好意思便消散了。
她不知晓惊蛰那替他家郎君稳住人的心思, 只觉得自己很是幸运, 遇到的这对主仆皆是随和宽厚的。
当然, 不将东家昨晚的酒话算在其中。
将提前冰镇好的瓜瓜桃桃拿出来啃了几个,又吃了一些桂花糕, 百无聊赖下, 李青芝照例给花花树树浇水。
陈州地处江北,是个气候干燥且日头充足的地方, 又是酷暑,土壤干涸得也快些。
李青芝是个大闲人,不做些事情好像只能在睡觉,或者在树下发呆了。
给凤仙花浇水的时候, 李青芝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那便是花叶间打了许多小小的花骨朵。
这证明凤仙花就要开了!
李青芝有些期待它的开放,虽然这花不是她亲自种的,但也算是被她精心浇灌照看了近两月, 她自是稀罕。x
刚浇完了凤仙花, 就看见钱娘子挎着菜篮子从不远处走来了, 面上挂着一如既往喜气洋洋的笑。
“钱婶子来了……”
见日日做美味饭菜的钱娘子过来, 李青芝心花怒放, 甜笑着招呼了一声。
“小娘子午安,又浇花呢?”
日日来此, 与这小娘子相处了一段日子,钱娘子早就抛却了对人家的成见, 甚至相当的喜欢这个小娘子。
模样俊俏,性子纯净,笑容甜美,又生了个讨喜的嘴,不论是钱娘子,就算是旁的长辈来了也是万分喜欢的。
“嗯,日头太毒了,才浇过三日又被晒蔫了,便再过来浇浇。”
“钱婶子今日做什么菜?”
她一脸垂涎地看着钱娘子的菜篮子,肚子也很配合地开始咕咕叫了。
“今儿买到了新鲜的鸡枞菌,又买了只肥肥的土鸡回来~”
“又买了些茼蒿,待会配着鲜猪肉一块炒了,还买了几条鲫鱼煮汤~”
“最后再做个地三鲜下饭~”
提起这个,钱娘子便滔滔不绝说了起来,眉飞色舞的。
庖厨是她的老本行,也是她最拿手的,一张嘴便是将今日要做的饭菜描述了一番,什么软烂咸香,清爽可口几个词一用,勾得李青芝腹中馋虫大动,恨不得立即吃到。
“那钱婶子快做~”
看着少女一副馋得不行的模样,钱娘子笑得欢快应道:“好说好说,范郎君估计也是快回来了,我确实是要快些……”
不说这个还好,一听起那三字,李青芝的笑意便僵在了脸上,变作忧心忡忡。
是啊,她怎么忘了,东家就快回来了,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正彷徨无措着,李青芝余光看见钱娘子过来后,惊蛰屁颠跟过去烧火的背影。
烧火是个技术活,也是个粗活,向来轮不到李青芝去做。
所以钱娘子一过来做菜,惊蛰就要立即跟过去烧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青芝自认不是烧火的好手,也不去跟惊蛰挤一个位置。
但厨房又不是只能去烧火才能待的,她可以干些别的。
虽说钱娘子手脚麻利每每都不需人插手帮忙,但自己硬凑上去想必钱娘子也不会不同意。
想到这,李青芝也乐颠颠地往厨房跑去了。
锅灶刚刚烧起,钱娘子在案板上剁着土鸡,见李青芝进来,咦了一声道:“小娘子怎么进来了?”
钱娘子记得这个小娘子是个娇贵的主儿,上回进来都被猛火和油烟呛出了眼泪,今日竟然又跑进来了。
稀奇。
李青芝虽也吃过猛烈油烟的苦头,但想着习惯一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便坚定地走进来了。
“钱婶子,我今日闲得慌,来帮你打打下手吧。”
还没等钱娘子拒绝,李青芝便自觉地拿起了锅灶上的茄子开始洗。
不似寒冷彻骨的冬日,夏日里洗洗涮涮对浑身燥热的人来说是一种享受,感受着冰凉的井水拂过手上的肌理,李青芝心中甚至哼起了魏地稚子常在街头巷尾唱的歌谣小曲。
茄子的外皮很是古怪,滑腻又粗糙,李青芝不顾钱娘子的劝阻,洗完了茄子又将一旁绿油油的青椒洗了,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几个圆滚滚但又脏兮兮的土豆上。
将专门给土豆削皮的小刀拿到身边来,李青芝打算洗完就将它们削了。
应该就跟削林檎果一般,虽然她以前连林檎果都未曾削过。
土豆要比光滑的茄子脏多了,一番洗下来木盆里的水完全浑浊了。
就在钱娘子动作麻利地将茼蒿与肉炒出来,土鸡和鸡枞菌放在锅里炖时,外面传来了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