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险些忘了,自己现在除了东家的庇护一无所有,而刘七郎是县令公子,在扶风县犹如地头蛇一般,若是自己真被东家赶出去,刘七郎使些小手段,定然没人敢领她回去。
念此,她愈发惶恐不安了。
范凌看见,那双扯着他衣摆的柔嫩纤手正在忍不住的颤抖,完完全全泄露了主人的惊惧。
嘭……
忽地,球棒击球的声音响起,众人只看见一颗赘木球带着凌厉的劲风飞速朝着刘章奔去,只听一声哎哟,那球精准击在刘章膝盖上,木球带来的惯性力量将刘章打得膝盖一软,径直跪在了地上,正巧是对着李青芝这边。
“嗤~”
李青芝发出了一声想笑但又得忍着的声响,侧过去的双肩隐隐在颤抖。
“范凌,你休要太过分了!”
不是什么多疼的一下,但让他在人前出了个天大的丑,他都要气疯了。
然,就在他就要继续狂吠的时候,范凌吊儿郎当地开口了。
“你要的彩头我应了,但我的彩头是……”
“若是你输了,那便请刘七郎山上山下跑一趟,一边跑一边学狗叫。”
范凌这个彩头一出,在场人都变了脸色,尤其以刘章最甚。
姻缘树
天地间安静了几息, 好半晌才等来刘章气急败坏的怒吼。
“范凌你别欺人太盛!”
要知道,长青山是扶风县最受百姓欢迎的出游地点,就算不是出游最盛行的春季, 山上来赏景或者去空净寺祈福的信众也不算少, 刘章若是真绕着山学了一圈狗叫, 那第二天他便会成为整个扶风县的笑柄, 甚至回去还得被他老子揍一顿。
其余几个狐朋狗友也纷纷为刘章叫嚣着,指责范凌玩得太过火。
范凌不为所动, 嗤笑一声道:“我这要求就过分了?要是不敢, 便不要嚷着跟我比,趁早滚回家去。”
来自范凌的嘲讽话语让正怒火中烧的刘章冷静了下来, 思索片刻也只能咬着牙应了。
这场赌注是自己发起的,若是被范凌三言两语吓退,自己岂不是太窝囊了!
“比就比!”
随着刘章话音一落,捶丸比斗正式开始了。
捶丸比斗, 九十人为大会,七八人为中会,五六人为小会,三四人则为一朋。
像今日范凌跟刘章这种二人的, 则是单对。
捶丸时每人五筹, 每人三棒, 三棒均将球击进球窝才能赢下一筹, 所赢得的筹需输家给, 最终根据手中所剩筹来定胜负。
李青芝看着东家拿着球棒远去的背影,心里比之前镇定多了。
在看见东家能随手将球击到刘七郎膝盖上, 李青芝像是吃了一记定心丸。
三兄那样爱玩的,似x乎也没这个准头, 更何况是她了。
东家看起来很靠谱。
虽然心中仍藏着一丝淡淡的忐忑,但忆起东家信誓旦旦的眉眼,她心中莫名信服。
接过属于东家的五筹,李青芝紧盯着球棒,生怕错过什么。
第一轮的时候,大抵是许久没有摸球棒,手生了的缘故,范凌三棒中第一棒便落空了,毫无疑问引起了对面的嘲笑。
“范郎君第一棒便空了,我当多厉害呢哈哈哈~”
心中还记着范凌打他的那一下,刘章可谓是极尽挖苦。
然范凌丝毫不在意刘章的嘲讽,只是无所谓地晃了晃手中的球棒,似乎在一步步找回熟悉感。
只不过,不在乎刘章归不在乎刘章,范凌还是会在乎别的。
悄悄侧过身子,不着痕迹地去看了一眼静立在侧的小丫鬟,一脸的忧心,然见他看过来,还是露出了安抚鼓励的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范凌勾了勾唇,又是一记挥棒,一记飞球打出去,正中球窝。
来不及再多挖苦几句,众人只见范凌如有神助一般,球球进洞,再无遗漏。
反观刘章这边,虽也是个捶丸技艺出色的,但也不能做到球球进洞,加上被范凌这一顿发挥乱了心神,他仅有两次三棒全部进洞,得了两筹,但那两次范凌同样也得了两筹,扯平了。
捶丸场地汇集了越来越多的看客,基本上都是闲暇时来游玩的当地百姓。
对于扶风县百姓来说,刘章和范凌这两个都是熟面孔,一个县令公子,一个本县县尉,传闻还是上京来的贵人,这场捶丸比斗,毫无疑问是吸引游人的。
本就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下的刘章眼看着周边汇聚了越来越多的游人,还窃窃私语着什么,虽然他听不见具体在说什么,但看着那些人面上的笑,他下意识就觉得这些人在看他的笑话。
在这般纷乱的心绪下,刘章又空了一球,周围几个狐朋狗友愈发不敢吱声了,甚至连起初的安慰都咽了下去。
“这应当是刘七郎最后一个球了,让我想想空了多少,好似是四个吧?”
范凌撇着腔调,阴阳怪气地同刘章搭着话,将人本就通红的脸气得更上一层楼。
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