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知道吗?”声音上挑,似是见怪不怪的模样,“也对,中蛊之人有几个知道谁种的,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你这样子,少说也有八年了吧,再过两年,你就会变成行尸走肉咯。”
“两年?”薛长鸣撇眉,爹爹从来没跟他提起过。
“是啊,此蛊为离蛊,十年才可成型,中蛊者前五年与常人毫无异样,五年后会变得易怒嗜血,受了刺激还会激发其攻击性。”洛白越说越激动“每次见血后,你是不是会浑身抽搐、四肢痉挛,正是那蛊虫剥离你神智之状。”
“神智全失之后呢?”晋乐安沉声道。
“哦?那当然会变成一个怪物,对蛊主唯命是从的怪物,他让你杀人你就杀人他让你放火你就放火,刺激吧?”洛白舔了舔唇接着道“你说我是现在杀了你呢还是留你苟活两年成蛊之日再杀?”
“洛白,你别吓唬他了。”垣风推门进来,手上提了个三层食盒。放下食盒也坐了下来。
“你不会杀我”晋乐安往前走了两步,直视着洛白。
“哦?你就这么确定?”洛白冲晋乐安抛了个媚眼,转着手上的玉杯。垣风眼神一暗,喉结上下滚了滚。
晋乐安抬起手,那锦囊静静躺在手心。他不知道洛白说的话有几分真假,但确实拿着这锦囊,心里平静了许多。就算说的是真的,薛庭昌既然把自己送到这里来,肯定不是让他来送死的。
“太聪明的小孩可不招人喜欢哦,小鬼,考虑一下,当我的试验品吧,我会想办法为你解蛊的。啧啧啧,我从未见过身中离蛊八年还能行走自如的人。小鬼你知道吗?你应该被关起来。”
晋乐安看了对方思考半刻,去柜子拿出一锦盒,走了过去。
“蚀蛊花!”洛白接过锦盒,眼神一亮。他早猜到了,晋乐安肯定有什么缓解之法,刚刚说让他当试验品,也是半真半假,炸他一下罢了。
这蚀蛊花产自西域,中原很是难得,一朵可抵千金,这一大盒,难怪…
“你这年纪也不过十一二,瞧着中蛊之时也不过三四岁,这薛家虽败落,可怎么连个孩子都护不好…”
薛长鸣撇了撇眉,显然对这句薛家败落很是反感,他出生至今,父亲就尧县知县。生活安稳,从未有过败落一说…
“一年前到的薛府…”晋乐安声音渐渐沙哑。他又想起了之前是的日子,温柔的奶娘跟掐着他脖颈的奶娘在他脑子里循环交替。晋乐安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哦?那一年前你在哪里?跟谁一起生活?…”
”别说了!”洛白话还没问完,薛长鸣就走上前将晋乐安拉到身后。直直看着洛白重复道“别说了!”
“行,不说了。”洛白说着便站了起来,垣风也跟着站起来。二人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冲着薛长鸣身后的晋乐安说道。
“你们那药还不够完美,敲你这身板,哪是这年纪该有的样子,等我回去给你加两味,保证…”保证什么他没有说,只是往晋乐安下面某个地方扫了一眼,咧嘴一笑便出了房门…
他就像一只快乐鸟……
次日清晨,薛长鸣、晋乐安从房门出来,洛白垣风二位早已在院外等候。
见二人出来,洛白上下打量了一番,叹了一声“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二人批上了象牙白锦袍,腰上系了一块灰玉腰牌,一块刻着长鸣一块刻着乐安字样,头发一丝不苟地用一根鹅黄发带高高束与头顶,发尾直直垂与身后,看着很是精神。
一样的装束气质却截然相反,薛长鸣比晋乐安高上半头,体态匀称,面色红润,双眸炯炯,微有些圆润的脸加上额上浓眉,朱红薄唇,好一位官家风流子弟。
而晋乐安却身型清瘦修长,些许发丝从额上垂下,无血色的脸上柳眉微弯,眼神沉沉如深潭,脸颊清瘦略显病态。清冷的气质配上这象牙白锦袍,清风拂发,远看犹如世外谪仙。
洛白看了一眼晋乐安又看了一眼垣风,若有所思。垣风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捏了捏他的手指,叹了后气,眼神净是宠溺。
二人领了薛长鸣二人去了掌门院后的竹林,只见那竹林中立了一凉亭,一白玉棋盘两边分别坐着掌门文振与师叔泽洋。四位弟子迎风立于亭下。
今天第一天,掌门知道薛长鸣自幼打拳,想试试他的低, 便让垣风跟他切磋一下。
“垣风师兄,得罪了。”薛长鸣抱拳一礼,双脚一前一后微蹲,一拳略低档于胸前,一拳高抬位于外侧,作出攻击姿态。
“来!”垣风师兄眼神淡淡凌风而立,招了招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薛长鸣冲了过去冲那张脸挥了过去,垣风侧身一躲,反手给了薛长鸣背后一击。薛长鸣踉跄两步才站住…
二人一来一回数十招,垣风游刃有余来回躲避,偶尔给薛长鸣一击。薛长鸣却很是狼狈,节节败退…
垣风绕于薛长鸣身后,对其膝弯一点,后背一击。薛长鸣失去平衡搬往前一仆。手掌被地上石子磨破,血从擦伤处渗了出来。
晋乐安赶紧上去将薛长鸣扶起,一见手上血丝,呼吸一簇,瞳孔微缩。转头便向垣风扑去…
“乐安!!!”薛长鸣大叫一声。
垣风一时不备,竟真被抓住了手臂,手上一痛,垣风眉头一皱,反手就给了晋乐安后劲一击…
洛风赶紧上来扶住晕倒的晋乐安,薛长鸣也冲了上来,紧张地看着晋乐安。
“扶去梧桐苑。”就在洛风把脉是时候,掌门说道,连眼都没抬一下,还是直直盯着棋盘。
“是。”洛风将昏迷的晋乐安带了下去。本来薛长鸣想跟上去,却被掌门叫住,示意二人继续。一棋毕,这才起身往梧桐苑方向走去…
晋乐安醒来已是六个时辰后了,从床上坐了起来,摸了摸发疼后劲苦笑一声,他知道他又发病了,还是冲着垣风师兄,可是这次没有感受到那蚀骨般的疼痛。
手腕上没有绑痕,手心白净,脸颊也没有咬过布棒的僵硬之感。除了后背肩胛骨中间位置,还有后勃颈处有些酸痛,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晋乐安正观察着自己身体,抬眼见门口走来两人。
”乐安,感觉怎么样?”薛长鸣跑了过来,抓着晋乐安手一脸紧张。晋乐安拍了拍薛长鸣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醒了啊?来,把药喝了…”洛白师兄端着药走了过来。
从这次发病以后,掌门便不让晋乐安与薛长鸣一起练习,而是送了晋乐安一把琴、一本棋谱,令其去藏书阁,每日练上三遍。
晋乐安也乐的轻松,这种每天能见到薛长鸣,读读书练练琴的日子,其实还不错。晋乐安觉喜欢这样的生活状态。
琴谱名为静心谱,极为普通,只要会弹琴的都可以来上两段。琴却是好琴,烟青色的和田玉做的琴身,不止什么材质做的琴弦,弹起来余音袅袅入耳入心,很是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