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车程,再叫了辆出租,秦臻跟着妈妈和姐姐回到了这个她一直熟悉不起来的故乡。
变化的一点只有亲戚们这次对她有了一丁点热情,真奇怪啊,只是拿到了一个还没到手的学历,似乎她的人品就得到了保证,他们把她和姐姐分割开来,觉得一个前途光明,一个满身污泥。
可谁说得准谁更无暇呢。秦臻心里觉得荒谬,她背地里做的事比姐姐过分多了,那这些人背地里又是什么样呢?他们的手机里是否又藏着另一个“truelk”呢?
姐姐笑得毫无芥蒂,但她不再护着秦臻,推着她的后背把她送进人群里接受夸奖,而自己钻入厨房去油烟之间帮忙。秦臻仓皇地看着她的背影,还是想要追随而去,手腕却被某个表姐拉住了:“小臻啊,我们没去过z市,那里怎么样?和我们说说你在那的生活呗。”
你们真的想听吗?秦臻静了下来,坐在沙发上一板一眼地和她们聊天,说出的内容自己都觉得无趣,这些人却表现得一脸专注。
等话题终于从秦臻身上转开,她得空缩到角落剥橘子吃时,门口又传来一阵喧嚣。
“三姐!哎呦,齐宁啊,谢谢你照顾我们家臻臻,她在里边儿坐着呢……来来来,坐这烤火。”
妈妈的声音透着往年所没有的高兴,秦臻却在沙发上僵硬成了一座雕像。齐宁和几个月前没什么变化,笑着把带来的礼物放到了桌上,脚步虽然有着不明显的停顿,还是顺从地被秦菊推到了秦臻身旁的空位坐下。
妈。秦臻心里从未有如这一刻一般怨恨母亲。
眼角余光里齐宁的脸一片素白,林予实留下的那一拳总算没给他造成太大的破坏。但秦臻能感受到贴着她的那片衣角有着和她差不多的僵硬,表面是这样的祥和,但齐宁的内在多半被她砸了个稀烂。
“宁哥,小臻和我们说z市的事呢,你俩不是同校吗?往常你都不说说,我们还不知道你很能吃辣呢。”
“你连这些事都说了?”齐宁没看秦臻,平淡地加入对话,只有内容是指向秦臻的,“没啥可说的,整天都在图书馆,和你们说解剖课的事也没人爱听吧?”
“大过年的……”某个表姐笑骂了他一句,“你俩常见面?小臻,齐宁就没点状况吗?我认识的医学生可没他这么忙的,连个对象都处不上……”
齐宁似乎弯起了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秦臻坐在一旁背后渗出一层冷汗,嗫嚅着小声回答:“宁哥……我和宁哥不是同校区的……也不常见面……”
这时候又装得胆小如鼠了。齐宁端起茶杯,觉得自己需要消消火。
“果然还是不大一样,小臻你叫他宁哥啊。”另一个表哥挤了过来,见秦臻面前只剩橘子皮又塞了两个给她,“你怎么不叫我哥呢?”
“小臻平时就不怎么叫人,老躲她姐后边儿,上了学还是开朗了一点,会不会打牌?晚饭前我们先开一局吧。”
一堆小辈挤在一起打牌,秦臻左右找不到机会离开齐宁身边,反而因为来围观的小朋友两人贴得更紧了,齐宁隐忍地往旁边挪了挪,秦臻跟着照做,好歹隔出了手指宽的距离。
老家这一层没装空调,但人一多加上火炉的烘烤,秦臻还是被热得不行,等打完两把摸透了规则,总算赢下下一局后,她觉得差不多了,起身脱了外套挂到一边。再回来位置已被占据,秦臻悄悄松了口气,坐到一个隔岸观火的角落继续剥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