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噩兆!
忽地,他像是脚下不稳似的跌坐到了地上,常年执笔的手摸到了一手粗粝的碎屑,刮得他生疼。
“地、地动啦!”
有人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随后无数布料从他眼前划过,手上传来钻心的疼痛。
朱大人浑身一震,意识到了什么,平日里连只鸡都杀不了的身体似乎一下子充满了力气,开始拔腿狂奔。
地下,无数裂缝在石窟上空飞速蔓延,大大小小的石块扑簌簌落下去,却在触及禁制前便化为漫天齑粉。断了线的阵纹如击鼓传花般湮灭了灵光,只剩下朱砂色的花纹的碎石如飞雪般飘落,在禁制外的两人身上盖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
闻世芳双目微阖,神识中无数灵纹消融又再生,在某些刹那,石窟外的那些轻微声响已经入耳——
萌芽声,滴水声,土壤翻动声,马蹄声……还有……那声模糊又冷淡的声音。
闻世芳垂在青袍底下的十指猛然一张,青筋毕露,似是拉住了千钧之力。刹那间,满壁灵纹猛然猝灭,一道震耳欲聋的裂帛之声响起。
石窟穹顶陡然裂开,尽头是一线晦暗不明的暗蓝。苦役们抬头呆呆望了一阵那颜色,禁制灵光之下,那颜色显得黯淡又陌生。他们想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日落后的天色。
那是曾经他们坐在家中,从窗棂往外看能看到的颜色。
他们为什么在这里?
裂缝缓慢扩大,一个不起眼的黑点飞速落下,像是一颗无关紧要的碎石。
她要来了。
那便……来吧!
闻世芳抬眼望去,十指最后一个指节猛然一屈。刹那间,一线天化作宽阔的出口,清新的晚风从上面灌进来。
那一瞬间发生了很多事——
赵天明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响指一打,几张符箓滴溜溜地开了个口子。他猛地一跃,一手掐诀,一手放出一艘珠光宝气的飞舟。
“上!”他大喝一声,同时手一挥,还在茫然四顾的苦役们就不由自主地上了船。
而闻世芳却是眸光一闪,飞身而上,精准地掐住来人的脖子,将那人惯到了地上。
“郁先生?”
杀得烦了的倪霁看着眼前暗无灯火的甬道,猛吸一口气,天心剑垂直着被插到了地上,浩荡剑气如长风过川,一直吹到了甬道尽头。
“远春君,”郁先生被摔得七荤八素,眼睛茫然地眨了眨,手不由自主地握住闻世芳的手,勉强挤出几个字,“好、好久不见。”
闻世芳仔仔细细辨认了一下,确实一点熟悉感都没有。
“你是谁?”郁先生并不答话。
闻世芳手上一紧,逼问道:“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