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倒是看错你了。”白发苍苍的老人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看着阵法内渺小人影的眼神沉郁得近乎一潭死水。
藏锋道人神色一变,眼神在苍白发髻上的那根湛蓝带子上久久徘徊。
她这老相识也到年纪了啊。
藏锋道人沉默了片刻,讥讽道:“我先前也是看走了眼!你都这把年纪了,还在这里东奔西跑,莫不是别人把你当狗使唤了!”
闻世芳一惊,不觉看向一边的川君,只见她神色异常平静,好似方才不过是错觉,又或者已经习惯了。
另一边,藏锋道人还在继续:“你比我还年长许多,就算是功法特异,如今也没几年好活了,只有搏一搏,才有那一线生机。”
川君移开了眼神,苍老的声音波澜不惊,“瀚海有尽头,仙人亦有死,更何况是我等肉体凡胎呢。”
藏锋道人冷笑一声,“你我早已是陌路人,多废话什么!”
川君欣然点头,转头道:“闻道友,今日是无功而返了,方才有所异动,我先走一步。”
闻世芳点点头,看着川君踏着溪水消失在视野尽头,而那潺潺溪水忽地顶出一个小尖尖,上面是一朵绿意逼人的小小浮萍。
这回是什么消息?
闻世芳伸手捻起,脸色骤然一变。
中陆城中因为修士少了许多,变得安静了许多。
云雾茶肆中,叶婆婆佝偻着背,头也不抬地打着算盘,整个人几乎在柜台的暗影里缩成一团,手边的茶盏中蒸腾起袅袅清香。
店小二慢吞吞地端着茶盘过来,畏惧地看了眼谢椿身边的常客。
不管是第几次来,他都还是有点害怕。
茶盘磕在木制八仙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店小二不自觉地看了眼那位常客,见他没有半点反应,便迈着小短腿,一溜儿烟地跑了。
“肯定又出大事儿了!”谢椿随手倒了一壶茶,声音压得极低,神神秘秘地开口,“佘兄,你可有什么消息?”
他亲眼见着,不过是飞过来了几只纸鹤,各大长老并着管事的就跟赶集似的就往远山堂去了。这位佘兄虽然看着不过是个普通的蛇妖,但难得可贵的是在妖族和人族中都有很好的人缘,手上总是有些或真或假的消息。
身边,一身华丽长袍的男子歪歪扭扭地倚在靠背椅上,袍子上显出镭射般的光彩。
“呵,现如今什么事不是大事?”佘兄眼也没抬,往茶盏里凝了一块冰,才开始慢慢喝茶。
“你说,会不会是那位?”谢椿隐晦地敲了敲手里的白瓷茶盏,佘兄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谁。
“不就是黄虚白么?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她跑了不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么?”佘兄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哈欠。
说对了,确实出大事儿了,但不是黄虚白。
杏花洲上的远山堂又炸了锅。
“破了?!”
“谁弄的?”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