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陈大夫人这句话……
她微微笑道:“大夫人这句话我不明白。”
她不知道陈大夫人今天来这里所为何事,也不敢贸然开口。
陈大夫人说:“我来这件事,南锋并不知情,东铎没死,也是我猜测的,东铎这孩子向来都有主心骨,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于佳薇不语。
陈南锋现在和陈苏柔达成协议,恨不得将陈氏外包装打造成镀金的外壳,可里面早就已经腐朽溃烂支撑不起庞大的架构了,就算陈东铎听之任之,坍塌也是早晚的事。
陈大夫人端起茶盏,“我今天来,想给你讲个故事。”
她的语调从容细腻,娓娓道来。
“我有个朋友,她是大家族里的私生女儿,被接回家族里以来,谨小慎微,却被一众人欺侮,当时家族里有个哥哥,每每别人欺负她的时候,就总会护着她,她觉得,那是在一众豺狼虎豹之中,对她唯一最好的人了,她就很依赖他,可后来,她发现了异样,她觉得,他对她,却已经超出了来自于哥哥的照顾,她情急之下,就寻求我的帮助,我给她出了一个主意——嫁人。”
陈大夫人说到这里,眼神里已经带上了细微的变化。
让我尝尝
“也是我自私过甚,因为我喜欢她的哥哥,所以想要杜绝可能在两人身上产生丑闻,能为我嫁给他铺路。”
她本以为,感情可以培养。
可她错了。
错的离谱。
“可是,就在我们各自婚嫁过后,却依旧没能如意,我的朋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因为长期服用避孕类的药物,导致在婚后无法怀孕,去医院检查后也才知道,她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她觉得愧对她的丈夫,就提出了离婚。”
于佳薇静默的注视着陈大夫人。
陈大夫人手中的茶盏已然凉了。
她喝了一口冷茶,“但是,我这个朋友的丈夫却是真心爱她,即便是她不能生育,也愿和她在一起,那个时候,她已经回归娘家,恰逢家族内乱,各种争斗频繁,她看到了一直都最爱护关心她的哥哥私下里残忍阴毒的一面,郁郁寡欢得了一场大病,没能救回来,她的丈夫来到大院里迎她,迎的却是她的尸体。”
“不,”陈大夫人改口,“连尸体都不是,她在回娘家前就已写了离婚协议书,大家族这边不肯放人,就算是死,尸体也要葬在这边的祖坟里,不能被带走。”
于佳薇问:“那她……您朋友的丈夫……”
“他被打了个半死吧,”陈大夫人说,“本来我这个朋友就是为了找一个小富即安的家庭结婚,远离这些大家族的纷争,所以那些名门贵户,她觉得配不上,也不去考虑。她临终前都在懊悔,是她害了这个人,却也在日益相处中爱上了他,只是这爱从未宣之于口。”
陈大夫人目光复杂,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除了我之外,后来他身边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是有她的影子,长相,性格,或者名字,”陈大夫人说,“他其实不是滥情,只是走进了死胡同,走不出来了,害死了他最宠爱的孙子,也害死了他自己。”
他的葬礼,陈大夫人没去。
她觉得,就算是在黄泉路上,他也不会愿意看见她的。
她不会原谅他,也不需要他的原谅。
两人做个陌路人正好。
所以,她不需要陈嵩涛每年派人送来的昂贵礼品,就算送了也都会被丢出去,泾渭早已分明。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基本明了了。
陈大夫人抬眸望向坐在对桌的女人。
“我今天来,不是为我儿子求情,南锋和茵茵两人心气太高,若是不狠狠地栽一个跟头,恐怕以后还会再犯,我只是想请求你,不管如何,不要下死手。”
她朝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看了一眼。
“马上就过年了,能让他们在家里安安稳稳的过个年吧。”
“还有郑思宇,希望你不要把他父母的对立牵扯到孩子身上,”她说:“思宇这孩子,从小就长在他哥哥的光环下,人人都拿他和他哥哥思谦比,这不如那不如,他的乖戾性子也就这样养成了,他其实是个好孩子。”
于佳薇:“大夫人多虑了,这件事……”
陈大夫人抬了抬手,“佳薇,你跟他们那些人不一样,你来给我送东西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她几乎活完了这一辈子,走的路经的事多了,一眼就能看出不同来。
她看见在别墅中有一个花厅,能隐隐嗅到从花厅内传来的清新花香。
于佳薇注意到她的目光,解释道:“我怀孕的时候喜欢插花,就叫人每天都送一些新鲜的鲜花过来。”
陈大夫人问:“我能扎一束花带走么?”
“当然。”
陈大夫人走到花厅,选了几支铃兰,风信子和小雏菊,用丝带绑扎起来。
很素净的花束。
等到陈大夫人的车驶离,于佳薇站在漆黑的窗前许久都不曾移动脚步,一直到黑暗中晃过车灯,一辆车驶过来。
男人从车内走下来,进门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于佳薇。
“怎么在门口站着?”
于佳薇主动走过来,双手搭他的肩膀,“接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