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小房子,早已无人问津,除了母亲偶尔过来看一看,帮着收拾一下,再无一个人关注他。
如同一个死宅的败家子那样活着,母亲每次来都会碎碎念,念叨让他结婚,让他生孩子,如同一个普通的老母亲一样,越是这样,陈俊其实越明白,母亲也是明白人,后知后觉的她手心手背都是肉,能如何呢?
大儿子能够好好的活着,娶妻生子,也挺好,至少她的内心不会再遭受折磨。
再落魄,作为陈家人,也没可能过得很差,作为母亲,她接受这个事实的条件是自己所有的钱,都是属于大儿子的。这样,她能够压制下内心对于手足相残的愤怒和悲伤,努力为了未来而去不想这件事。
陈俊的家里,依旧是电脑上登陆着游戏在挂经验。
冰箱内摆放着大量的饮品和啤酒,冰柜里放着大量的速冻食品,客厅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靠着电脑的恒温柜里,摆放着一条条的香烟和红酒,门口靠内侧放着一个纸壳箱,里面堆放着外卖餐盒和各种生活垃圾。
陈俊告诉母亲,一个星期来一次,带着钟点工过来,收拾卫生,清理垃圾,给他添置生活用品。
抽烟喝酒打游戏,死宅败家子,游戏里疯狂充钱,在陈母的眼中,好过在之前的酗酒度日,也默认了儿子这样的生活方式。
不然呢?
让他知道一切?
亦或是继续看着他颓废?
颓废不好,想要等待机会再去崛起也不好,如同一个普通人,哪怕败家一点,一年花个一二百万,还供得起,只要他自己愿意,这样的生活,可以随便他去持续多长时间,养一辈子又如何呢。
没有整理自己,穿着普通的运动服,头发也偏长,好在出来时陈俊刮了胡子,烟不离手,眼神里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唯一存在的是一种叫做亢奋的明亮。
与人斗,其乐无穷。
纵然是失败者,也有着让人不可小觑的能量。
面对着他,魏涛一百二十个小心,实际上他从未真正的信任过郑祖霆,跟郑家的合作也是在循序渐进,什么时候双方能够互惠的利益达到了一定程度,他才会相信郑家更看重自己这边。
燕博文、徐浮生包括已经传闻彻底颓掉的陈俊,他都未曾小看分毫,甚至这一次的事,他的第一打算,就是让李丰收去调查这些人,如果他的那些道路不通。
包兮倩乃至潘雪云等人的旁门左道资源,他都要动用起来,如果不能信任,那就多砸钱多路进发,哪怕其中有自己被骗和故意错误信息引导自己的,也无所谓,多条腿走路,让砸下去的钱更多一些,汇总多条消息,不信找不出来。
退一万步讲,真的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那自己这一次遇袭的事情,也可成为一个绝佳的借口,以后面对很多事情时,都可以有充足的理由去拒绝、去强势一些。
陈俊在互相审视之后,再度先开口:“事实证据我没有,只是告诉你,这件事,陈秀、南边的徐浮生是主导,是否有郑家参与我不知道,我可以说有,误导你跟郑家产生隔阂,那没必要,既然要借你的力,坦诚一些,我觉得很有必要,至于你是否相信,我不知道,也不期待。
至于背后这件事可能多大,我相信你也有判断,真正的大佬,是不屑于用这么直接卑劣的手段,技术含量太低,即便成功了也会有很多衍生的麻烦,以我的判断,这就是一些人的私下里行为,不会涉及到你魏涛害怕那个层面的人。”
魏涛默不作声半天,才开口说道:“需要我做什么?”
陈俊哼笑一声,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的嗜血:“如果我要什么,你魏涛会愿意给我做嫁衣吗?”
魏涛也是呵呵一笑,没有任何表态。
陈俊将燃到尽头的香烟,又对燃了一支新的,很平静的站起身,淡淡说道:“眼看他高楼起,这就是我的目的,话我已经带到,信与不信不重要,至少可以给你指引一个方向,哪怕是坑,你查一查也不会掉进坑里,节省一点时间少走一些弯路,这就是我的目地。好了,安排人送我出去吧,直接开车把我送到至少五六百公里之外的机场,我这个人再不济,有一两个别的身份购买机票,并不难。”
李丰收站起身,拦住了陈俊,他的无所顾忌,就在于他的易容术,谁也看不到他的真实面貌,那他做了任何事,只要收尾干净,不留下明显的痕迹,谁也无法敲定是他做的。别说是陈俊,他如果真要做,就算是陈俊他爹来了,真有必要的话,李丰收也敢动手,大不了跑国外去。
陈俊停下脚步,一个面对过生死的人,如果不能复仇,那其它都没有意义,走在复仇的道路上,一切利好,他是不会怕任何形式的麻烦,也不会有任何形式的恐惧。
敲了敲桌子的魏涛:“喂,你说,如果我一点反应没有,会是什么效果?”
陈俊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笑意,回转身,看着魏涛,竖了竖大拇指:“那可太牛了,我又有期待了,坐在家中看戏。”
话是这么说,态度却表现出了一抹期待,你魏涛真的能够忍得住?
魏涛笑了:“不必用激将法,什么叫忍得住?那只是你们认为的需要忍,我是个练摊起家的,在早市卖菜卖水果,一直被人欺负,现在的我也没有报复,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俊露出请揭晓答案的样子,他还真不知道。
魏涛:“这就是阶层的差距,你能理解的是被欺负,而对于我而言,当时的状态是适应市场的生存法则,人家不是欺负你,是欺负所有人,你需要做的不是报复,而是顺应,即便没有力量,也可以买通交好让自己小买卖顺遂一些,等到有了力量回过头来看,当对方早就已经谄媚陪笑的到你面前来当孙子时,你不会有任何怨恨的。”
陈俊若有所思,他需要让自己理解,为什么不会有怨恨?在魏涛话语的引导下,很容易想得通,人家又没有抱着你孩子跳井,至多是内心有一些不爽,有能力了,报复一二,可当对方谄媚到你面前时,还需要报复吗?看着他低眉顺眼卑躬屈膝,就是最好的报复吧,还不用你动手,对方会主动伸过脸来让你打,打得越疼越好,他会更安心,不必再去担心会因为得罪过你魏总而枕戈待旦。
“如果这是另一个层面的规则,那我顺应规则,害怕的会是谁呢?我魏涛一天没有任何动作,枕戈待旦的会是谁?他们会小觑我到连反击实力都没有吗?既然有,为何不动?与其雷霆一击,不如如同你一样,我只要看着,他就不可能有一天睡的好觉。”
陈俊接口道出下面的话:“如果再有一点迷惑的动作,让他们觉得你知道了,偏偏又无法肯定你知道了,这时候再看你一动不动,他们似乎除了再度主动出击,似乎已经没有别的办法,除非他们也能忍着,一直在睡梦中被惊醒的状态下提防着一个千亿身价的大富豪,每天就以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话至此,陈俊不说了,转身向外走。
魏涛也没再留他,此时此刻,他愿意相信对方说的是真的,那样就太有趣了,当时被袭击时再大的愤怒,都不如一场有对方引起却没想到自己是老鼠的猫捉老鼠游戏,成为猫了,那等待着老鼠动一动,魏涛是有这个耐心的。
由李丰收亲自送陈俊走,魏涛无需担心会有任何痕迹留下。
在不涉及到自己和最在意人的生命安危时,他会愿意给予能够到达自己身边的人最大的信任。如果有生命安危,他直接面对他们,告知他们,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因为事情太大了,需要给家人更大的保障。
自己在办公室内做了很久,久到李丰收打来电话,告知已经送陈俊在四百公里外的机场登机,他才意识到自己坐了好几个小时,办公室内灯没有亮,也没有人敢来打扰他,绝佳的装修条件使得屋内可以做到很大程度的隔音,外面园区内的热闹,也不会影响到他。
他想明白了,但怎么执行,还需要考量一二,现在自己成为了猫,那什么时候抓老鼠,主动权在自己手里,不着急了。
起身,走出办公室,韩铁生和陆江就在外面等待,看到他出来,纷纷站起身,没有用期待的眼神等待他下达命令,而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见到老板没有下达命令的意思,一如往常一样,跟着他下楼。
魏涛站在演播大厅一侧入口位置,远远的看着热闹的现场,一场阵容不输春晚的晚会,成为自己公司的年会,作为员工现场观看还能互动,可想而知,现场员工们的状态有多么好,什么领掌,什么带动情绪,不需要,从开场开始,自动进入嗨翻全场的模式。
看着他们,魏涛露出一抹笑容……
事业动人不动
“感谢我的老板,魏总。”
“感谢魏总。”
“感谢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