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来再给他一个机会的。
徐欥心下明白她的用意,但还是表情怔了怔,她打个电话或者让他跑一趟就好。
她又何至了,亲自来这一趟?
时舒坐着,徐欥站着。
像过去的任何一次一样,她不管在什么样的场合,都能很快地主导现场的局势,成为居高临下的那个令人仰望的存在。
无论是在聚光灯下,还是在庭院里的景观灯下。
无论是在万人之前的演讲中,还是只和他一对一说话,她都有那样足够的上位者的魅力。
“我要先向您道歉。”徐欥准备过措辞,因此向她开口没那么困难,只是——
他以一句云淡风轻的“因为过去的一些经历导致他过于敏感”概括省略掉了过去的很多事情。
过去不好的事情。
时舒认真地看着他,着磨着这几个字。
可能是被时舒这么直白的打量看得羞涩了。
徐欥抬了右手,握住后颈,他的背浅驼、肩胛骨微微突出。他有一双很漂亮的手,握在颈后的手指白皙修长,清瘦薄削,直如梨花玉。
“嗯。”
“收受他人的礼物会让我感觉到负担,尤其是贵重礼物,会让我感觉到提心吊胆。”他说。
但他知道,时总其实不会那样对他。
她只是将他错当成了弟弟的替身,她不可能那样对弟弟。
“弟弟?”时舒问:“我哪儿来的弟弟?”
徐欥张了张口,有些错愕,有些不可思议。
时董他,是什么事情都能开玩笑的吗?
但徐欥没有打算出卖时董,正着磨着如果将这个话题扯开,而不被她寻根究底。
时舒倒是想起了什么,“啊”了一声,问道:“你说的弟弟,是指我曾经养过的那条狗吗?”
徐欥:“……”
时舒打开手机,给他看了张照片:“你是说它吗?”
“它的名字叫&039;弟弟&039;。”
“是一条拉布拉多。”
徐欥:“……”
他想了想,虽然艰难,但他还是问出了口:“您为什么会给宠物取名叫&039;弟弟&039;?”
时舒点头,倒算是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因为她是独生女。小时候羡慕别的小朋友有弟弟。
就这么简单。
徐欥不疑有他,很快接受了她的解释。
“以后,我不会再冲动。任何事都会先和您沟通。”徐欥低着眉眼,道得诚恳:“希望您能再给我一次,做您助理的机会。”
时舒最后没有过问他的私事,她对徐助理的私事并没有多少兴趣,另外,谁还没有点儿过去呢?
她只是提醒加上警告,在她这儿,这样的机会没有第二次。
“上下级之间提离职,就像情侣之间提分手一样敏感,第一次是裂缝,第二次就是信任危机。”
“我不会再鲁莽的。”他承诺道。
都是聪明的人。
点到即止。
“明天早上,照常接我上班。”
说完,时舒无意多留,起身准备离开。
她其实有很多种给徐助理台阶下的方式,但她选择了亲自来这一趟,因为——
“送你礼物。”
这才是她递给他的真正的台阶。
眼看着时舒递过来的是,那天她打定了主意送他他却没有收的vacheron nstant,徐欥抿直唇线,冬雨里,他眼神中的清澈慢慢变得黯淡。
他在犹豫,他在斟酌。
是不是必须要跨出这一步叫做底线的程度。
明明,他已经坦诚告之——
他只意愿获得等值的劳动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