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最近我总是反复做梦,一个没有你的梦,我怕我一睡着就又会陷到梦境中去。”
谢梦雪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每次他从那样的梦境里醒来,总要怅然若失好久好久。
江雨葵下意识地反握住他的手,眼中划过一丝担忧,“是不是我给你的安全感还不够?”
谢默雪轻轻摇头,眼神温柔,“不是你的问题,只是那个梦太真实了而已,好像我真的经历过那些一样。”
“那种真实感总是让我产生错觉,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梦境,哪个又是现实……”
谢默雪轻声说着,将自己的脸贴在她柔软细腻的手心。
“要听听看我梦见了什么么?”
江雨葵轻轻点头,谢默雪开始缓缓描述自己的梦境,下意识地将她的手握的很紧。
谢默雪的梦都是一些非常零散的片段,可恰恰是这些零散的片段拼凑起来,好似他在另一个世界已度过了许多年。
他的梦里没有温柔慈爱的虞阿姨,没有威严正气的江叔叔,也没有深爱他的小葵。
梦里的他孤寂而落魄,在昏暗的房间里独自挑灯复习到忘记时间,被亲戚占走房子后深夜一人寻找旅店,为了做不完的课题和大学奖学金奋战奔波。
谢默雪梦到很多很多碎片画面,可唯独有关江雨葵的画面少得可怜。
偶然梦见她时,他们两个都还穿着荣中的校服。
他站在远处沉默而无声地悄悄看她,不敢多靠近半步。她的目光则永远追随着另一个人,未曾知道过他的存在。
梦里的他们萍水相逢,仿佛只是没有交集的路人,留给他的自始至终唯有一个背影而已。
谢默雪还梦见自己孤身站在墓园里,手中捧着一束纯白柔弱的雏菊。
梦境中的墓碑模糊的看不见姓名和照片,可那样的画面却令他莫名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痛。
那样的痛楚令他无法呼吸,直至醒来后也依然在梦魇中迟迟无法脱身。
江雨葵沉默地听他向自己描述奇怪的梦境,眼中有一丝微讶的神情转瞬即逝。
连她和聂潇都可以重生,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江雨葵轻声问他,“……默雪,你想起了什么吗?”
谢默雪似乎仍半沉浸在自己的梦中,没有注意江雨葵问了什么,握紧她的手,谢默雪神色中有些许恍惚。
“小葵,你知道么,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在我身边。”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半扇小窗上,低声缓缓道:“三楼那个小窗户,我曾经很多次站在那里,因为从那里可以看见坐在图书馆里的你。”
那是高一的时候,他还没有和江雨葵相认,也跟她一点都不熟。
谢默雪找不到理由和江雨葵搭话,偶然间发现她每天中午都躲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吃饭,便每天都会在窗户后面站上一会儿。
所以刚才看见窗户背后的人时,谢默雪对那样的悲伤能够感同身受,因为曾经站在那里的人是他。
“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可以坐在你身旁,握着你的手和你话。”
江雨葵眼神温柔,飞快地在谢默雪唇上落下一个暖暖的吻,然后钻进他的怀中。
“梦就是梦,以后都不许为这些梦伤神了。”
感受到嘴唇上的温度与腰间的温度,谢默雪脸上绽开一抹笑容,眼神温润明亮,恍若冬雪消融。
“嗯,我也很庆幸那只是一场梦,眼前的你才是真实的。”
午自习铃声不经意间响起,谢默雪的眼神终于恢复清明。他伸手拨弄几下江雨葵睡乱的头发,两人一同离开了图书馆。
时光流逝,转眼间便临近期末考试。
对有的人来说,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对个别人而言却是度日如年,倍受折磨。
或许是受舆论压力与暗地孤立的缘故,秦笙变得愈发沉默内向,整个人周身阴沉沉的,也不像以前那般温柔爱笑了。
她的人缘越来越差,学习成绩也受到影响,大幅度下滑。
秦笙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聂潇会原谅自己,偶然遇见她被几个女生有意无意的欺负,聂潇看见了也只是当没看见一样,目不斜视地离开。
秦笙没指望聂潇会替自己出头平日,恰恰相反,对方毫不停留地离开才让她松了一口气,因为如今的聂潇所带给她的恐惧远胜过一切事物。
聂潇看她的眼神里,全然没有之前的失望与愤怒,就连一丝厌恶都没有。
那漆黑的眼眸像是深不可测的深渊,带给秦笙无边的恐惧和压抑,仿佛多与他对视一秒都会窒息而亡。
聂潇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秦笙已经看不透他的任何眼神,更没有自信能和曾经一样轻易掌控他的所有情绪。
秦笙现在只想远离聂潇,远离荣中,逃离这里所有人的视线,找一个没有人知道她一切过往的地方去。
她经受够了现在的日子,继续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下去,她一定会发疯的。
聂潇知道秦笙现在所遭遇的一切,可他一点都不想理睬。
他两辈子都栽在秦笙身上,这个虚荣又善于伪装的女人把他耍的团团转,如今原谅对方必然不可能,然而就算是报复,他也不想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在不被人所察觉的角落,聂潇的目光依然追逐着江雨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