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钟微与王青云来了。
她们两像是约好的一般,前后脚进的门。
黄夫人带着钟微,齐夫人带着王青云。
两位夫人身份摆在那里,许夫人自然开了东花厅。
一阵热热闹闹的寒暄过后,黄夫人与齐夫人便拿出了她们给的添妆。
齐夫人给两人各送了一只雕花碧玉钗。不过锦心的那枝看上去要略粗些。
黄夫人送的则是镶宝赤金对镯。锦心的是红宝。锦鱼的是蓝宝。倒是不相上下。
钟微与王青云送的东西却都装在红木雕花的匣子里,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事先约好的。
锦鱼见钟微冲自己眨了眨眼,她便不想当面打开,只叫茯苓抱着。
锦心却勾起嘴角,道:“王姐姐与钟妹妹特意来添妆,我感激不尽。得拿出来亲眼瞧瞧,也好牢牢记住这份情意。”
钟微却慌张地摆了摆手,道:“哎呀,因为东西实在拿不出手,才装了个大盒子充门面!姐姐好歹等我走了再看,便是你瞧着不好,可也骂不着我了。”
众人闻言都笑起来。
黄夫人便拍着钟微的背,呵呵笑道:“我这个女儿自来是个小财迷。你们可就饶了她吧!”
母女两话说到这个份上,锦心自是不好意思坚持,只得悻悻作罢。
大家又说笑一阵,众人便一起起身去前花厅里看嫁妆。
整整一个五开间的大花厅,原本的家俱全都挪开,给两人放嫁妆。
锦心的嫁妆全都用红绸扎了成双成对的大红花儿,放在东头,占了八成的地方。一水的小叶紫檀,精雕细琢。
锦鱼的嫁妆也用红绸扎了花儿,花儿小不说,还都是单朵的,全堆放在西头角落里。
许夫人便笑道:“倒不是我偏心,国公府准备的婚房是个三进的套院,地方大得不得了,把我愁得,只好拿自己的嫁妆往里贴,这才勉强应付过去。”
这话听起来像抱怨,其实是在炫耀。
黄夫人齐夫人自然不停地恭维着敬国公府如何富贵。又问许夫人这许多的小叶紫檀的木料从哪里找的,匠人又用的是哪家,雕工怎么这般细致。
钟微便携了锦鱼的手走到一边,悄声道:“你也别生气。相比别的庶女,你这花梨木的家私,颜色淡,雕工也粗糙些,却也是很不错了。之前建安伯府嫁庶女,用榉木打的家俱,那才叫京城人都笑掉了大牙。”
建安伯府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锦鱼想了一会,没想起来,便拿眼斜吊着瞧她,弯了弯嘴角:“谢谢你安慰我。不过,我也不在乎这些。难不成坐个小叶紫檀的板凳,屁股都要高贵些?”
钟微捂着嘴,笑得差点儿抽筋。
王青云不知何时也过来了,硬是挤进二人中间,一手一个,亲热地挽住她们的胳膊,低声道:“我瞧着你的家私怕是不够使的。等你嫁过去,若是缺什么,只管跟我说。”
王青云这话倒也不是在瞎吹大气。她亲生母亲过世之后,王尚书再娶齐夫人之前,都是她一直管着王家内宅。后来齐夫人进了门,虽掌了中馈,可也管她不着。单看王尚书连衙门里的事都跟她说,就知道她在王家的地位。
锦鱼点头谢过。她也不缺钱,更不喜欢繁琐之物。她的这套,她都嫌花雕多了。等到了永明侯府,她便叫人把那些不怎么精细的雕花,能去的去了,再重新慢慢上漆,求个简洁大方。
三人凑在一起,王青云又说起之前施粥的事,惋惜锦鱼没能来,三人叽叽咕咕嘻嘻哈哈说得热闹。
锦心却一副端庄贤良的模样,跟在三位夫人身边,只是偶尔冷冷地瞥她们一眼。
锦鱼只当没看见。锦心事事想占尽,还不许她有两个好朋友了?她才懒得理她的冷眼。
可她不理锦心,锦心却不放过她。
前脚送走钟微她们,锦心却硬把她拉到了古香堂。
自作聪明
仍是在西梢间, 早重新收拾得干净整洁。
锦心与许夫人进里间去,一会出来,锦心已经换了件梅红色的织锦方袖小袄。许夫人也换了件枣红夹衫, 两人面对面坐上炕, 锦心便提起翠青提梁壶, 给许夫人倒茶。
杯口冒着腾腾白气, 有茶香溢出。
锦鱼站在地上,尴尬地看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见锦心倒完茶,冲香绢抬了抬下巴。
香绢便转身出去了,一会儿回来, 拿了两只雕花红木匣子,放在炕前红漆海棠小几上,开了盖子。
锦心似笑非笑, 道:“也把你的拿来瞧瞧。”
锦鱼有些无奈,看了一眼钟微王青云送给锦心的礼物。
一件是巴掌大的玉环,雕着龙凤双喜, 洁白油润如脂, 十分漂亮, 日后便是锦心这个国公世子妃, 挂在身上自用也绝不丢人。
另一件却是一套文房四宝, 小指粗细的青管湖笔, 黑亮发金的徽墨, 一方小巧老坑桃花端砚,这品相便是放在国公府的书房也是相宜的。
她猜玉环是钟微送的, 文房四宝是王青云送的。
她们送了自己什么,她还没来得及看, 想了想,道:“我的刚才已经打发婆子送回紫竹斋了。想来定是比不上姐姐的。”
锦心却慢慢挑起细细的黑眉,道:“你自来不守规矩。母亲担心她们送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来,叫我来查一查。你最好自己拿出来。若是不然……只得派人到你屋里搜去。到时候怕父亲又要说我们欺负你。”
锦鱼瞥了一眼在旁边闲闲喝茶的许夫人,见她不作声,默许的锦心所为,只得叫人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