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绿吓了一跳,忙去掀床裙:“是谁,还不快滚出来……”
里头有人道:“都怪你……”
全是孩子的声音。
啊啊啊……太丢人了。
若不是有这一出,她跟江凌真行了周公之礼,岂不叫这些孩子全听了去!
她以后在江家还怎么面对这些孩子。
豆绿想去把人抓出来,可那床下极低极大,大人伸手也抓不到人。
还是茯苓有办法,道:“第一个出来给十两哦,第二个给八两……”
话音未落,床下咚咚响。锦鱼忙让到床上,躲在红绡纱帘后朝外看。
就见三个小孩子争先恐后地爬了出来。
大的看上去十岁,小的只有五岁左右,中间一个七八岁的模样。
全是男孩子,一个个衣裳都皱成了咸菜一般。真真是一群皮孩儿。锦鱼也不好意思盯着看,看了也不知道谁是谁。
茯苓便领着三人出去了。
豆绿忙叫人来给她散头发洗漱。又叫人来重新收拾床铺。
一切准备完毕,又过了片刻,江凌才回来,浑身带着皂角的清香。
锦鱼缩在被子里,紧紧地抓着红绫被角……背对着外面。
心里想着秦氏教她的那些话,告诉自己女人都要有这么一遭。
可纤细的身子还是不住地轻轻颤抖。
架子床轻轻地晃了晃,她抖动的身子落入了一个温暖而精瘦的胸膛,暖暖的。
床轻轻地晃动起来,连同一室的烛光纱影。
此时敬国公府的履霜堂却是另一番景象。
这所院子原是敬国公府除了敬国公与敬国公夫人的中堂之外,最豪华大气的院子。
一共三进,俱由红木建造,雕梁画柱,玉阶绣户不在话下。
今日既是世子大婚,更是从里到外都张灯结彩,又加一轮几乎全圆的月亮,越发映得如天上宫阙一般辉煌缥缈。
王妈妈却无心欣赏这泼天富贵,她站在新房外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本来她是许夫人的心腹陪房,不该跟着四姑娘再做陪房嫁到敬国公府来。
可许夫人实在太痛爱四姑娘,便强令她一家子都跟了来。
她自己虽不愿意,可到底还是忠心许夫人,一口应了下来。
可她家里的老公儿子媳妇女儿却都不乐意。
因着她是许夫人的心腹,一家子在景阳侯府都领着轻省的肥差,在府里一众仆役中那是人上人。
如今一家子都叫跟了来做四姑娘的陪房,差事没个着落不说,他们能从人家敬国公府的人手中抢到好差事?
可不走也不行。
不走,许夫人岂会放过她们。
她也明白许夫人的担忧。四姑娘这门亲事怎么来的,她最清楚不过。
虽说侯爷早跟夫人说过,说小公爷已经知道救人的不是四姑娘而是五姑娘,还问夫人要不要索性退了这门婚事。可夫人跟四姑娘就是一门心思只想着进敬国公府。
要她说,倒是五姑娘是个聪明人。
低嫁到永胜侯府,别人还不得把她拱在头上当祖宗?
哪像四姑娘,瞧瞧,这才刚进洞房,里头就传出了哭声。
她又不敢敲门去问怎么回事,只得在外头干着急。
偷听壁角
锦心确实在哭。
柳镇僵硬地坐在一旁, 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不过是问了一句当初救人的事,她为什么要冒认,她就哭了起来。
从来都只有人哄他, 他从来没哄过人, 也不知道如何哄, 也懒得去哄。
明明是她自己做错了事, 他怕惹出些是非来,都没跟他娘提。她居然还有理了,哭个不停,好像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他心里不由有些说不出的烦腻,又更恨江凌锦鱼两个。
虽说就算知道救人的是锦鱼, 他也不可能娶个庶女为妻,但他也未必便会跟卫家作亲,娶了锦心。
江凌……亏他还当他是个朋友, 什么话都跟他说。他却一直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