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门后低喃,「里面好黑。」
音色很轻,可落入钟意耳中却似千斤重,他的手撑在门上,头微低,原本沉重的呼吸声一深一浅,他极力调整此时烦闷不堪的思绪。
他很想同先前一样,温和的告诉她:「乖,别怕,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可这些话,他再也无法轻易的脱口而出。
有些事,变了就是变了。
如同他们之间的关係,一旦不顾一切的撕开那层保护膜,而后往里深入的每一寸都会同时刺伤他们两个人。
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容易将依赖误认为是喜欢,他既年长她这么多,自然不能由着她胡闹,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步陷入那万劫不復的深渊。
一直以来,照顾她是责任,心疼她是义务,但爱,似奢侈品,不允许存在于他们两人中间。
他的手缓缓落下,她的叮咛声如轻烟,一缕缕的滑入他耳中。
「小舅,你还在吗」
「小舅,我很害怕。」
「小舅,我」
钟意额首,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忽的,他决然的转了个身,大步迈开,离开了禁闭室。
她终究是要长大的。
他护着她,还能护一辈子吗
下楼时,晚餐已准备好,白老爷子一脸不耐的坐在餐桌上,白母给他舀了碗汤,他颇有个性的没理,自己夹着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
见钟意下来,白母不太自然的张嘴问:「她怎么样了」
钟意走过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起筷子,随口道:「放她出来吧。」
白母疑惑:「什么」
「姐。」钟意叫了她声,音色低沉的提醒她,「小汐已经18岁了。」
言下之意便是,她已经成年了,不能再用小孩子的管教方式来对待她。
白母脸色瞬僵,颤着嗓子道:「怎么连你都」
「我都说你这次过分了。」白老爷最爱借势点火,逮着火种又赶紧添了把柴,「她不想去美国,你们非逼着她去,她不只能自己偷摸摸的跑回来,一个小丫头在外面吃不好穿不好的,我想想都心疼」
老爷子说着还动了情,声音有些哽咽,「你们这些做大人的,非把孩子往死里逼就开心了。」
白母被说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许是这会儿怒气消退了不少,也没再跟老爷子斗嘴,顺着臺阶下了。
「我哪有逼她我这不也是担心嘛」
老爷子一看时机到了,赶紧跟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心领神会,从怀里摸出钥匙,马不停蹄的往楼上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