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修)(1/2)

苍泽离开自然还是要走九州渡。

一开始渡船行走的十分平稳,除了在离开时的颠簸后,再无任何异样。

谁知行程到了一半的时候,渡船立刻剧烈的颠簸起来,苍泽猛地神识回笼,眉头却紧锁着。已经离开了小世界,应该不会再这样了。这般想着,他仗着身体修为强横,一把推开窗户。

只见方才外面还漆黑一片的深渊,此刻却盘踞着一条金色的巨龙。那巨龙伸长了脖子,怒极长啸,接着一个甩尾。

这时苍泽才看见那巨龙身前其实还有一个对比起来显得极为渺小的白色人影。

那人影被巨龙一个甩尾抽飞,在深渊中急速向后飞去。只见那人影接连周身爆出几团碎尘后,就消弭了踪影。

直到那看似缓缓飘来的碎尘触碰到了渡船第一次开启了防护的法罩,船上其他依仗着实力开窗的人这才意识到,那几团碎尘爆裂开来尘土竟然是那人影被金龙一尾抽飞后撞碎的小世界!众人都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这是何等的实力!可以在深渊之中硬接了巨龙一击尾击后仍然没有被毁去身形,反而身体强横的能够撞碎小世界!

就在众人为自己担忧起来的时候,苍泽却突然感觉,那金龙好像看了自己一眼。

就在苍泽下意识摸上背后重剑的时候,金龙一个摆尾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船上的其他人纷纷松了口气,关上了窗户。苍泽又看了看那些世界的残片似乎无法突破渡船的结界,紧皱的眉头才微微放松,也合上了窗。

不是说龙族之中的金龙早就陨落干净了吗?苍泽之前追查梦中幻影打听到了不少隐秘的传言,对各族之事也都知道的皮毛。只是如今看来,那些传言多半是人杜撰的罢了。

躺在巨坑之中浑身血污的男人微微抽动手指,刚要起来,就感到浑身上下都在剧烈的疼痛之中。“咳……”他勉强吐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黑血,勉强抬起头去看那个金龙所化身的人。

“还没死……”敖景看到那男人泛着银光的双眸,语气陡然一冷,微微眯起眼睛,“你这种只不过是被小三千道选中的人,按理来说,不应该如此耐打啊。”话音刚落,敖景随手凝出两道水箭,狠狠贯穿了坑底男人的肩胛。

“呃……”男人下意识的刚想挣扎,那扎在肩胛的水箭立时爆开炸的男人的双臂只剩一点皮肉和身体相连。

就在敖景又凝出两道水箭准备落下的时候,那男子却猛地向后一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敖景赶忙散去水箭,跳到坑中,把男子的脸扳过来一看,那双眸已经恢复成了血红之色。他稍稍松了口气,马上开始把疗伤的丹药拿了出来喂进男子嘴里。“你下次再被那规则控制之前,先同我说一声,”他一边说着,手下动作不停。“不然每次都要如此才能把那规则从你体内打出去,你能捱过几次?”

“我终将合道,你这样只是徒劳无功。”男子却不领情,剧痛被丹药压制,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失态到惨叫出声。

“那不如试试?”敖景看着恢复了几分精神的男人挑眉一挑,伸手从男人俊朗的脸上揩了把油。“看看是你最终从了天道的心意,合了那无情道,还是我技高一筹,让你始终对我念念不忘?”

再说谷雨这边,花妖们考虑到女子是谷雨的姊姊,是谷雨的至亲,也有着想让女子帮忙开解谷雨的想法,许多事情就跟女子说了。

包括谷雨身上的伤痕绝非出自苍泽。

女子心里对两位谷主十分敬重,花妖对她也有再造之恩。谷主这般信誓旦旦的保证之下,女子心里才对苍泽少了几分排斥。没了这恶意之后再细细想来,若是这伤痕都是那大妖所做,那他又何必把弟弟送过来,还为了弟弟把自己的身契买了过来。女子这才从自己的固执脑补中解脱出来,又去问了谷雨那个大妖是不是真的对他是十分的好。

见谷雨把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般,女子心里的厌恶这才尽去了。“这样便好,阿姊怕你重蹈我的覆辙。”

谷雨听出女子话中的几分酸涩,上前凑了凑安慰的握住姊姊的手。之前听墙角的时候,他是听见了人类修士对姊姊说的话的,想来那男人定是负了姊姊。

“你的心障谷主又去联络那大妖了,此事就由我们来,”女子反握住谷雨的手,“还有一事,希望你听了能认真考虑。”

“谷主们之前救助过一个被人喂了和你同样药物的人类炉鼎,那人后来修了采补的道法,出谷后将仇人都杀了个干净,如今修为已然十分高深。既然能修到那样的境界想来是对压抑药性有经验的,就想着要不要请来向她讨教一二。只是……”女子其实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谷雨,她把目光转到一旁,才敢继续说下去。“只是那女修……入谷的时候……嗯……遇到了你的夫君,还向他请教过他对修炼采阳补阴女子的看法……”

“你的夫君对此十分开明,导致……导致……导致那女子竟然对他生了情意,还随着时间愈加深重了。”

怎么又是女修……前脚刚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谷雨心下就有些气恼,忍了再忍才没有把刚刚拿起要写的笔摔在桌上。他知道苍泽应该是并未往那方面去想的,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感到紧迫。

谷雨再气也不会跟身体过不去,这具早就被药物浸染的身体是离不开男人的,平时就容易被撩拨发情,那修炼时总会有灵气乱入其他经脉更容易引起情动。经常这般,他如何能恢复灵力,又如何能做到他想跟苍泽做到的天长地久。

于是,他落笔。

那就请来吧,不说我跟苍泽的关系就是了。

“那女修常爱同人讲她和那大妖的种种,你听了可不要往心里去……”女子还是有些担心。

如果苍泽真的喜爱那个女修,还轮得到我吗?谷雨写道。

“这倒也是,我看那大妖不似三心二意的人。”

谷雨又想了想,落笔写:阿姊是如何知道苍泽和女修的谈话内容的?

女子只好把花妖们交给她的留声石拿了出来,“谷主说当时谷里只有你夫君一个异性修真者,她们就建议让那女修不妨问问男性修真者对采补之道的看法,以免日后留下心魔。当时谷主十分担心你夫君说什么不好的,就让女修带着留声石去问,谁知你夫君的回答出乎意料,就把这块本应毁掉的留声石留了下来,以作日后为新入谷的人开解之用。”

我想听。谷雨落笔。

女子向手中的留声石灌入灵力。

一开始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过了片刻就有走得十分踌躇的脚步声响起。

谷雨认真听着。

女修应该是十分忐忑不安的,留声石记录下了她抓紧衣摆的声音。

接着,女修上了一个台阶,这是绣鞋踩在石阶上的声音。

“有事?”苍泽的声音伴随着杯子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出现。

“有……”女修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想……想请教一下……您对……对修炼采补之道的女子的……看法……”

“看法?嗯……”苍泽沉吟片刻,“我一般不是很看好采补功法。”

“是为什么?是因为您觉得,修炼采补功法的女子都是下贱而又淫荡不堪的魔道吗?”女子的声音忽的拔高。

“并非如此,”苍泽似乎并不在乎这样的冒犯,反而解释道:“现今流传的采补功法都是强行夺取他人功力用于己身,强行采补来的功力往往良莠不齐,灵力混杂严重,看似是一条捷径,实则后患无穷。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强行夺来的功力则会开始互相排斥,无法像自行修炼的那般如臂使指,甚至会浪费大半灵力才可以做到别人的八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执拗于男女之别,采补之道的缺陷十分明显,不分男女。”

“您不会觉得和许多人主动交合过的女人,是个人尽可夫的……”剩下未说出的那个词,是谁都懂得。

“采补功法是把人视作灵石,真要说起来,这和其他用灵石修炼的修真者没有任何不同。你要出谷复仇,想在短时间内让实力快速提升,这是个捷径,只是要三思,这对你日后的大道并无好处。”

“所以……如果我修炼了采补的功法,您也不会因此对我有所偏见,是吗?”

“修真是各凭本事,你有本事修炼,我为什么要瞧不起你?”

留声石到此结束。

谷雨抿了抿唇,真是好一句“有本事修炼。”他真是可以想象,有多少想要出谷复仇的炉鼎听了苍泽这句话,而凭空对他生了好感了。

不知怎的,谷雨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想把苍泽藏起来,谁都不给看。

谷雨这个想法终究只是一个念头罢了。

在花谷呆了几天后,谷雨从一开始的紧张不安到现在也有些适应了。被带去见了几次花妖,花妖们探查了谷雨的残余药性后,饶是她们见过了这种药物交杂后的症状都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两人各自传音一番后,那蓝发的花妖才对谷雨说:“你这情况实在难办,入骨的淫毒可以等子矜来。剩下的余毒……却也不好解决,你服下过的淫药种类太多,如今剩余的药力互相纠错。只能每日调整解药,服下解药后泡一个时辰的药浴,如此里外应和才能彻底解决。”

谷雨明白此事的难度,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如果这些药物被研制出来就不是为了让人一时就能够解决的,若是花妖们挥挥手就可以做到,那反而是奇怪。那个女修原来叫子矜……谷雨默默记下了。

等谷雨这般泡了半个月后,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很少在发生渡船上时那种身不由己的情动了。

只是……谷雨轻喘了口气,两颊被木桶的水汽蒸的通红,他抬起手臂伏在桶沿,勉强跪在桶内,另一只手则忍不住探向下体。

手指刚碰到外面的阴户就仿佛烫到了一般缩了回来,谷雨把那只手紧握放在胸前。谷雨心知这都是自己刚才太过自得于身体的变化,不自觉想到了和苍泽的交合才会如此。

只会对苍泽发情的身子……谷雨想到这里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他从前也听说过这种专属一人的体质,是极难得到的,甚至有不少人百般调弄也做不到。而他竟然就这样在不住不觉间成为了苍泽的专属。谷雨虽早就把自己和苍泽绑在一起,却并未做好彻彻底底受控于苍泽的准备。他原本是打算等苍泽回来让他看到自己的变化和努力,却在这种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如此的不争气。

谷雨脸色几度变化,搭在桶沿的手指抓到泛白,最终放弃了挣扎,坐回桶底,静静等待着情欲消退。神色却有些颓然了。

苍泽早就晋升妖王境界,却并未像其他妖物一样开辟山头,这是有原因的。其一,是为了追寻那幻影是何人。其二,便是……

“苍泽!你身为大妖,理应知晓妖王境界之上互不轻易打杀!”闪身躲过苍泽杀招的大妖嘶声喊道:“你如今破了这个规矩!不怕被其他大妖联合追杀吗?!”

苍泽并未理会那人的话语,挥手又是一剑斩出,强劲霸道的剑气裹挟着妖气汹涌而至。

这个小世界大概是比较受到阵法规则的眷顾的,就连妖物斗法都有几分依仗阵法一道。

然而,偏偏遇到了苍泽这个域外来的妖物。于是,那个大妖身边护佑的阵法,被苍泽一剑斩废。

那名大妖发现自己所有的阵法都被苍泽毁去,竟然做了一件斗法之中最不可饶恕的事情。他背对了苍泽,转身欲逃。

这也正是苍泽为何始终不愿因开立山头的第二个原因。太过的安逸会让他疏于战斗,就像此刻这个背对了苍泽被他斩断了双腿的大妖一样。

“你要杀我,给我的理由!让我死个明白!”这大妖看在劫难逃,只想求个明白以免自己死后还有执念,不得轮回。

“你看了我爱妻的身子。”苍泽冷冷的说完,重剑就砸碎了这妖物的喉骨。

大妖身死,妖力快速流散,几乎是瞬间就变回了原型。这大妖的原型算是异种却不是什么特别珍惜的种类,苍泽瞥了一眼,只拿走了大妖的储物囊。妖物一般都不会像云和一样把珍宝藏匿,都是随身携带,只拿走储物囊足以。

苍泽拿出从云和那里搜出来的留影石,用神识探了一遍。这留影石留下的可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反而是那天云和邀请众位大妖来观戏的留影,方才身死的则是那说把谷雨送给他的大妖。

苍泽刚刚杀死这大妖,山头上其他小妖见苍泽伫立不动仍是不敢上前,胆子稍大的也只不过是在周围试探着走出一两步又缩了回去。

苍泽收回神识,就把留影石扔了回去。当日观礼的大妖除了九牧之外都被他斩于剑下,至于九牧……

苍泽忍不住皱眉,他方才又看了一遍当时的情形,九牧似乎十分愧疚。可禁锢灵力的妖物确实是经九牧之手送到谷雨那里的,这药性绝强的禁灵药物正是谷雨如今灵力枯竭的诱因。

再者说,自己并不知晓谷雨和九牧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若是错杀了……

苍泽叹息一声,有些无奈。他对谷雨最初是责任,后来他妖骨被夺坠落山崖的时候全靠着谷雨当日临别所赠的阵盘才躲过丹盟的追查,那时谷雨就对他有了救命之恩,如今两人更是早就有了夫妻之谊。不然依着苍泽的行事作风,哪里需要为谷雨事事思虑,九牧之流杀了也便杀了。

名为子矜的女修接到两位恩人的邀请,自然是应了。女修的天资不错,如今的修为竟是足以让两位花妖出谷相迎。

那女修来时乘着一驾伴着花香、由傀儡抬着的玉辇。撩开帘子下来的时候的身姿就更是显得婀娜,一抬头看向相迎的花妖一笑,只觉这女子仙姿玉色,恍若谪仙。

谷雨在一旁偷窥,只是一眼就心神恍惚,赶忙咬了一口舌尖逼出鲜血,才让神智恢复。这女修修的是劫掠的功法,自然有一套迷惑人心的手段。谷雨脸色骤然一冷,心道:这花谷对女修是有恩,竟然入谷还不知收敛功法,莫不是在示威?

至于跟谁示威,那不言自喻。

子矜微微侧了侧头,瞥来一眼,挑衅的勾了勾唇。在她看来这个毫无灵力波动的妖物根本够不成威胁,若不是为了让苍泽觉得她为人友善,她还不愿多来这花谷呢。

谷雨心知自己如今实力尚未恢复,如果女修想对自己动手就算有花妖阻拦,那余威也不是自己能吃得消的。他只能选择暂时退避,闭紧双眼,捂住口鼻,摸索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谷雨的阿姊看到弟弟如此退了回来,十分惊诧。便问:“见过子矜了?”

谷雨点了点头,唇角则溢出了一丝鲜血。

“哎呀,那个丫头又忘记收敛功法了!”女子赶忙拿来止血的药物,点在谷雨的舌尖,还说着:“子矜虽然实力比我高强,但年岁是没有我大的。之前同她说过几句话,是个和善的人,就是有时候有些莽撞总是忘记收敛功法。”

谷雨知道阿姊一直被人养在后院,直到此刻才惊觉阿姊竟然如此容易被蒙蔽。那个子矜哪里是莽撞,分明是用功法试探过阿姊,发现阿姊从未见过苍泽且心里早就有了情伤不肯再爱上男人,才会这般轻轻放过。

这般想着,谷雨心里就是一紧。苍泽一名大妖必然注意不到倾慕者互相的暗斗,本以为还有阿姊可以帮衬着,谁知道……谷雨的手紧紧地攥着衣摆。

“说起来,子矜这个名字还是谷主起的,我向谷主倾诉过想要留在这里的意思后,谷主也给我起了一个。谷主说我既然来到这里,既是心安,不如就叫若素。”女子猛地想起自己还未告知弟弟自己如今的名字,于是赶忙道:“弟弟,你把父亲给我的名字忘了吧。如今我在这揽芳谷,自然和以前那个被父亲贩卖的炉鼎不再是同一人了。”

谷雨看着有些急切、身子前倾的阿姊,心里十分惋惜。阿姊未曾像自己的心障一般无法言语,可如今这般迫不及待的抹去自己的过往,甚至否定自己的过往,就真的是心里毫无芥蒂吗?自己的心障破除后就可再度踏入修炼一途,阿姊这般只怕日后修为只能停步于此了。

谷雨想帮若素尽快解决这样的境况,奈何自己都不能自保,哪里谈得上帮助他人。他叹息一声,紧紧攥起的拳头默默地松开了。

谷雨终于见到那名为子矜的女修的时候,子矜脸上的盈盈笑意衬得谷雨阴沉的脸色,就更显得子矜善解人意。

“我听谷主们说过了,你也是身体里有许多的淫毒入骨,”子矜轻轻捂嘴一笑,“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最快捷的方法。”说着,她的眸色暗了暗,“像我一般修这劫掠的功法,这入骨的淫毒也就不算是什么了。”

蓝发的花妖却道:“这可不行,送他来的那人可是十分特殊,如果让那人知道此事,怕是不好了结。”在女修面前不提苍泽也是花妖跟谷雨商量过的,毕竟女修是苍泽的倾慕者,若是让女修知道了谷雨的身份反而不妙。

“那就难办了,”子矜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要知道这欲望向来是堵不如疏,一味地憋着不好。”

片刻之后,子矜对着谷雨微微一笑,“那你既然选了这条道,可要做好准备啊。”

这旁人看来都感觉如沐春风的微笑,在谷雨眼中却是如同厉鬼一般。

子矜这般说,花妖也不可能直接就让子矜在谷雨身上尝试的。毕竟谷雨是苍泽送来的人。花妖和子矜有恩在前,却要出谷迎接就可看出花妖和子矜之间是十分客套的。加上这花谷中听过那留音石的,都因苍泽毫无偏见的态度而有几分倾心,这点子矜也是知道的,花妖们也怕子矜在药物中留了暗手对谷雨不利。

花妖们本意除了治疗之外不想让谷雨和子矜多多接触,谁知那子矜自己找上了门。

谷雨有些警惕的看着和改名为若素的阿姊有说有笑走进院子的子矜,皱了皱眉,砰地一声把房门关上。

“我这弟弟实在是不愿和外人接触,还请不要见怪。”若素见谷雨把门关上,苦笑一声,把子矜引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

子矜则十分温和的一笑,“若素姐姐哪里的话,我也是有过这番心境的,如何会怪罪。”

“这次见面,似乎你的功力又精进了?”说着,若素倒了杯灵泉沏的茶水推到子矜面前。

子矜垂下眼帘,羞涩的一笑,才解释道:“我心悦谷主的义兄,不努力修炼赶紧追上怎么能行?”她似是不经意的瞥了眼谷雨的房门,有些惆怅的说:“毕竟那是位从来不曾圈占过山头的大妖,习惯了漂泊的人,哪里有人能让他停下脚步驻足呢?唯有努力修炼,赶紧追上,与其一同并肩。”

子矜的话不曾遮掩,谷雨全都听进了耳中。自是心头突然火起,这个女修话里话外都是自己追不上苍泽的脚步,会拖累苍泽,还言道如果苍泽绝不会为了自己有所留恋,说自己对苍泽痴心妄想!谷雨背靠着房门,双手在胸前握紧,然后他感觉到了一直贴身收着的狼牙小刀。谷雨把小刀从怀中取出,拔出刀鞘,莹白的刀身泛着温润的光泽。谷雨忽的感到苍泽其实并没有离开自己,他一直都陪在自己的身边。这般想着,谷雨因子矜到来而不安的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那个女修说什么都无妨了,苍泽答应过的他肯定会做到的。

“这……说的也是……”若素不知晓苍泽和弟弟之前的承诺,闻言十分的担心,她对苍泽没了恶感后愿意弟弟和苍泽在一起,却是第一次想到弟弟的灵力枯竭怕对苍泽来说是个累赘。

“子矜,我想问你件事。”她有些惴惴不安的握住女修的手。

“但说无妨。”

“你知道……灵力枯竭该如何解决吗?”

“知道啊,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像我一样修习劫掠功法,”子矜轻抿了口茶,她想:果然如此,果然那个混血也想着苍泽……

若素只以为子矜是来给谷雨解决余毒的,并不知晓谷雨灵力枯竭,于是她又问:“有没有别的方法?”

“若素姐姐莫不是对劫掠功法有偏见?”子矜有几分嗔怒,“若素姐姐不是也听过那留音石?那位大人说了,劫掠功法和正常的功法没有区别。”

“我绝无此意!”若素赶忙否认,接着好言劝了又劝,两人才又继续闲谈起来。

苍泽渡船上等待开船的闲暇时刻,随手清点着那些大妖的遗物。忽的身体竟然一颤,他从一个属于草木成精的大妖的储物囊中取出了一枚绿如碧玉的水滴状石头,放在掌心上微微滚动,还可以看见其中有若隐若现的金丝。

帝流浆,大概是这个世上所有修真者都想要的天材地宝了。

草木顽石一类修炼成妖的,只有此生之性而无来生之命,必须受月华千年凝聚而成的精气,以月华的天生灵气修补来生之命,如此方可避免陨落之后神魂消散,可以投入六道轮回之中。而鬼魅和兽类的妖物兼具此生之性和来生之命,故而食用月华凝聚的精气后可以增加百年之多的修为。对于人类则更是难得,人类嫌少有具有慧根踏上修炼一途的,而月华精华则可以让一个毫无修为根基的凡人瞬间生出慧根并赋予其百年阳寿,是这世间唯一能毫无任何后患的登仙捷径。

月华无数,每逢千年才有一次集体降下,其形如倾盆大雨洒落向个个小世界。大多数月华都到达不了小世界而精气耗尽,消弭深渊之中。少数到达小世界的月华也会很快收到浊气污染变成普通的灵气逸散于天地。

月华中有帝流浆,其色如碧玉,内含缕缕金丝,为月华之中最为精华的部分,同时也是唯一不受浊气污染存留下来的月华之精。

这等宝物,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苍泽也不由心动。百年修为对他来说毫无益处,可这却是所有草木顽石成精的大妖们拼上性命都想得到的东西。用此物能换得任何一个根脚为草木顽石的大妖最大的好感。

这也是给谷雨重新奠定修为基础,引领他重新踏上修仙一途最好的宝物了。

苍泽本从九州渡的公开讯息中得知三年之内必有那千年一次的月华倾泻盛景,才立下三年必返之约。想不到本来会破费一番功夫的帝流浆居然这般轻易就到了自己手中,苍泽有些难以置信,手中圆润的触感和努力才能克制住吞食的欲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这不是虚幻。

九州渡的房间是由上好的封神木构筑,可以阻隔他人的神识窥探。若不是有封神木在,苍泽也不敢把帝流浆取出一观。

片刻之后,苍泽心情已经平复,把帝流浆收好后,又不禁思虑起谷雨的修为。有了新的修为基础不错,但这修为多少可就不好言说了。谷雨是凤凰混血,这凤凰的血脉是天上地下除龙族之外再无任何一族可以比拟的尊贵,能够赋予草木顽石来生之命的帝流浆用在谷雨身上仅仅是重新筑基罢了。如若修为想要再有所进步,还是需要天材地宝的堆砌。

那场月华倾泻,还是必去不可。

那子矜所谓的解决之道,竟然是在挑逗起入骨的药性之后,用迟钝三观五觉的药材强行压下,以此降低身体对药性的反应。而她给出的理由也合理得很。

“既然身体是异于常人的敏感,那把这敏感压下,不就又恢复如常了?”

谷雨没有答应。

这等药物,如何定夺剂量?过量了,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一个没了三观五觉的木偶傀儡。

花妖对子矜十分失望。她们是知道子矜修炼的是劫掠功法的,也知道往日的那些和谷雨一般境况的炉鼎最后都被子矜劝着修了劫掠的功法。可这无论如何,也不是子矜给出这种解决之道的正当理由。花妖不是若素,花妖往昔和苍泽相识就是在历练之中,她们都是十分清楚三观五觉对于修真者的重要。仅仅因为太过敏感、容易情动,而压抑三观五觉,这简直就是舍本逐末。

许是谷雨和花妖的表现太过明显,子矜多少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赶忙补救。

“若是谷雨有修为在身,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可以清心净欲的功法。只可惜……”子矜有些惋惜摇了摇头。

红发花妖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忽的脸色一变,转头和蓝发的花妖对视一眼。两人目光交接,转瞬间大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蓝发的花妖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花妖们作为揽芳谷的谷主,可以在谷内随心移动。蓝发花妖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了刚进入结界的苍泽的面前。

“兄长,怎么回来的这么快?之前不是说有要事要做?”

苍泽看了下险些就撞到一起的距离,微微后退一步,“有什么人是我不能见得?要你到这里来拦我。”

蓝发花妖的微笑僵硬了一瞬。

苍泽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兄长还记得之前……不,应该是很久以前,我们的谷里接过一位人类修士吗?”蓝发花妖没有直接道出子矜的姓名,以她对苍泽多年的认识,苍泽多半是不会记得有一个叫子矜的女修的。

果然,苍泽沉吟了片刻,才有些犹疑的说:“是那个问我劫掠功法的人类女修?”

“就是她,”蓝发花妖松了口气,她还担心兄长实在想不起来该如何是好,如今有个印象接下来就都好说了。“就在兄长离开之后,我们便立刻为谷雨解除了身上所有的禁锢,并且探查了谷雨的身体状况。谷雨往日中过太多的药物,其中有一些都是极难拔出毒性的,加上用药有些时日,余毒有几分渗入骨髓,我们尽全力也只能消除腠理肌肤中的药性。于是我们便想到了那女修在入谷之前,也是同谷雨一样中过一些相同的药物的。故此,我们就把那女修请来相看谷雨的药性该如何去解。但是……那个女修在和兄长当年一番交谈后,就对兄长颇为倾心,如今兄长贸然进入,直言谷雨是兄长之妻,怕是对谷雨……”

“那个女修对我倾心?那她必然能察觉到谷雨对我……”苍泽骤然停止。谷雨对他怎样?倾心?有几分爱慕?还是根本就把他当成一个几度侵犯过自己的不轨之徒?苍泽突然发现似乎、好像自己一直所做的,不管是手把手让谷雨解剖云和的尸骨也好,还是把谷雨送到揽芳谷安置也好,从来都不是谷雨自己的意愿。如此行事的自己和云和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又凭什么认定谷雨会对自己有好感?就算是地牢中,崩溃到失声痛哭的谷雨,也不过是言说过能够接受苍泽的侵犯,从不曾说过其他。

“兄长?”蓝发花妖有些担忧的看着突然沉默的苍泽。

“……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谷雨是我妻子的事,不过是我一人以为,确实不能就这样向别人介绍。”苍泽忽然有几分黯然,就连因马上就要见到思念的人而有些难以自制的心情都慢慢冷静下来。

“兄、兄长?!”蓝发花妖惊吓之中话语都有些不利索了。“兄长,凭我多日来的观察,谷雨确实是深爱着您无误的!我们不过是担心因为您和谷雨的关系,导致那女修不愿意交出可以清心净欲的功法而已。毕竟我们都是妖修,没有修仙的功法,从女修手中得到可以说是最稳妥的了。”

“不,谷雨准确来说并不能算是我的妻子,他是我的恩人,他曾经救过我。”苍泽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曾经观礼的大妖被迫重复看了很多遍那留影石的影响,那个荒诞而简陋的过程根本称不上是一个婚礼。相反,在妖骨被那丹盟的女修剥离、推下山崖之后,体内妖力快速流逝的苍泽只能勉强用神念从储物袋中放出谷雨临走前塞给他的阵盘,再用体内仅剩的妖力去激发阵盘躲避丹盟的搜寻。

金龙的一击实在是太过厉害,在敖景把从龙宫带出来的灵药投进去大半后,银发男子才勉强积蓄了一点力量。他对敖景摇了摇头,制止了敖景继续从袖里乾坤掏出灵药的动作。敖景则马上紧闭了双眼。

银发男子的双臂渐渐变得透明,其皮肤、脉络、骨骼都变成了符文组成起来的结构,被敖景炸断的肩膀处符文断裂开来。男子嘴唇蠕动,断裂的符文扭动起来,生长、卷曲,重新构成了新的肩胛。

符文的光芒渐渐褪去,男子本来只剩下一点皮肉连接在身体的双臂,竟然恢复如初。男子的手按在丹田上,斟酌了片刻之后,手下泛出光辉,修为也随之水涨船高,几乎是瞬间就从一个经脉尽断的废人变成了元婴期老祖。

“……我可不认为刚刚接触小三千道的人就可以做到如此水平……”敖景在男子的实力停止暴涨后,睁开了双眼,神色复杂。

银发男子则站起来,幻化出一套完整的衣物。“九公子,应该也知道寻常悟道的人也接不下那击甩尾。”

“我是……被天道愚弄的人,”银发男子有些嘲讽的笑了笑,“我误食天材地宝,无意中开启灵智。无心修炼只想做山林野兽,却因此失去伴侣幼崽。我咬死那些杀我妻儿的人类后,杀孽过重天雷降身,本无意求生,熟料因为当时无欲无求反被无情之道选中。”

“九公子,如果你一见面就杀了我,那该多好。”银发男子的红眸包含痛苦的看着敖景,“你的父神和八位兄长因天道把气运转移到人族而死,你杀了我,就等于杀了无情道的意志,也算是为你的父兄报仇了。”

敖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能这么说,天道是天道,你是你。我只是很感兴趣你说我父兄是因为气运被天道转移到人族而死……”他看着银发男子,眼中有几分探究,“这又是怎么说?”

花妖和苍泽商量好了,才通知自己的半身可以把苍泽回来的消息说出来了。

子矜听到这里,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站在揽芳谷的入口处,翘首以盼。

谷雨看见子矜跑出房间的身影,咬了咬唇,刚要起身就被留下的红发花妖拉住了。

“我们和苍泽说了你的情况,苍泽暂时不会和子矜说你是他的妻子,等拿到那清心净欲的功法后,我们会同子矜解释,并且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红发花妖被半身告知了苍泽的疑问,虽然她们都觉得谷雨和苍泽不是佳偶,但谷雨是苍泽的心仪之人,作为苍泽的义妹她们是绝不愿意兄长和心上人有冲突的。

谷雨闻言心中一片失落,苦笑着点了点头,却仍是跟上子矜的脚步出去了。

而苍泽看见守在入口位置的子矜后,不禁皱了皱眉,他转头对跟在身边的蓝发花妖说:“我还以为那个人类修士是个聪明的,没想到,还是去修了劫掠的功法。”

苍泽的话没有避着旁人,子矜是能听见的。闻言,她不禁一愣,“前辈不是说劫掠功法和普通的功法没有什么区别吗?”

“你理解错了,”苍泽轻叹一声,如果这个女修没有修炼劫掠功法,他还敢把女修献出的清心净欲的功法给谷雨用,如今却不必了。苍泽目不斜视的走过子矜,把匆匆跑来、不住喘息的谷雨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后背顺气。

“劫掠功法吸取的灵力混杂不堪,我当初是说过的。对根基不好,我也是说过的。在以后难以发挥全力,我也不曾隐瞒。”苍泽搂了搂怀中的谷雨,转身问道:“你现在想想,当初那些设下圈套的卑鄙之人,值不值得你付出和大道无缘的代价去杀?”

“气运是可以掠夺,”银发男子抬手制止敖景要说的话,继续说下去。“人类修士中有一个极为常见的手段,就是大宗门会砸下无数灵石培养一个纨绔子弟,接着这个纨绔子弟会被引导着去逼迫其他小门派,让小门派的长老给门中体质特殊的人灌下催情的药物。”

“体质与常人特殊,这本身就是一种气运。”敖景说。

“是的,大气运者自然不会就这般成为那纨绔的炉鼎,必会有其他法逃出生天,而后多半会选择提升实力回宗门报仇。想要快速提升实力,要用一些隐秘的法术,其中劫掠他人修为的功法就是其一。”

“劫掠功法即使是在大世界的人间界,也是魔修的功法,当真有人会用?”敖景问道。

“小世界中的体质特殊者极为稀少,大多都被大宗门收拢,极少数进了小宗门,那自然就是天之骄子。既是天之骄子,又怎会甘愿去当他人的炉鼎。突然遭此一难,心中的恼恨早就冲昏了理智,只想解决眼前的耻辱,哪里还顾得上以后。”银发男子解释完,又继续说:“等到那身怀气运者回宗门报仇后,定不会饶过那纨绔,届时一杀那纨绔,就成了那个小世界中所有修士追杀的对象。如此一路追杀,也定是奈何不了那身怀气运者的,追杀者只会成为养料,养肥被追杀的人。”

“可是……”银发男子微微一笑,“杀孽越多,死里逃生的次数越多,气运会随之消磨。届时,大宗门必定会出一名惊艳绝才的天才,杀死气运耗尽的魔道修士,魔道修士之前累积的所有珍宝尽数收入囊中,还能落得美名。”

“……我好像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逼着前一个有气运的人作尽天下恶事,等到那人收敛了很大的财富,并且气运也被其挥霍干净后,就由另一个身有气运的人杀死他,这样不仅能够不沾因果、不耗气运,还能够轻松的得到本应消耗许多气运才能得到的宝物?”敖景有几分愕然,他从未想过原来气运还可以这般被人掠夺。

“当然,也有不少大门派为了自己的声誉,不去逼迫小门派,反而是逼迫门内弟子。反正到时候,只用牺牲一个纨绔。”银发男子凉凉的说:“真是笔好买卖,牺牲一个不知道能不能飞升的气运者和一个纨绔,就能换来一个至少能修炼到散仙实力的弟子。人族,当真不愧是天道的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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