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安慢慢地勾起个笑容,又转过身去,将方才领的工牌压在合同上放下。
她抬头对着李腾道歉:“不好意思李经理,我突然改主意了。”
她慢条斯理地拆开一包纸,仔细地擦拭手指:“这样的地方我觉得有点恶心。”
“快要喘息不过来了,恐怕没有办法工作了。”
她再次真诚地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哈,我也没想到会遇到污秽。”
刘芸蔓的一张脸都气红了,蹬着高跟咚咚咚地走过来挡住她的去路。
“你说谁恶心呢?”
“谁应我就说谁。”
第八面
清吧里的歌声悠扬,驻唱歌手握着麦深情地唱着一首抒情和缓的民谣。吧台处调酒师像耍杂技一样丢着调酒瓶,动作娴熟又华丽。
一个角落处,圆形的玻璃桌上摆着两杯没动的鸡尾酒。
段贺宴乐得不可开支,反复确认:“她最后真的气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宋星安撇了撇嘴:“不然呢?难不成还打我一顿?”
段贺宴噗的一声笑出来:“她哪敢啊她,谁敢对姑奶奶你动手啊,不被一个过肩摔摔死都是万幸,更别说你家那两个妹控绝症的哥哥。”
他思考了两秒总结道:“要真有人敢动手,那他一定是对这个世界失去了爱。”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将宋星安也逗笑了,遇到不干净东西的郁闷散得一干二净。
“那你,”段贺宴组织了一下语言,“那姑奶奶你现在是处于无业游民状态?”
宋星安想起自己决定选择中配后,又一股脑地将其他offer都拒绝了。
沉默半晌,她趴在桌子上闷闷地嗯了一声。
“以后还得靠宴哥接济小弟了。”
“不敢当不敢当,我敢认你当小弟,明天我就去军队重新做人了。”
宋星安弯了弯杏眸,忍俊不禁。
段贺宴摩挲着玻璃杯,突然扬眉:“要不,你去二哥的公司试试?我记得他公司每年都在招人。”
“大不了进去不说你是二哥妹妹呗,公司那么多姓宋的,谁会没事把你和二哥联系起来。”
……
听起来还有点道理。
宋星安下意识想拒绝,但脑海里又闪过那天在二楼的画面。
二哥他说,找裴烬有点公司上的小事……
她有点犹豫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那天她已经拒绝了大哥的提议。
抬眸朝段贺宴投去个为难的眼神,后者立马会意,拿出手机啪嗒啪嗒地打字。
几分钟后,他朝她扬了扬手机:“搞定。”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备注——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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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清吧出来后,宋星安拒绝了段贺宴要送她回家的提议。
实在不顺路,再加上这清吧离她家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她就坚持要自己散步回去,顺便散散酒味。
段贺宴向来是拗不过她的,只得嘱咐她到家一定要给他发消息才依依不舍地扬长而去。
暗红的玛莎拉蒂在视线中消失,宋星安才收回眼神,朝着另一边走去。
她挑了条小路,慢吞吞地走着。
不同于市中心的繁华两眼,这边看起来更加慢节奏,路上的灯灭得七七八八,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时不时滋滋作响。
路面有些凹凸不平,积攒着深深浅浅的水。
这让宋星安想起了一段久远的记忆,在江南的小镇。
小镇上全是青石板铺成的板路,下雨天走过容易一脚踩在青苔上摔个四脚朝天。但清风吹过带来的那种清新味又会让人念念不忘。
她已经很少回忆起那段时光了,如今想起来却还是历历在目。
只有一段记忆总是隔着一层模糊的纱,看不真切。
但应该是快乐的,她还能记得起嘴角上扬的弧度。
宋星安心情好地踩着翘起来的石板边缘,在污水溅起来的前一秒跳开。
如此反复,玩得不可开交。
直到眼前骤然落下两道暗影,在暗沉的光线下看起来扭曲又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