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能够。”许南珩说。
纵然饿成这样,许南珩的吃相还是挺好的,看得出来有着不错的教养。吃了几大块羊腿肉后,许南珩赞不绝口,一口一句“这也太好吃了”和“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听得路过的服务员都笑。
这顿饭许南珩准备付钱的,没抢过方识攸,他还在找付款码贴哪儿的时候,方识攸已经扫完了。主要收银台就坐了个写作业的小屁孩儿,二维码贴在很有民族特色的花纹繁美的挂毯上,许南珩愣是没发现。
“下顿我请。”出来的时候许南珩说。
“行。”方识攸没客气。
天已经全暗了,许南珩掏出烟盒,磕了根递给他。方识攸接过来烟,转而递给他火机。
看见火机,许南珩笑了下,他们就是因为一根烟一个火机而结识。许南珩带火了,但还是接了方识攸的火机。
他拢着火机点上烟,火机还给方识攸。
“你今晚住我这儿吧。”方识攸吸了口烟,夹下来,看着他,“天黑了,开山路危险。”
许南珩这会儿卫衣鸭舌帽,咬着烟嘴看着他,像个痞里痞气的大学生。又因为鸭舌帽的帽檐,方识攸看不见他的眼神。
“其实我车技还可以。”许南珩的眉眼藏在帽檐阴影里,笑得没心没肺。
方识攸脱口而出:“其实是我不放心。”
这话说的,许南珩咬着烟,半晌没动。
那烟尾就这么自己在夜风里烧着,许南珩都忘了抽两口。
这话完全可以理解成朋友之间的关心,尤其方识攸年长几岁,且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一年。
“我……”许南珩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太诡异了,“我还是回去吧,真没事儿,我到了给你发消息。”
许南珩抽了一口,夹下来,笑笑:“行不,方大夫,我保证小心谨慎地慢慢开。”
人行道上,马路边,骑三轮车的师傅哼着歌悠悠地过去。许南珩这话说得,活像是方识攸家里有个不懂事的弟弟,非要大半夜出去玩,恨不得仨手指头指天立誓,说哥哥你就让我出去吧,我保证早早回来。
他还龇牙朝着方识攸笑,吊儿郎当的,更像了。
方识攸刚刚那句不放心是真心实意,约莫是这时候许南珩的话让他幻视了不听话的病患。
二人并排往县医院方向走着,方识攸蹙眉:“西藏山路经常塌方,去村庄的那条路你自己也跑过几趟了,等天亮了回去不好吗?”
“方大夫。”许南珩舔舔嘴唇,“我明白你是好意,但我真得回去,我今天起晚了,一堆作业没改,明天早上有个支教岗线上会议,开会要出卷子,下周支教岗统一摸底考。”
许南珩知好歹也听劝,譬如餐厅老板劝他喝甜茶别喝酥油茶,譬如进县城买垫褥那天方识攸要带上氧气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