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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白大夫给慕羽峥看过眼睛,说治不了之后,柒柒就一直惦记着再找大夫。
可林大夫帮着多方打听,也没能找到医术好,又信得过的大夫。
这日从医馆出来,柒柒就拉着在山和柱子,跑去了当铺和车马行打听。
如今城中日渐安稳,车马行的生意也好了起来,他们去的时候,里里外外都在忙,看他们几个小孩子来问,也没怎么当回事,敷衍着应了几句,就把人打发了。
当铺老板倒是挺热情,说会帮忙留意,临到几人离开,他还把柒柒拉到一旁,苦口婆心地叮嘱了几句话。
那话含里含糊的也没大说清,柒柒总结出个大概意思,就是说,要是她家里还有什么宝贝,一定要藏好,千万别露财。
当然,要是藏不住,拿到当铺,当给他也是可以的,但得小心行事,别被人瞧见。
这番听着像是好话的提醒,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柒柒并不知道,百花坊的人曾暗中找当铺老板打听过蝴蝶玉佩的事,只当他是想借机套她有没有宝贝,说了句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出门就走。
靠自己的能力找到能给慕羽峥治眼睛的大夫,看来是不可能了,柒柒有些灰心,后来在在山的提醒下,决定问问广玉。
晚上,广玉扛着个羊腿如约到来,聚在柒柒家的孩子们欢呼出声,一群狼一样扑了上去,恨不得把广玉给撕了。
广玉哈哈笑着,把用油纸包着的羊腿放在蔓云姐弟俩从家里搬来的炕桌上,打开纸,露出烤得外焦里嫩的羊腿来。
柒柒先撕了一块肉下来,喂给慕羽峥吃了,这才欢天喜地招呼大家动手。
肉难撕,云实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把匕首出来,想把肉切成小块,方便大家拿。
可前头他犯病的可怕模样还历历在目,孩子们吓得齐齐变脸,柒柒把匕首哄下来,递给蔓云,让蔓云来切。
切完之后,柒柒直接把匕首没收了,不肯还给云实,还不满地瞪了广玉一眼,小小声训人:“你这哥哥怎么当的,你怎么还能让云实带刀在身上呢。”
广玉一本正经认错,云实委屈巴巴摸鼻子,慕羽峥则垂眸忍笑。
欢欢乐乐,津津有味地吃完了烤羊腿,蔓云端着给吕叔留的那份,带着在山和在江告辞回家,柱子和小翠也一同离开。
就剩下广玉兄弟三人,柒柒便问起了大夫的事。
京中来信,顾神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还有几日就能到了,慕羽峥这两天正和广玉商量,该怎么和柒柒说这事。
瞌睡送枕头,广玉一拍桌子:“这可赶巧了不是。”
那冷不丁地一下子,吓得柒柒一眨眼:“怎、怎么了?”
广玉笑着说:“我有位远方伯父是位名医,常年四处云游,一直对北境的风土人情颇为向往,这些年这边一直打仗,他没机会来,如今安稳了,恰好我又在这安了家,他就想来走走。”
柒柒眼睛一亮:“那敢情好了。”
广玉接着道:“是啊,前阵子来信,说是已经在路上了,算算日子,最多再有个四五日也就能到了,等他一到,就让他给凤伍兄弟瞧瞧。”
柒柒很是高兴,拉着慕羽峥的手晃啊晃,兴奋不已:“哥哥,这下好了。”
慕羽峥捏着小姑娘的手指,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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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城秋风萧瑟,可大兴的南境却依然烈日炎炎。
和南越隔山对峙的边境军营之中,化名为叶凌和叶霄的周家两位小郎君,正在河边打水。
十三岁的周晏,已经有一把好力气,他伸直两条手臂,一手提着一个装满了水的木桶,脚步稳健地往停在岸上的水车那走。
十岁的周清,也想学着兄长的样子伸直手臂,可脸憋得通红也没能成功,还不小心把水桶摔在地上,溅了一身一脸的水。
那狼狈的模样惹得回头来看的周晏哈哈笑出声,气得周清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再起来。
周晏把手里的两桶水倒进水车里,回来把自家弟弟扯起来,耐心哄着:“你还小,等你长到我这年岁,自然能成。”
周清垂头丧气:“大哥,说是来建功立业,可我们如今待在这伙房里头,整日打水劈柴,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周晏拍拍他的肩膀,揽着他的脖子往河边走:“你不是一直想洗个澡嘛,快去洗。”
周清不肯:“还得打水呢。”
周晏往河里推他:“这不有我呢嘛,再说也没几桶了,快洗,洗完咱们回去。”
周清开心地笑了,脱了衣裳,一猛子扎进河里,像鱼儿一样欢快地翻滚。
周晏笑着摇头:“孩子气。”
他又拎了几个来回,把水车上的大木桶装满,返回河边脱了鞋袜,把脚泡在水里,静静看着弟弟撒欢。
周清扑腾了一会儿,不敢过多耽搁时间,从水里钻出来,把沾满了泥土的衣裳穿起来:“大哥,走吧,回去晚了该挨骂了。”
兄弟两个坐在车辕上,赶着马车往营地走。
周清小声问:“大哥,峥儿表弟和柠儿表姐当真都活着吗?”
周晏四下环顾一番,这才压低声音:“都活着。”
周清开心笑了:“那就好。”
周晏面色严肃,语气郑重无比:“清儿,你我需得格外努力,往后才能成为峥儿表弟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