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照街,青梨先是使唤马夫停在一家绸缎铺子前,带着兰烟下去买针线织布。掌柜是个三十几的妇人,慈眉善目,上来招呼青梨。
“娘子是哪家的?若选的布料多,我们可差人送到府中去。”
“我是沉府的,就来挑些织布。”
青梨说着,眼睛朝内间觑去,就见一个温润公子自内厅走了出来。
她示意兰烟跟那妇人扯话,快步往那公子走去。
那人十分守礼,见着青梨走来,便定住步子。
青梨先开口问道“聂公子好。”
聂涔有些愕然,回道“姑娘是”
青梨往一边绸布堆砌处走去,道“借一步说话。”
待站定,她转过头道“我是沉府的五小姐,聂公子可是跟我阿姊熟识?”
聂涔抿唇,难怪他觉着眼前女郎有些眼熟,原是自己心上人的姊妹。
“是。”他点点头应声。
青梨呼了口气,接着道“不管聂公子如何想,我长话短说,我与阿姐是同胞姐妹,不愿看她这样错过自己的姻缘而抱憾终身。人道父母之命,媒烁之言,可若是主母给阿姐挑得是无甚大毛病的郎君,只要待阿姐好我便无话可说,可偏偏挑的是那样的人!”
眼前男子眉心一动,面露忧色,急急问道“甚么人?”
青梨用只有两人的能听到的声音道“主母欲要将阿姐拨去给那王绛做妾!王家这样的世荫之家,王绛甚么人,坊间是密不通风的,但我却听得一些真话,他”
青梨接着一股脑儿说出,只见聂涔面上染了因着怒气而涨红的脸。
“这样一个声色犬马的世家子弟,她如何能嫁得!活命都是不知数!我我同她说过天地姻亲,自要跟自己中意的人在一起。我们”
青梨见状回道“我知聂公子对姐姐有意,若你是单相思,我今日便不会来这儿。只可惜庶女地位卑微,只能听从夫人之命。姐姐便是因着这一层才拒了公子。我心疼阿姐,为保她姻缘顺遂,已有一计,到时聂公子”
聂涔听完后,认真点了点头。道“五姑娘所说,我定倾力去做。不是为着非要她嫁我,我这样的家境原也是我糊涂冒犯了她。现在所做单是为保住她,只愿她寻得真正疼爱她的良人。”
“聂公子别妄自菲薄,我虽是是内宅女子,但为着阿姐得偿所愿,定要替你们除却这些个阻碍!聂公子只要照我说的便是。”
青梨这半旬摸索着那地理志,已想好自己余生。一是要将阿姐送出这样吃人肉的沉家,二是将阿娘扶持住,自己便再不入汴京半步。三是后半生为自己筹谋个出路,远离尘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