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钟文敏,毕竟地里的活已经很重了,身旁还有一个喜欢伤春悲秋的妹子,谁能喜欢?
最重要的是,这妹子不好看。
家里的妹妹虽说也矫情,但至少不会像这个同屋知青一样,人站在她旁边就觉得满心悲伤。
想起钟文姝,钟文敏鼻头又酸了。
想哭。
果然是和丧气的人待久了,自己都矫情了。
摇摇头,钟文敏起身拿起钢笔趴在了炕头上。
“文敏,你做什么?”
“给我妹妹回封信,你去吃饭吧,不用管我。”
“这信是你妹妹寄的呀?还有钱,你妹妹真好,不像我”
丧气女知青还想再说什么,但被另一个知青拉走了。
人家的意思都很明显了,再待下去就不礼貌了。
见人都走了,钟文敏拿起笔,刚写下“姝姝”二字,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说自己在乡下过得不好?
说这张比家里只大了一点的炕上要睡五个人?
说自己晒黑了不少?
说自己因为不会用镰刀受了伤,腿上留了一个月牙形状的疤?
最后,钟文敏收起了钢笔,认真折起来那张只写了“姝姝”的信纸。
下次,下次姝姝寄信过来的时候,她一定回信。
钟文姝等了一个月,都没有接到敏敏的回信,跟贺实抱怨了好几次。
贺实算是和她们姐妹一起长大,又长了小姐俩五岁,再加上职业的特殊性,贺实其实很细心。
最后,他只告诉钟文姝:东北那边已经下大雪了,做什么都不方便。
钟文姝接受了这个理由。
听说东北那边的雪能掩住人的膝盖,就算敏敏有两条大长腿也无济于事。
毕竟敏敏娇气又矫情。
于是钟文姝成功抛开了心里那点若有似无的伤感,又是一个开开心心的姝姝。
转回皇城根底下的鹁鸽胡同,依旧是家长里短热热闹闹的日子。
钟文姝的洗脑很有效,王军义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她。
不管王婶子有多气,总之钟文姝心情很好,见着人了也会笑眯眯打招呼问声好。
看着钟文姝蹦蹦跳跳的背影,再加上贺公安来得愈发频繁,王婶子哪里还会不明白,这两人是成了。
但她还是没放弃,只要没结婚那就不作数。
没办法,她家男人是钢铁厂最普通的工人,钱赚不了多少,人脉也没有。
她自己也是个没工作的。
眼见着翻过年,小儿子王仁义年龄也到了,若不能攀上钟家,那怕是也只能下乡了。
钟家是他们能找到最大的靠山了。
“有的人啊,心太高,以为全天下就他儿子最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李桂花,嗑着瓜子倚靠在自己门前,鄙夷地看向王婶子。
“李桂花你指桑骂槐说谁呢?”王婶子满肚子的气不好向小辈发泄,对着贱兮兮的李桂花自然就没什么不好意思了。
李桂花也不恼,还弯腰捡起不小心掉落的瓜子皮,才慢悠悠道:
“骂你啊~”
王婶子脸色铁青,但自认是个文雅人说不出太难听的话,于是话语权又被李桂花夺了去:
“我说王家的,你那宝贝大儿子还不如我家宝来呢,也不知道你咋养的。”
长得人高马大,性格犹犹豫豫,特别听妈妈的话。
她要是钟文姝,那也看不上这样的不是?
“我家军义怎么了?人民教师,是教书育人的,总比你家那个游手好闲的好!”
李桂花不生气,毕竟这话没错,她家宝来确实没有工作,在外人看来就是游手好闲的,但私下里怎样她这个亲娘最清楚了。
别说有的没的,有钱能吃饱才是王道。
“是呢是呢,教书育人的人民教师最听妈妈话了。”话落,李桂花就像是要找个认同,对着正房那边大声喊了一句,“姝丫头,你说是不是啊?”
钟文姝听两人拌嘴正听得起劲儿,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谁让李氏桂花多年的经验在这儿,眼一瞥就知道哪个犄角旮旯藏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