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顺势说她朋友不是故意的,问他能不能走保险。
说完有点儿脸红,这就是有点赖账的意思了。
谁知对方只是笑了笑,没应承却也没一口拒绝,而是写了一张纸条递给她。
钟黎诧异接过,发现上面有一串号码。
“这是车主的号码,要怎么解决,您自己联系他。他和你舅舅也是老朋友,万事好商量。”说完就上车走了。
陈冬这时才拍着胸脯抱怨,说明明是他自己从路口蹿出来的,她不是故意的。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姜雪儿横她一眼,“现在才嚷嚷?”
“我被吓懵了吗?你没看到他刚刚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我都吓死了。”她很担忧地看着钟黎,不好意思让她背这个黑锅,“要不还是我自己来联系吧。”
“没事,我来吧,你刚刚也听到了,车主和我舅舅认识。”
回头,她犹豫再三还是照着纸条上的电话打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被人从那边接起,是个低醇平和的嗓音,似乎比她要年长一些,问她是哪位。
钟黎略停顿了一下就大大方方地把那日的事情说了。
他笑了笑,说这本是小事一桩,他也没放心上,只是,那车是一个长辈送他的,这样没两天就损坏了他实在没有办法交代。
钟黎听了非常内疚,说可以赔偿一些。
他却说钱财都是身外物,那天去见聂伯伯的时候听说她很会下围棋,正好他那位长辈也很喜欢下围棋,他自己却不大会,想跟她讨教一下,回头好哄那位长辈。
这是小事,钟黎犹豫一下就答应下来了。
“那好,回见。”他给了一个地址,没再说什么就将电话挂了。
钟黎当时根本没有多想。
她和容凌的初遇只见到他一个背影,只觉得是个气度不凡的世家子,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五天后,她如期赴约,原本是定在后海那边新开的一家茶室。
可她快出门前,他的秘书又给她来电,说临时改了地点,容先生要去公司开会,非常抱歉请她移步朝阳门外,除地址外还附了一张图。
钟黎照着地址找过去,远远就看到了三栋灰蓝色的办公大楼,呈“品”字形伫立在园区内。门口有岗哨巡逻,戒备森严,非内部人员不能进入。
她走过去时,还有两个外来人在登记,她便跟在了后面。可刚停下没有几秒,里面办公大厅里小跑着出来一人,笑着问她是不是钟小姐。
钟黎微怔,点头。
对方说容先生早让他等着了,直接把她领了进去。
钟黎很意外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就是钟黎,可也不好细问,乘电梯的时候,对方也笑着跟她说了几句话,态度非常温和谦逊。
钟黎也礼貌回应,不刻就到了顶楼办公室。
门开,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东南角的落地玻璃前,背对着她。
钟黎还未开口,他已经听到动静回过身来,对她微微一笑:“钟小姐,幸会。”
一面抬手请她到会客沙发里落座。
钟黎有些拘谨地对他笑了笑,到一旁坐下。
助理上茶,弯腰将杯子端放到她面前。
钟黎道了谢,伸手碰过时不忘抬眸打量面前人。
他无疑是非常英俊的,剑眉凤眼,皮肤很白,视觉上给人一种非常夺目的艳丽,格外精神。可他的气质却是冰冷的,尤其是盯着一个人时,一种犀利的冰冷,哪怕是在微笑,无形中也有一种上位者的态势。
钟黎并不讨厌他,但直觉不太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
事后回想起来,他可能早有预谋,否则为什么临时改变第一次会面的地点,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呢?
是单纯地想要试探一下她,看看她的临场反应,还是出于某种恶趣味?
钟黎说不清,反正对他的第一印象虽不讨厌也不亲近,甚至隐隐有些警惕。
所以她也不开口,喝了一口茶后无声地望着他。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容凌。”
他介绍得相当简单,钟黎心里却跳了一下。
她当然听说过这个名字,刚来北京那今天,聂正江就重点提醒过她要注意哪些人,这人显然是其中之一。年纪轻轻,已经是朝阳区商会代表了。
不仅家世不俗,本人能力应该也不在话下。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必然要存十二分小心。
钟黎此时却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他这样的人,要学围棋还需要找她吗?
可他似乎也并不避讳她的各种猜忌,甚至有些故意的嫌疑。否则,不会找这样一个烂借口。
钟黎猜不透他的意图,有些被动。
两人坐得有些近,她鼻息间似乎嗅到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木质香,无声无息,更让人心惊。尤其是他一双平淡却犀利的眼,如鹰隼,若一泓不见底的深井,叫人心里莫名发慌。
她不敢跟他对视,总觉得今天来得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