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几天苏月一直在想着法子明里暗里地接近赵砚,可两人依然就是一起上学放学的结伴关系,似乎没有再进一步的亲近。
自那次拌粉店踢他小腿之后,虽然苏月也在外面的美食街上碰到过赵砚几次,可她却没有再继续凑上前假装巧遇了。
巧遇这种事,一种类型有一次就够了,多了就有让人怀疑的嫌疑,她可不至于笨到天天与他在餐馆巧遇。
发生在苏月小区的那起强奸杀人案,据说警方已经有初步线索了,若是再拖到案件侦破,他们岂不是又要重新回到互不交涉的关系?
正当苏月思愁着该如何加快突破节奏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替她助推了一把。
当天傍晚时分,天空便开始呈现出暗沉的趋势,夏日的太阳本就落得晚,偏那日天色早早地就暗淡了下来。
众人议论着这必是一场暴雨将倾,连日来的炎热已经闷烤得大家无心学习,这难得的大雨终于可以给众人一份短暂的清凉了。
可这雨却像是欲拒还迎的娇姑娘,早早地漏了心意,却迟迟不见应肯。大家从晚自习开始就在等,等到放学也不见雨落下。
这雨若是等到放学再下,可就不讨人喜欢了。没带伞的要愁挡雨,骑单车的要愁雨衣,就算是带了伞步行回家的,也要愁那雨水溅起的沙砾弄脏了鞋袜。
好在铃响时,这雨还未落。众人自然是收拾书包赶紧走人,好赶在雨落前干净地回到家。
苏月没有带伞的习惯,此刻自然也是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去找赵砚。
“你今天不背包吗?”赵砚平时要带的东西少,通常都只是背个斜挎的单肩包,装水瓶还有当晚要温习的书本等等。
有一次赵砚在翻找东西的时候,苏月正好看到他包里有把黑色的伞,因而她对于今晚可能要下的雨还不算太担心。
所以当苏月在楼下碰到赵砚时见他没有背包,这才诧异地问出了声。
“我正在解一道数学大题,刚有了些眉头,你能等我一会儿吗?”赵砚不关心今晚下不下雨,但这道题他能不能解开关系着他今晚的睡眠。
“好,那我在走廊等你。”苏月乖巧地笑眯着眼应道。
“不用,我们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你进去坐吧。”说完,不等苏月反应,赵砚便扯着她的书包带子往课室里走。
“随便坐。”赵砚拉着她回到座位旁边后,便急忙忙地坐下开始了运算。
有时候做题目也是需要灵感的,尤其是一瞬间领悟到一种算法的可能性,如果不及时去剖析并加以运算验证,很可能这一瞬间的灵感便会转瞬即逝。
更何况对于赵砚这种书呆子中的尖子来说,解开一道真正的难题,比其他任何事情都来得更有成就感。起码目前为止,赵砚更看重此刻笔下的这道数学难题。
虽然赵砚同桌的位置已经空着,可一个聪明的小狐狸精,可不会巴巴地往上迎去。
苏月环视了一周,便发现班级里仅留的几个人都在悄悄地往她这边瞧。
她假装是看风景一般,细细地欣赏了他们班的墙画之后,这才在赵砚的正后方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可有讲究,为什么不是同桌,不是正前方,斜前方,却偏是正后方呢?
不是同桌,是因为同桌的位置显得太亲密,在两人尚未确定关系之前,这个位置突破了一般人会觉得舒适的社交距离,太过敏感。
不是正前方,是因为这个位置正好处于赵砚一抬头便能瞧见的位置,显得似乎前桌之人过于想要博取关注,太过主动而不适合。
为什么又不能是斜前方呢?有同桌、前桌不选,却选斜前方又显得太过疏远,刻意。
而正后方,即近又远,对于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最为合适。当赵砚做完一题目,一转身便会瞧见自己在他背后默默等待。
这个位置不仅不会打扰到他学习,还能在人的心理上形成一种包容陪伴的感觉。
但那霎时之间,苏月自然不会在心中对这几个位置一一思考,因为对于人心理的分析和观察,早就在她生活中形成了习惯,她自然而然就知晓自己坐在哪个位置上最为合适。
这也是为什么她在班级里少有仇敌的原因,她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喜欢什么,扯扯嘴皮就能迎合的事,自然是利乐他人呗。
可是她内心底却是甚少真正与他人共情,这大概也是她自小便学会独立的影响吧。
待赵砚做完那道大题时,已经是20分钟后了。高三的学生还没有放学,他们正在上最后一节课。
赵砚回头时便看见苏月在他身后等得百无聊赖,正在扣手指打发时间,像个不得不陪伴家长外出却难共享同乐的小孩子,他承认,他有一瞬间确实有一种被满足和照顾的感觉。
赵砚轻敲了桌面,低声道:“我做完了,我们走吧”。
“恩?做出来了吗?”苏月开心的跳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着问道。
“嗯,做出来了。”赵砚点了点头,神采奕奕地笑看着苏月。
“哎呀,恭喜恭喜!”
“谢谢,客气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终于从结伴的同学变成了朋友的关系。
“快走吧,今晚可能会下雨,这雨都预告一整晚了。”
这话刚说不久,两人才将将行至校门口,这大雨便倾巢而落,像是惩罚这无敬畏而晚归之人。
“你快把你的伞拿出来吧。”苏月小跑进校门边的挡蓬下,催促道。
“我没带伞啊。”赵砚无辜地看着苏月。
“我之前不是在你包里看见了一把黑色的伞嘛?”
“哦,最近我妈给我煲了凉茶,我嫌重,就把伞拿出来了。”
“哦,我也没带。”苏月扑棱着大眼睛与赵砚对视。
“”
“”
“噗呲”两人先是一愣,然后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等等吧,雨小一点再走。”赵砚自己倒是无妨,淋湿了回家换身衣服就是了。主要是身旁这小姑娘,要是淋雨生病了,谁来照顾她?听说她父母一个月才回来一两次。
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
苏月此时并不知道赵砚正在心中暗暗地批判她的父母,她只关心这雨什么时候能小一些,好让她早点回家睡觉。
两人又是等啊等,终于等到高三放学的铃声都响了,这雨才稍稍变小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