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火红的叶落在山上,落满山头。山头上上吹着风,寒冷至极的风。
姬晌欢还没有出门,他不仅没有出门,还不吃饭。精致饭菜已经凉了,凝固的油脂让人看起来就想要呕吐,他没有一点胃口。
萧无辞坐在桌边,他似乎也并不想吃饭,这实在是很难得也很神奇的一件事,他们两个人竟然都吃不下饭,虽然个中原因并不相同。
萧无辞忍不住开口:“你不想去看。”
姬晌欢皱着眉道:“我不仅不想去看,我更希望这一战永远也不会发生。”
萧无辞道:“因为你知道,鹤道长是绝对不会赢的,对么?”
姬晌欢握紧拳头:“他不仅不会赢,他还有可能会死。他或许是一个罪人,但他到底养我长大。”
萧无辞静静地用那双毫无焦点的眼睛凝视着姬晌欢,静静地看了许久,才缓缓道:“可你知道,没有什么会阻止这一战。”
姬晌欢道:“我知道,没有人可以阻止。”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他无可奈何。他更清楚他让萧无辞担心,他听得出萧无辞在安慰他,他憎恨自己也会有让萧无辞担心的时候。
“该走了,要我牵着你吗?”萧无辞笑道,他拉住了姬晌欢的手——就像姬晌欢曾经拉着他的,他在鼓励姬晌欢,来自好友的鼓励在这时候比什么都要有用。
姬晌欢跟着他,他的步子很重,他一边走一边懊恼:“我总是不知道你究竟看得见还是看不见。”
萧无辞道:“我自然看不见,但却又像是看得见。”
他侧过头,然后苦笑:“我明白这很奇怪,但我也无法解释。”
姬晌欢没有说什么,他已经无心于这一切。
太阳已经到了顶端,刺眼的日光撒在大地上,冰冷,又绝情。
山中山头上已经起了风,巨树的叶子被风吹落个不停。这里没有其他人,一个人也没有。这场武林巅峰的对决竟然如此悄无声息,就像是很多最重要的事情发生时,并不一定会轰轰烈烈。
吴洺立在树梢,他握着刀,不言不语。他的面容仍很苍白,苍白得像是一个久病的病人,但他的手很稳,哪怕面对着血海深仇的仇人,也不曾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刀,百兵霸者。他的刀没有出鞘,却已经有刀意,霸道的刀意,因为他的人要比刀更加霸道。
姬晌欢曾经并不清楚,一个绝世刀客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是现在他好像又明白了,一个刀在手中更在心中的人,或者说就是一把刀。
日头更盛,四下里已经再没有清晨的雾,一切都是如此得清晰,如此让人过目难忘,更让人难忘的是肃杀之意,像山峰一样的压下来。
而一个人也站在日光下,他虽然已经过了中年,却完全不让人觉得老态,他的一双眼睛很亮,背也很直,像一只枯瘦的鹤。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是谁,哪怕看不清,哪怕看不见。
他和吴洺对视,仿佛已经可以听到刀剑相击之声!
姬晌欢的眼睛有一点酸,他忍不住扭过头去。
吴洺缓缓道:“你知道我要杀你。”
鹤道长道:“我知道!”
吴洺道:“你不怕死。”
鹤道长道:“我本就已经死了。”
吴洺不语,因为他的话已经问完,他不在乎真相,他的心中只有复仇。但是他知道姬晌欢还有话要问,所以他一动不动。
姬晌欢沉默了很久,忽然问道:“这一切真的已经不可避免了么?”
鹤道长不说话。
姬晌欢站起身,太阳在他身后,就像是圣火在他的身后燃烧。这似乎让鹤道长想起了什么,他的神色有一些恍惚,又有一些悲哀。
姬晌欢道:“我不是阿依慕。”
鹤道长凝视着他,凝视了很久,才叹气道:“你不是,除了她,也没有人会是她。”
姬晌欢道:“可在你心中,我就像是阿依慕,你无法不把我当成她。”
鹤道长道:“你的确和她很像,所以我面对你,我也没有办法继续将真相隐瞒!”
姬晌欢有些悲哀,他闭上眼睛:“所以阿依慕的确是你杀死的,对么?”
鹤道长道:“是。在二十七年前,我身为北地部落首长丘林鹮的次子,来到中原。我来中原,因为我知道北地曾经和西域藏下了一批旷世珍材,我想找到它,想扬名天下。”
姬晌欢道:“所以你找到了阿依慕,她是那时候西域的妙火殿主。”
鹤道长怅然道:“我第一次见她,就已经钟情于她,她虽然是一个天乾,但世界上最美好的词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好。”
姬晌欢愣神:“那你为什么还要杀死她?”
鹤道长道:“因为我是一个愚蠢的人,还相信一个总会夸夸其谈,把人当傻子的朋友。”
姬晌欢道:“这个人是贺拔尔?”
鹤道长点头:“贺拔尔是我的朋友,他陪我一起来到中原,但是他想要的是全部的财宝,他绝不会愿意和阿依慕分享,他不是那样的人。”
姬晌欢道:“所以他设计了阿依慕?”
鹤道长道:“他利用了阿依慕对我的信任。阿依慕本应该死了,但是她很幸运,她遇到了吴洺。她看透了财宝之后无尽的纷争,她是聪明人,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所以她与吴洺相爱。她明白吴洺爱刀,她将陨铁——打开宝藏的钥匙送给了吴洺。”
姬晌欢冷冷道:“贺拔尔不会善罢甘休。”
鹤道长叹气:“他不会。他不仅不会,他还欺骗了我。”
姬晌欢道:“所以你相信他,阿依慕是因为另一个天乾背叛了你。”
鹤道长苦笑:“所以我是一个愚蠢的人。”
姬晌欢道:“可你为什么会收留我?”
鹤道长道:“我与贺拔尔寻了一年的下落,最后终于追杀吴洺与阿依慕至此,阿依慕那时已怀了身孕,无法动武,可我也无法对她下手。对敌人仁慈的人是最愚蠢的人,吴洺已经可以杀了我。”
姬晌欢道:“可他并没有。”
鹤道长道:“他有!但阿依慕拦住了他,她竟不曾怨我,她仍然将我当做她的朋友。”
姬晌欢黯然:“可她死了。”
鹤道长悲痛道:“贺拔尔不顾我的阻拦偷袭了吴洺,阿依慕为吴洺挡去一刀,吴洺也被他打落山崖。我只能把你从阿依慕的腹中取出,我栽培你,因为我知道她总会希望她的孩子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姬晌欢已经说不出话,他甚至感觉眼眶很酸,酸到想要流下眼泪,他沉默了很久,道:“但你永远是我的义父。”
鹤道长别开脸去,他是不是已经无颜再面对姬晌欢?
他看向吴洺,并且拿着剑大步走向了吴洺,这深秋的朝阳,竟如同寒冬一样冷,一样无情。
云已经散开,光凉凉地落在剑上,落在刀上。
苍白的剑,苍白的刀,苍白的话语。吴洺什么也没有说,他又有没有为这段感情而动容?
这一场决战已经开始。
姬晌欢不愿意去看,因为他不希望任何人赢也不希望任何人败。他的心已经被压得快要无法继续跳动,更因为他知道,胜的人才会活下去,而败的人只会死!
白光一闪,刀已经出鞘,决定一代江湖的刀与剑在这一刻已经碰撞在一起。
姬晌欢的武功很好,所以他能看得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
吴洺的刀没有留恋,他不留恋生,也不惧怕死,他的心中更没有一丝杂念,仿佛他活着,活到现在,活到这一刻,就是为了这一战。
而鹤道长的剑却是犹豫的,因为他有太多割舍不掉的感情,这些感情让他从来就不愿意赢,他已经知道在十招之内,吴洺的刀就会砍下他的头颅。
他是否会害怕,是否会遗憾,是否还会想起他收养在庄里的孤儿,是否会留恋武林盟主的地位与荣耀,又是否会可惜没有见到的珍宝?
吴洺的刀没有砍掉他的头,只是割破了他的喉咙。在这一刻,吴洺实在也不愿真的像砍下贺拔尔的头颅一样,砍下他的头,可是他知道,他要为师父复仇,而鹤道长也想要死在他的手上。
——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把罪孽算清后再坦荡地死去?这对鹤道长来说,又如何不是一种救赎?
——只是他也明白,同样是吴洺的刀,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替他拦下这一刀了。
他倒了下去,用尽最后的力气看着姬晌欢。他其实的确还有不舍,因为他还没有见到姬晌欢有一个安定而美好的未来,他是姬晌欢的义父。
天地间已经冷寂。
姬晌欢拿起了藏宝图,用它遮去了日光,不然也许他下一秒就会流泪。
吴洺道:“我会埋葬他。”
一直沉默的萧无辞轻笑了一声:“你的心还是不像你的刀一样冷的。”
吴洺没有回应,他已经带着鹤道长离开,他也许要将鹤道长埋在了树下,埋在他心中最不舍的女人的身边。
姬晌欢注视着他,像是丢了魂。
萧无辞带着笑道:“他既然觉得愧疚,就正好去和阿依慕赔罪吧…”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有一把刀已经横在了他的喉咙上!
姬晌欢大骇,他痛恨自己,怎么能因为感情用事,在这一刻完全没有想起曾经自己设下的计谋!
花香,甜美的可以遮盖住一切气味的花香让人的头脑昏沉。萧无辞笑起来,他道:“我就知道那个人会是你,云前辈。”
萧无辞是一个很爱笑的人。笑总是可以有很多含义,可以欢愉,可以悲伤,可以苦涩,也可以奸滑。但是当一个人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刀,他还能够笑出来,那他一定是一个很勇敢的人,一个远超常人的人——无论是他的智谋还是他的胆识。
站在萧无辞身后的人不高,因为他是一个看上去会让任何一个天乾都心生怜爱的地坤,可这个地坤不仅不需要天乾怜爱,他甚至可以杀死天乾,不用任何下三滥的手段,而是用他手中的刀。
云中雀笑道:“让你的情人别动,我只是有两件事需要你们相助。”
萧无辞也笑道:“他不会动,毕竟他还不会希望带着我的头回萧家。”
云中雀道:“第一件事,把那张图给我。”
姬晌欢没有拒绝,他是不能拒绝,还是他早已经想好了后路?
云中雀又道:“第二件事,萧少爷,陨铁在哪里?”
萧无辞叹气:“我早就已经让我的情人把它送去了妙火殿,它现在应该在妙火殿主的手中。”
云中雀恼怒,他道:“你分明知道她只是不相信阿娜尔已经死了,她只是利用你,想要再找到阿娜尔。”
他的声音从来很温柔,可这时候听起来却仿佛是一个厉鬼,索命的厉鬼,比任何人都要恨,都要怨。
“但她并没有错,阿娜尔的确还活着,不仅还活着,还让她的情人用刀比着我的脖子。“他扭过头,笑着看着云中雀:“我总会更喜欢对我更好的朋友。”
云中雀冷笑:“我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事,可我更不愿意让她如意。就请萧少爷跟我回去,让萧少爷的情人在妙火殿等我们明日到访。”
姬晌欢沉吟道:“我为何要先去?”
云中雀道:“你不去,又如何知道那妙火殿主有没有设下埋伏?她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像贺拔尔一样自私,你不会是她的朋友,她也不会与你分享。”
姬晌欢沉默,他叹气:“那我也有一个条件。”
云中雀道:“什么条件?”
姬晌欢道:“我希望我的情人明天见我的时候可不会遍体鳞伤,缺胳膊少腿。”
萧无辞不仅不会缺胳膊少腿,也不会被揍得遍体鳞伤。相反,他面前是好酒,陈年的好酒,他坐的地方是好地方,坐得再久腰背都不会酸痛。
云中雀坐在他的对面,他已经又坐在轮椅上,仿佛刚刚站起来的人不是他,更没有拿着刀接二连三比着萧无辞的喉咙。
他看着萧无辞喝酒,心里很复杂,也很疑惑:“萧公子就不怕酒里有毒?”
萧无辞忍不住轻笑,他晃动酒盏:“前辈专门留我下来,自然是有话要问我,话还没有问,怎么会想把我毒死?”
云中雀长叹了一口气:“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我到是没有想通,我所做的是什么时候出了错?”
萧无辞摇头:“前辈没有做错,正是因为没有做错,才是最大的错。”
云中雀有些不解:“这是何意?”
萧无辞道:“越想要掩盖一件事,越会希望什么痕迹也不留下,越会让任何人以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云中雀道:“你是说林淼淼和金钱鼠王?”
萧无辞点头:“还有花香,这花实在太香了一些,谁都不会闻出另一个人的味道,我们也很难猜测到你的身上。毕竟在外面看来,前辈已经不良于行很多年了。”
云中雀无奈,他看上去实在很是痛苦,又或者说他看上去一直都很痛苦:“因为我实在想要为我的爱人复仇。”
萧无辞摇头:“让我为你们做嫁衣,你是主谋,还是她才是主谋?”
云中雀黯然:“你果然早就知道那个红衣女子不是妙火殿主,是她了对么?”
萧无辞道:“林淼淼不也是她么?”
他说完,又喝了一口酒。他忽然发现戒酒对他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并不是因为酒让他沉迷,让他留恋,而是因为他知道这样姬晌欢会“生”他的“气”,而姬晌欢如果“生气”了,就会和他亲近,更会惩罚他,他实在没有办法戒掉这种事。
就像此时,他喝酒也为了能在明日让姬晌欢玩儿得更尽兴一些——他当然不会真的从现在憋到明天,他还没有打算真的伤了身体,这种事姬晌欢绝对不会允许发生。可保持持续的一定的充盈会让他的状态更好一些,而不是觉得疼痛,觉得不适,他已经完全接纳了这种忍耐带来的兴奋。
云中雀苦笑:“想要欺骗萧少爷果然是世界上最难的事之一。”
萧无辞摇头,他翘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脚尖,他看起来很闲适,很惬意,全然不像是被人威胁着留在这里,他笑道:“我也希望我有这么聪明,可其实我也被骗了很久。”
“但她疑心太重,偏生要去和我的情人说话,还让他不要问我的秘密。”
“毕竟没人会知道,那个人真的会成为萧少爷的情人,不近旁人的萧少爷若是真的会喜欢上人,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地坤天乾只能黯然神伤?只怕是萧少爷的朋友听了也一定会觉得少爷是被夺舍了,认不出来了。”
萧无辞不语。不要说他的朋友,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觉得不可置信。
无人不知的正人君子的萧无辞不仅喜欢上了一个人,还为他成了现在这样因为忍耐尿意就会快活的不知廉耻的模样,这种事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可这件事发生了,而且发生得很自然,毕竟他自己都已经接受了这一切,接受了这种“证明”,还正在为它喝酒。
“铁树也会开花,我为什么不会?”萧无辞笑了笑,他虽然喝了很多酒,但是他绝不会让除了姬晌欢以外的人看到他的窘迫,毕竟他也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
所以云中雀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是有些懊恼:“她现在的确有些多疑,她曾经并非如此,可如果一个人被害了很多次,还不多疑一点,那她就一定是一个大傻子,或者一尊大佛。”
“可惜过犹不及。”萧无辞道,他又为自己倒了一碗酒,却没有喝,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一些满了,满得有一点难受,所以他把酒拿在手中轻晃:“林淼淼是你杀的?她那一夜不是被什么贺拔尔玷污,而是你杀了她。”
“是,因为阿娜尔需要这个身份,她是萧少爷的朋友。”云中雀有些愧疚,因为林淼淼的确是一个很无辜的地坤。而他实在不是一个喜欢滥杀的人,他如果是一个喜欢滥杀的人,他也就不会痛苦,不会憔悴,但一切对他来说与阿娜尔和孩子的仇恨比都不算什么。
“还是含光的朋友,毕竟含光知道我的秘密。”萧无辞笑道,他放下酒碗,道:“杀死含光,弄坏我眼睛的人也是你们,对么?”
云中雀闭上眼睛:“是,我们需要陨铁,需要宝藏。”
萧无辞没有生气。生气从来没有办法解决任何问题,像萧无辞这样聪明的人,最懂得这个道理。
他换了一个姿势,身体前倾,肘撑膝盖,抵在下颌。这样的姿势有一些累,但累的姿势却能够不让胀痛的膀胱打扰到他:“他们——阿娜尔应该已经到了妙火殿。”
云中雀说不出话。
萧无辞道:“可惜陨铁不在那里,而你现在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阻止,毕竟吴洺和我的情人都在她的身边。”
云中雀有些吃惊,吃惊萧无辞竟然真的在那时候,还能面不改色地说谎:“萧少爷果然有胆识。”
萧无辞道:“陨铁就在我的手上。”
他起了身,手已按在了剑柄。谁又能够想到,这把漆黑又普通的剑,就是妙火殿主与阿娜尔心中渴望得到的东西?谁能想到这块陨铁其实如此其貌不扬?
更有谁能想到,这陨铁早就在当初被阿依慕铸成了一把刀赠予吴洺,后来又被萧无辞打磨成了一把剑?
云中雀苦笑:“所以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萧无辞也笑起来,但是他笑得却很开心:“因为我总不能被蒙在鼓里,我绝不是这样的人。”
“妙火殿主和阿娜尔,她们总得给我一个答案。”
大厅里已经只剩下了一个人,坐在云山仙岛缥缈的云雾之中,云中雀已经离开,是不是他已经心悦诚服?
寒冷的秋风让人发抖,天地间萧索又寂寥。没有人在这样的秋日不会觉得悲伤,觉得怅然。
萧无辞也不免如此,他也会想起他的朋友在欺骗中背叛了他,又丢了性命死无全尸。
是不是再真心的朋友,也无法避免这样无可奈何的事?而再真心的爱人,也是不是同样会如此?
萧无辞又有些想念姬晌欢,有些担心姬晌欢,他发现美景美酒美人都如此索然无味,就连腹中憋闷的疼痛都如此让人烦心,让人不快。
八月里的白天还很长,云山仙岛还用不着燃灯,斜阳从树梢照下来,照在桌面的花纹上。一只木头的小鸟与阳光一同落了下来,一只萧无辞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小鸟。
小鸟的腿上绑了纸条,纸条里自然是姬晌欢的信儿,只要一拿到这张信,哪怕什么也看不见,萧无辞的心情也会很好。
可姬晌欢又怎么会写一封让萧无辞看不到的信?
信纸是镂空的,一笔一划地镂空出字,萧无辞的手指只要摸过去,就会明白姬晌欢想要什么,想要看什么——他的脸已经又变得很红。
“今夜虽然我并不在,但你总该还是要证明给我,你知道如何做,现在就在这处开始吧。”
萧无辞是一个脸皮很厚的人,也是一个很爱胡来的人。他胆子大,敢想敢做,任何人也拦不住他想做什么,就好像哪怕有可能会掉脑袋他也会骗阿娜尔前往妙火殿。
可胆子再大,脸皮再厚的人,如果要青天白日里在别人的大厅做白日宣淫之事,都实在是太不应该,也太难堪的一件事了。
只要一个人自诩是要做正人君子,他就绝不该这么做。
可萧无辞忽然又想到,他为什么能不遵从姬晌欢的话?就好像在答应了这件事,答应了证明自己的那一天起,他本来就应该听姬晌欢的任何要求,毕竟这是他答应过的事,他是决不食言的人。
所以他的确要在这里做这件事。
他继续读姬晌欢的信,姬晌欢想要玩什么,就一定会明明白白地写出来,写在信里头,他不喜欢猜谜游戏,就像他对这一整件事一点也猜不出来。
“先从肚子摸下去,你首先该告诉我你喝了多少。”
萧无辞有些无奈,无奈姬晌欢永远都放不下这一个对他来说并不好的喜好。因为他明明可以亲自来摸,来确认他想知道的事,却每次都要萧无辞动手摸给他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捉弄?
他的手顺着小腹抚下去,那儿已经胀满了,却只是满,既酸涩又有些刺痛的满。他叹了口气,他并不知道姬晌欢会不会满意,这个人每天喜欢的都不一样。萧无辞从来不觉得揣摩一个人需要什么、想做什么是一件很难的事,可他又觉得姬晌欢就像是一个很难琢磨的人。
“硬了吗?”
萧无辞忍不住叹气,叹气姬晌欢的明知故问。对他来说,要在这个时候还心如止水才是令人费解的事。
“摸给我看。”
萧无辞有一些紧张,又或者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毫不紧张地做这样的事,因为他实在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经过这里。
这不是屋子里,而是一间半点也不偏僻的会客的大厅。
可紧张又是否一定是一件坏事?是不是每一个人在紧张的时候都会非常难受,非常痛苦?
萧无辞握住了自己的阳具,他已经很难否认自己是一个半点也不正经的人,没有任何一个正经的人会像他一样,因为这种难受和折磨而心跳得很快,血也流得很快,湿滑的液体已经滴落下来。
“手去摸肚子,该停下的时候记得停下,让它流出来,别憋坏了身体。”
萧无辞苦笑,他实在不知道该为了姬晌欢的关心笑还是哭。笑他在如此要求后还能冠冕堂皇,还是哭自己对这样要求已经丝毫不觉得荒唐,不觉得难办。
他五指缓缓按压过小腹,按压过已经胀得又硬又酸的膀胱,这种对每个人来说都最不好过的感受似乎已经被姬晌欢所改变,改变得面目全非。
如果在几个月前,萧无辞绝对不会相信,这种荒诞可笑的事会是一件真实的事,一件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他更想到,究竟是他在迁就姬晌欢,还是姬晌欢早就在试着改变他?
萧无辞停下来,虽然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接受这件事,愿意承认这样的事,但是他的确很快就因为膀胱的刺激而高潮——并不完整的高潮。
在这一刻不能触碰阴茎的感觉实在很不好,不好到比憋着尿再喝三四坛酒还要不好。如果不是萧无辞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他一定完不成姬晌欢的要求。
忍耐很久的精液并不是射出来,而是滴滴答答地流出来。这是一种被扼住喉咙一样的感觉,戛然而止的感觉,比一直忍耐要更痛苦,痛苦很多。
萧无辞闭上眼,他总该有一天好好找姬晌欢把这些都讨回来的,不然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姬晌欢能有多得寸进尺。
秋风很冷,冷得让人骨头里都生出寒意,几只燕子飞过,飞出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萧无辞没有回屋,他正在擦地。一个人如果要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就不会留一个烂摊子交给其他人来收拾。
萧无辞恰恰就是这样一个有担当的人。
“你如果不是事事听他的,就不用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冷冷的,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与凉风一同吹来。
萧无辞愕然地扭过头,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还在这里:“吴洺…你没有跟去?”
那人冷哼:“他能够放心你?”
萧无辞想笑,但是却有些笑不出来:“是他让你回来的?”
然后他又道:“还是你自己要回来的,我的情人?”
姬晌欢蹲在他的身边看他擦地,神情十分沮丧又十分苦恼:“我总是对我的易容换音之术十分自信,却难道当真一次都骗你不过?”
萧无辞摇头,他笑道:“这有什么,毕竟灵枫大师亲自传授给阿娜尔的易容术都骗不过我。”
姬晌欢皱着眉:“我曾经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萧无辞道:“我这么厉害也不知道你竟然能从阿娜尔的眼皮子底下跑回来。”
姬晌欢哼了一声:“我若是这点本事也没有,义父也不会让我来你身边。”
萧无辞有些奇怪:“鹤道长究竟是为何要让你来,是为了陨铁的下落?”
姬晌欢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义父只是猜测陨铁被吴洺给了萧家,还因为你是个很会铸剑的大名人。”
萧无辞失笑:“我瞎了眼睛可就当不了大名人了。”
姬晌欢道:“所以我那时候担心义父会叫我回去,才…”
萧无辞道:“才扮作含光的样子?可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姬晌欢不语,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向萧无辞解释更多。萧无辞叫他情人,又是不是真心把他当成情人,还是朋友?
他是怎么把自己和萧无辞之间的关系,越过了感情直接动手动脚的?这太奇怪了,奇怪到他实在很难想出怎么继续解释下去:“不管怎样,义父他如果…”
萧无辞沉默了一会儿,又笑起来:“也许鹤道长也觉得我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所以他根本没有打算叫你回去?”
姬晌欢瞪着眼睛看他,声音有些磕磕巴巴:“你什么意思?”
萧无辞叹了一口气:“你难道一点也不喜欢我?”
他站起身,拉住了姬晌欢的手,让它触碰自己。他并没有生气,也不像是难过,更不是自恋,只是又道:“除了我难道还有谁能做到让你如此称心如意?”
姬晌欢很难说出还有其他人,因为他对其他人也半点不感兴趣。他顺着萧无辞的小腹抚摸上去,脸已经很红:“那的确没有别人了。”
萧无辞道:“留在我身边吧。”
姬晌欢不反驳,不反驳本来就是一种肯定。
萧无辞又忍不住道:“吴洺若是知道你丢他一个人在阿娜尔身边,就是为了回来找我,还是说这样的事,只怕会生我的气了。”
吴洺并没有生气,他如果生萧无辞每一件事的气,他早就已经被气死了。
“你不明白我为什么同意他回去,是么?”单薄的天乾女人背对着他,她的头上顶着遮蔽风沙的头巾,可这当然不是用来遮挡风沙,而是遮挡她的脸颊,她可怖至极的一张脸——一张曾经被生生剥去了皮的脸。
吴洺看着她,他不想说话,如果可以他每一天都什么也不想说。
阿娜尔道:“他让我想起了阿云,我也是不愿意与阿云分别的。”
吴洺知道她说的是谁,他其实也很难相信,阿娜尔即使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云中雀却没有丝毫的芥蒂。
他又想起萧无辞目不能视,其实从来没有见过姬晌欢的模样,可却仍然对姬晌欢倾心,是否一个人的长相是否美丽,本就不是一件重要的事?
而这又是不是阿娜尔看着姬晌欢时,想起了云中雀的原因?
吴洺道:“所以你知道是局,却仍愿意来。”
阿娜尔笑了笑:“我比萧无辞更想要听我的姐姐亲口对我忏悔,忏悔她对我做的一切。”
吴洺垂下眼,他看向远方。
夜色中,圣火正在燃烧,在风沙中仿佛明亮的太阳,仿佛能濯净人的灵魂。而这样的火,却并没有烧去人性的贪婪,还让悲剧一代又一代的上演。
吴洺又道:“你只是不想云中雀一起来,才装作入局。”
阿娜尔有些伤感:“毕竟我不愿意他见到杀害了他孩子的罪魁祸首,我不想他再回忆起任何痛苦的经历,他已经为我做了太多,为了我的仇恨杀了很多人。”
吴洺道:“很多不该杀的人。”
阿娜尔道:“是,顾含光,林淼淼,他们其实都没有做错什么,可我需要宝藏的力量,我要世间看到我将颠覆这虚伪的妙火殿。”
吴洺道:“还有那个傻子,你在我的青木居杀死了他。”
阿娜尔道:“我如果不这样做,也许萧无辞根本不会继续查下去,他的确很有好奇心,但他知道进退的代价,他那个时候才坏了眼睛可不喜欢赌博。”
吴洺皱起眉道:“他的眼睛…”
阿娜尔忽然道:“他也许现在,并不会觉得坏了眼睛一定是一件很坏的事。”
吴洺再一次不说话。
如果什么都能看见,是不是反而因为相信眼睛而更容易被欺骗?萧无辞还能在最初,就发现姬晌欢代替了顾含光吗?
“但他现在也没有很清醒。”吴洺冷哼一声:“他只怕是直到现在,还以为他身边的是个天乾。”
萧无辞的房间在云山仙岛的西边,在一片花海之中。现在已经是子夜,花丛中,楼阁间都已经亮起了一盏盏灯,如同繁星一样的灯。晚风中是花香,也带着酒香,月亮如同一面镜子悬在空中,挂在树梢。
这棵树是一棵连理树,又高又大的桂花树,两棵树抱在一起,合在一处,就仿佛相拥的爱人。
萧无辞在院子中已经走了一圈,他难得失眠,折腾了一天一点也不困,不仅不困还很精神——毕竟姬晌欢还睡在他的房间里,他很难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
他看着这棵树,也觉得看着十分缠绵。这一棵树又是不是当初云中雀与阿娜尔最喜欢来的地方呢?
他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难道喜欢一个人,就真的避免不了变得很蠢,变得想东想西,又或者变成一个混账?
萧无辞叹了一口气,姬晌欢安分守己,他自己倒是忍不住想要听他的话做些什么,他觉得有很多事想和姬晌欢做,尤其是想要听到这个人提出过分的要求来,这样他才好心安理得地更进一步,去讨回这笔账。
他回到了屋子里。
屋子中没有点灯,因为姬晌欢已经睡熟,这个人只要睡了,只要没有人想砍掉他的脑袋,天上打雷也不会把他吵醒。
萧无辞坐在桌边,桌上还有一壶茶,一壶已经冰凉的醒酒茶。他不爱喝茶,但是他却正在喝茶,他除了喝茶让自己充满,等待姬晌欢的命令,想不到什么排解这种苦恼的路子。
夜已经很深了。
夜色朦胧,星光闪烁。
姬晌欢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他装睡的时候还没有被萧无辞识破过。他坐起了身,脚步轻得像是一朵缥缈的流云,绕到了萧无辞的身边。
萧无辞想要做一个君子,所以他自然不会在姬晌欢同意之前和姬晌欢睡在一张床上。他已经靠在躺椅上睡着,他面前的茶壶也已经很空。
姬晌欢知道自己这一次又想做什么,毕竟他曾经得逞——他捉住了萧无辞的手,这只曾经被他拿来触碰过自己的手。他总是会想,自己明明对萧无辞已经提出了如此多荒唐的情色的要求,为什么现在还要装作是一个好人,一个纯真的不愿意在关系更亲密之前再进一步的人?
姬晌欢没有再想下去,他知道萧无辞也许并不想要和地坤在一起,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告诉萧无辞的时机,他们远还没有那么亲密,他完完全全不喜欢赌博。
可他如果不做些什么,又怎么能平息心中的兴奋之情?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在被心上人表白之后能够坐怀不乱,姬晌欢不认为会有这样的人,他也不是这样的人。
一个人只要做过一次坏事,给坏事开了头,他的脸皮就只会越来越厚,他做坏事也只会越来越轻松,越来越频繁。姬晌欢上一次一时兴起,还觉得羞愧万分,这一次却已经跃跃欲试,他现在很想念萧无辞的肚子,香味还有手指。
他本来就是一个地坤,想要亲近心爱的天乾又有什么不对,更何况萧无辞还如此听他的话。
姬晌欢这么想了,他的心就更安定了一些,更心安理得了一些。
他的手触碰到萧无辞的起伏的胸口,再一点一点滑下去,停留在微微隆起的小腹,按压过去。他知道这个水量还远不足以把萧无辞憋醒,所以萧无辞上一次没有发现,这一次也不会发现。
萧无辞闷哼了一声,他的腿合拢起来,交叉着靠在一处,但他的确没有醒过来。
他虽然没有醒,但是他的身体却已经“醒”了,很诚实得因为姬晌欢玩弄他憋胀的膀胱而硬起来——他会不会觉得这一壶茶总算没有白喝,他充盈自己的活儿没有白做。
姬晌欢其实并不喜欢萧无辞憋得特别多,特别疼,他总是会担心萧无辞的身体会不会受伤,他更希望看到萧无辞感到急迫,难耐,甚至为此情动,而现在刚刚好。
他已经顺着最高点抚摸过去。萧无辞比其他人更能装水,别人觉得难受时他还没有什么感觉,别人觉得痛苦时他只是有些难受。所以姬晌欢可以更轻松地摸索到他的已经胀起的膀胱,听他抽气,看他把腿缠起来,再侧过身去。
姬晌欢当然不会让他避开自己,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他已经跨坐在了萧无辞的大腿上,他笃定萧无辞不会感觉到,一个武功高超的人可以让他的身体像是一阵风一样轻,像一根羽毛一样柔软。
但萧无辞已经不能侧身,他的腰抬起来了一些又落下去,裤头上有一点湿,也不知道是漏出来了一点还是情欲的潮涌?
姬晌欢不知道,他实在为萧无辞如此模样着迷。
然后他做了一件大胆得要死的事。
他用他已经沾满了自己流出来液体的腿蹭上了萧无辞的阳具——他当然知道这很不好,非常不好,他怎么能为了满足自己就对不知情的萧无辞做这样禽兽不如的事?可他心中渴望刺激,他分明很害怕萧无辞醒来,发现这一切,却又暗暗希望能够看到萧无辞的反应。
人是不是都是如此矛盾?
不过姬晌欢并不需要为难很久,因为萧无辞捉住了他的手腕。
喝酒的确是一件让萧无辞很高兴的事,醉生梦死也是世界上最快乐的感觉,可是不喝酒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至少不喝酒就不会让他睡得很沉,以为自己又是在做一个关于漂亮的地坤采花贼的梦。
“原来那个采花贼就是你。”萧无辞笑道,他没有反抗,哪怕姬晌欢大惊之下按到了他的肚子,他只是叹气:“轻一点,你别一次把我弄坏了,以后都没得玩了。”
“我…”姬晌欢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现在更是八竿子也打不出一个屁了:“我不是想玩…”
“那你是想做什么?”萧无辞笑起来,他已经坐直,还把姬晌欢搂在怀里头,他似乎根本不觉得与一个地坤这样做太过亲密,太过胡闹。
毕竟姬晌欢比他更能胡闹,所以姬晌欢难得收敛,一句俏皮话也没有说:“我只是想不能浪费你的一片心意。”
萧无辞忍不住笑道:“不错,这确实是我的一片心意。”
姬晌欢忽然道:“你发现我是地坤,却一点也不吃惊。”
萧无辞道:“你就是妖怪,我也不会吃惊。”
姬晌欢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萧无辞道:“你是什么我都只会有你一个,所以还需要在意这些?”
姬晌欢有些脸红,他当然不能让萧无辞一直牵住他的鼻子,所以他忍不住道:“你这个天乾倒是真沉得住气。”
“换成别的地坤,可不敢对一个天乾这么做。”萧无辞摇头,但是他又道:“不过我是一个君子,还是你的朋友,你的情人,所以你可以对我这么做,而我不会强迫你。”
“做你想做的事。”
姬晌欢脸很红,身体也很热,他不知道这是因为羞耻,还是因为情欲。他常年吃药,不曾体验过地坤的失控,一时心下也有些没底:“可我怕真做下去会闹出乱子来,我可还没有和你成亲。”
“可你总要和我成亲的。”萧无辞道,他看着姬晌欢,忽然又道:“毕竟我可是说过,你如果是地坤…”
“看来你的确并不爱开玩笑。”姬晌欢也笑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幸运的人,因为萧无辞是一个他心悦的,听他的话的天乾,一个他很难想象过了这村还会遇到的庙的天乾,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比天底下很多的地坤都要好的事,他轻咳了一声:“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难道还有其他人能如此放任你动手动脚?”萧无辞眨眼,他甚至把腰抬起来了一些,让姬晌欢可以更随心地触碰他的小腹。
姬晌欢并不推辞,他可从来不会虐待自己,他道:“虽然还不能做一些真正亲密的事,可我的确还是要尽兴的。”
萧无辞苦笑道:“明日还要出门,你可多担待些。”
姬晌欢笑道:“我一个地坤,还能真把你如何?”
萧无辞苦笑着摇头,他或许不够了解自己,但是一定够了解姬晌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知道这是一个玩儿心很大,并且有很多天马行空想法的人。
萧无辞想,今夜大概又是一个不眠夜。
不过他这次的确错怪了姬晌欢,姬晌欢不仅没有为难他,还打算做得很温柔,很舒心,甚至打算“伺候”一下萧无辞。
“你总还记得,上次让我适可而止?”姬晌欢笑道,他像一缕微风,又轻又软的风,来到了萧无辞的身前,弯下腰来。
萧无辞皱眉,他按着姬晌欢的肩膀,已经有些笑不出来:“就一定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不能做这种事?”姬晌欢不觉得丢人,他不会为自己对做的任何事觉得丢人,因为他想做的事都是他已经想了很久的事——就比如现在,他的舌尖已经从萧无辞阳具鼓起的血管压过去。
萧无辞无奈:“先不说是不是不好,若是我忍不住弄到了你嘴巴里可怎么办?”
姬晌欢眨眼:“我又不会嫌弃你。”
萧无辞难得板起脸:“我可不愿意你吃到脏东西。”
姬晌欢忍不住笑出声:“那你就更要忍住了。”
姬晌欢曾经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虽然他的确知道不少,但是知道与做之间的差距就像婴儿和老人一样大,还十分困难。
但他绝不允许自己做一个半途而废的人,他更不能临阵退缩,他要对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负起责任来。
萧无辞没有说话,他望着房梁,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是不是也在想,姬晌欢比起他更是一个敢想敢做的人?又或是在想如何才能忍过这一夜的“折磨”?
姬晌欢这时又俯下身,他的手指将自己鬓角柔软的发丝别到了耳后,接着伸出舌尖,在那个硬热的物事顶端舔了一匝,发出叫人面红耳赤的雪雪声响。也许是天乾与地坤的吸引,他不仅不觉得这味道很涩口,很腥膻,还觉得十分有趣。萧无辞皱着眉头的模样让他觉得更有趣,所以他将舌尖又往那孔洞探去,想勾出更多的汁水。
“我实在是…”萧无辞抽气,他很无奈,无奈自己的身体总是在憋着尿的时候如此不争气,他很想让自己看起来如同往常一样游刃有余,但他似乎一点也做不到。
姬晌欢笑道:“你若是不爽可以自己摸一摸。”
“我哪里敢摸?”萧无辞苦笑,他的肚子很胀,憋得又酸又麻。他并不觉得放着不管能让自己好受,但是去揉按缓解这种酸胀只会更糟糕,糟糕到他可能会变成一个很快的男人。
没有男人会愿意自己很快,所以萧无辞只能忍住,他纤长的手指每每难以自抑地抓紧,又在无可奈何中缓缓松开,往来反复,在地面上划出些许声响,叫人心头发痒的声响。
这时候他不免懂得,甜蜜的折磨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甜蜜的折磨是不是比痛苦的折磨更加让人难受?
姬晌欢眉梢抬起来,因为萧无辞骤然绷紧让那活儿蹭过了他的唇边:“差一点?”
萧无辞不说话,他该如何开口才能说自己因为这丑陋的东西竟然能和姬晌欢的脸放在一块而感到羞愧,又如何才能说出自己因为这种羞愧而更加兴奋?
他一直觉得自己还算不错的脑袋比外头那棵桂花树还要像块木头,好半晌才回应:“差一点。”
“我还没做什么。”姬晌欢笑起来,他并不觉得这东西很丑,他喜欢萧无辞这根颜色很浅,又打理得没有毛发的东西——他甚至有些惊讶萧无辞什么时候做了这样的事,难道早就为了这一刻为了取悦他?
萧无辞的确是一个很细心,也很明白人心的人。
姬晌欢的确被他取悦,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了想要把这根东西塞进身体里的冲动,他知道还不是时候。他只是又含住它,将五指轻轻环在了那剩下半根没吞进去的东西上,按着舔弄的节奏轻轻抓握两下。
萧无辞低低地轻哼了一声,他手也下意识似地搁到了自己的小腹上头,他也许真的很难割舍膀胱在这个时候能带来的快乐,他可以按下去,可他不能这样做,他一点也不应该“推波助澜”。
他的手指最后停下来,停在离姬晌欢掌握着的地方剩下寸许不到长度,有些发抖。
姬晌欢掀起眼帘瞧他一眼。将那物事又吐出来揉捏两下,才有些狡黠一般眯眼笑道:“别动,我来帮你…”
萧无辞深吸了一口气,他有些隐忍地看了看姬晌欢,接着偏开了头,将手又收了回去,紧握着。他一直相信自己的毅力,这时候仍恨不得用链子捆上才能轻松一点。
姬晌欢很满意他的乖巧,他更满意萧无辞被他所掌控,他试探着将舌尖抵开顶端的那层薄皮,接着贴着最不经弄的尖端那处探到上头小口,再将舌尖点进去。
虽然姬晌欢这方面拿捏的技巧可以说是一点也不存在,但好在萧无辞同样绝对没有任何经验,以至于他觉得这样的触碰是如此尖锐,让脑袋发懵的尖锐。
萧无辞急喘了一声,又咬牙忍了片刻,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觉得只要自己能够忍耐得够久,姬晌欢就会心软,其实姬晌欢只会变本加厉,他就是痴迷于攻破萧无辞的底线——萧无辞叫姬晌欢折腾得腰眼上都跳个不住,终于耐不住开口道:“我的好情儿,别只弄那儿了…”
他又咽了咽唾沫,将手背遮在唇边去遮掩急促的呼吸,只有些无奈地笑道:“饶了我吧…”
姬晌欢收回了手,他已经玩儿得很高兴,所以他亲吻过萧无辞的小腹,就像是亲吻过属于自己的宝贝:“既然如此,那我就绕过你。”
他的声音很轻,听起来难得非常柔软,任何一个天乾听了都不会不心动,被这样一个地坤折腾也只会觉得是一种幸福,所以没有射精似乎也不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了。
萧无辞看着他,笑道:“你既然这样和我说话,我自然应该为你做下去的。”
姬晌欢有些奇怪,他其实并不用奇怪很久,因为他知道萧无辞绝对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更不会让他难受。
“你上一次还做了什么?”萧无辞笑道,他亲吻姬晌欢的手指,显然他曾经哪怕睡得很熟,也知道姬晌欢可不是那种只会“折磨”他的人。
姬晌欢脸很红,但他毕竟记得萧无辞一点也看不见,所以他的声音并不慌乱:“想知道?”
“想。”萧无辞笃定道。
姬晌欢笑起来,他听起来仿佛一个风月场上的老手,道:“就用你的手指,先碰了这儿。”
他其实心里没有底,没有底自己会不会真的发情,因为他的腿间早就湿成一片,把萧无辞的裤子都弄得滑腻腻的,像这样的旖旎,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抽身其中。
可是他绝不允许自己在萧无辞面前露怯,他甚至已经拉着萧无辞的手指触碰到了自己的胸口的凸起——他深深明白只要自己不羞耻,脸红的那一个就会是萧无辞。
而萧无辞的确脸很红,他甚至雪白的耳朵都变得很红,他怎么会想过在这个时候就去触碰心上的地坤的身体,还是这样隐秘的地方?
他又觉得有火在身上烧起来,在已经平静的原野重新燃烧,烧得他想要抚摸自己,想要射精,想要按住姬晌欢欢好,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王八蛋。
可姬晌欢绝不会让他变成王八蛋,他只是用萧无辞的手摸到自己的大腿,摸到湿淋淋的水:“你是不是还记得我的味道?”
“我一直觉得那是一个地坤的味道。”萧无辞苦笑,他的指腹陷进姬晌欢雪白的大腿,他并不想用力,更不想弄疼姬晌欢,可是他已经实在忍耐不住。比起这样的触碰,他觉得他或许更想把这条腿抓住按到姬晌欢的脸蛋旁边,他好像已经要变成一个色鬼。
姬晌欢道:“然后是…”
萧无辞打断他:“等一下。”
他从姬晌欢的手心里收回了手,无可奈何地第一次彻彻底底忤逆了姬晌欢,然后握住了椅子的把手,闭着眼睛吞咽唾液,喘息不止:“我以前只是以为我或许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君子,可现在,再不停下来我可能就要做一个混账了。”
“我好想抱你…”
姬晌欢愣了一瞬。
他很难形容这样的快乐,他根本无法形容在听到萧无辞竟然为他失控的一瞬间的快乐——他甚至因此在没有触碰的情况下登顶,透明的水顺着萧无辞的小腿滴落在地上。
一天中最接近光明的时候,也是最黑暗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熬过这段阴冷无光的黑暗过去,光明和希望就会重新落在你的身上。
而现在,冲破黑暗的第一束天光正落下来,落在姬晌欢的身上,他的手遮去了黄沙中刺目阳光,也遮去了滚滚而来的风。
虽然还很远,但他已经能够看到如同太阳一样燃烧的圣火,如同火一样鲜艳的衣裙,比热烈的衣裙还要美上一千倍、一万倍的一张脸庞。
那是妙火殿主的脸,她已经站在了圣火之前,好像知道今天确实会有很大一批人来审判她。
姬晌欢跳下了马,再牵着萧无辞下了马。
虽然萧无辞一点也不喜欢策马奔腾,他半点也不喜欢这种骨头要被颠得散架的事,但他也知道如果要赶在云中雀阻拦之前来到这里,成全阿娜尔的心愿,来到妙火殿就得受这个苦。
这么多日过去见到了曾经的朋友,萧无辞很想要问一些什么,可惜他没有这个机会。今天有人有更多的话想要问妙火殿主。
萧无辞看不见,可姬晌欢已经看到了一个人走向了妙火殿主,一个同样穿着一身红裙的女人。她和妙火殿主一样高,看起来一样曼妙,金色的发丝如同柔软的纱落在她的身后。
像背影都这样美丽的女人,那张脸又该多么动人心魄?
可女人的脸不仅并不美丽,甚至非常可怕,如同一具尸体一样可怕,丑陋的疤痕像是蜈蚣、烙印一样扭曲地布满了那一整张脸,一整张曾经被剥去了皮的脸。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狠心对如此美丽的人做这样的事?
姬晌欢已经看不下去,他扭开了头。
妙火殿主笑起来,仿佛一朵最艳丽也最危险的花朵,她道:“好久不见,我的妹妹,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死去。”
阿娜尔幽幽道:“我当然不会轻易死去,因为圣火选中的人,从一开始就是我!”
而被圣火赐福的人,本就会浴火重生。
妙火殿主又道:“可你并不喜欢这儿。”
阿娜尔并不否认,她叹了口气:“我不仅不喜欢这儿,还从没有一刻想过要回来。”
妙火殿主道:“可你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阿娜尔道:“因为你容不下我,无论我去了哪里,你总会用尽手段找到我的,就像这一次你利用萧无辞。”
妙火殿主笑道:“他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朋友,他也确实找到了你。”她摇了摇头:“但他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不然他就应该昨晚先来找我,而不是放任你来找我。”
阿娜尔道:“我不仅不会让他来找你,更不会让他身边的人来听你搬弄是非。”
姬晌欢这时候才忽然明白,他昨天能够轻易回到云山仙岛本来也不是因为阿娜尔的一时恻隐,她根本不会让自己见到妙火殿主。
妙火殿主道:“我何时搬弄是非,不是你处处算计他,还杀了他的朋友,弄瞎了他的眼睛?”
阿娜尔勉强地笑了笑,她如此憎恨这个人,恨不能把她抽筋扒皮,可她还有话没有问完,还有话没有说,所以她道:“我当初已经离开,你为何如一定要斩尽杀绝?”
妙火殿主苦恼道:“我留得下你,却怎能留得下一个有圣火纹路的被圣火选中的孩子?”
“她根本不知道你,更不知道妙火殿。”阿娜尔道,她曾经又怎么会想到,她骨肉相连的姐姐会如此对待自己,对待自己的孩子:“你当初骗我说你才是圣火选中之人,带我离开妙火殿时,我感激你;知道真相时,我不恨你,最后你却还能如此对我?”
妙火殿主居然承认:“毕竟我还没有活够。”
阿娜尔冷笑道:“所以你就对你的妹妹,和她的孩子痛下杀手。”
妙火殿主道:“我其实只是告诉贺拔尔,我的心上人其实是他的弟弟,我又怎么会知道他会将我当做了你?”
她的神情恳切,一双翠绿的眼睛亮晶晶的。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没有任何人能不相信她的话,就连姬晌欢心中一瞬间都有所动摇。
阿娜尔也沉默下来。只是她不会被欺骗,她已经再也不会被这个姐姐欺骗,她只是忽然明白她的姐姐直到现在也绝没有一点愧疚,如烈火一样的愤怒让她一时间甚至说不出话来。
可萧无辞看不见。正因为看不见他发现他似乎对很多事,很多人“看”得更清楚,更明白了,他轻笑一声:“你一直和你裙子上的花,那些罂粟花一样美。”
又迷人,又美丽,却又比一切都要危险,比蛇蝎更毒。
妙火殿主有些悲伤道:“可我至少对你问心无愧,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
萧无辞道:“所以我也绝对不会伤害你。”
他说完,就坐在沙子上头,一动也不动了。
妙火殿主看起来更难过了一些,她又道:“她对你做了这样的事,你却还要帮她么?她不仅杀了你的朋友,还用那些写在纸上的话、那些模样,骗你去到云山仙岛——那个一定会遇到守着阿依慕的鼠行空的地方,甚至三番两次的威胁你,只是为了寻到宝藏。你就是现在帮助了她,她的心里也还是只会有宝藏。”
萧无辞摇头:“我不帮她。”
妙火殿主道:“可你来了。”
萧无辞道:“我只是想看看,两个如此厉害的天乾,最后谁会是赢家?”
他看起来的确不会帮助任何人,因为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但其实在这一刻,不帮忙,就已经是一种帮忙。
阿娜尔有些感激,她不再看向萧无辞,她的声音更高了一些:“我的确卑鄙,你却也是一个比我更狠毒的人。”
妙火殿主叹气:“不狠毒又如何做一个握得住权力,握得住命运的人?”
她不仅不觉得亏欠,甚至还有懊恼,懊恼没能真的杀死自己的妹妹,更懊恼萧无辞竟然在这一刻能够置身事外。
或许这也是因为一个狠毒的人,永远也没有办法明白一个并不狠毒的人?又或者说,她虽然不觉得萧无辞会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却绝对不觉得他会是如此大度的一个人?
她有些疑惑道:“你即使真的不介意她对你的利用与威胁,却完全不为你的朋友生气?”
萧无辞苦笑:“背叛了我的朋友,出卖了我的秘密,要我用什么样的立场给他报仇?”
妙火殿主不说话。
萧无辞又道:“况且这件事让我觉得,宝藏重新现世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我不会再因为这件事惹祸上身。”
阿娜尔忽然道:“我会为我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而你该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妙火殿主看着她,似乎已经明白她走错了一步棋后,每一步棋都不再有用,她自傲又精明,却不够了解她的妹妹,也不够了解她的朋友。所以她也明白所有的权力和荣耀已经会在今天成为泡影。她又会不会觉得,偷来的东西永远也不会是她的,会不会因此感到愧疚?
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笑起来:“可惜我不会让你如愿。”
那把薄如蝉翼的弯刀已经结束了她的性命,她就是死去也一定不会让她的妹妹称心如意,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在阿娜尔的手中。
萧无辞听着这一切发生,他的确没有帮任何一个人,他虽然绝不会帮助妙火殿主,可也没有打算让阿娜尔心满意足——毕竟顾含光与林淼淼无论如何也的确还是他的朋友。
所以他没有让姬晌欢,也没有让吴洺去拦住妙火殿主,哪怕这轻而易举,再让阿娜尔亲手处决她。
鲜血染红了大地,火焰似乎都变成了红色,炙热又灼心的红。
阿娜尔痴痴地望着妙火殿主的冰冷的尸体,像是丢了魂。
“看来最后是你赢了。”萧无辞笑道。
阿娜尔终于回过头,她看着这个男人,她不是一个像她姐姐一样无情无义的人,所以虽然萧无辞没有帮她,她还是道:“现在,你要如何处置我?”
萧无辞摇头:“我不需要处置你,因为你是一个有心的人,你自己会知道如何做。”
一直沉默的姬晌欢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道:“你还要找那份宝藏么?”
妙火殿主说她心中只有宝藏,她为宝藏做了这么多,现在又在想些什么?
阿娜尔沉默,她望着圣火。天地间亘古不灭的绚烂的火焰仍在燃烧,以后却不会再有妙火殿,更不会再有人以它为名制定规则,剥夺一个又一个人至亲的生命。
“我已经不再需要这份宝藏,因为你们毕竟见证了这一切,更会帮助我摧毁妙火殿,所以我已经不需要用它来扬名。我将把它物归原主,你们找到了一切,它属于你。”
江湖上最近很是热闹,热闹到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和一把胡子的老油条,聚在一起都能侃侃而谈。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许多让人很意外的事。比如西域十分古老又神秘的妙火殿已人去楼空,比如萧无辞虽然瞎了眼睛却还是坐上了萧家萧老爷的位置,更比如这位现在的萧老爷还要娶亲,娶一个顾家的天乾,顾家旁支的少爷。
——没有人不知道顾家和萧家虽然都久负盛名,却不对付许久。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得是竞争对手,在铸兵这件事上实在是谁都不让谁。
更让人意外的是,萧无辞力排众议,一定要娶顾家的顾含光少爷,这又是否是萧家对顾家的一种示好?
天还没有亮,新建成的,张灯结彩的隐香酒楼里已经聚满了人,看热闹的人。因为这家酒楼的老板似乎认识萧无辞,修建这间新的酒楼都得拜萧无辞所赐。更因为萧无辞明日成婚,在这儿连设了三天的酒宴,宴请江湖亲朋。
“这萧老爷,萧无辞,和这个顾含光少爷关系可是一点也不简单。”
一个高个子的大汉大声道,他坐在正中央那一桌,一边喝酒一边给围着他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讲故事:“萧老爷和顾少爷打小就是竹马,亲密无间,两家早就存了言和之意。所以虽然顾少爷是一个天乾,但毕竟只是顾家旁支,两家说亲,自然是他嫁去萧家。”
“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一个商人道。
“顾家甚至把顾含光过到了本家,看来的确存了这样的心思。”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道。
“真未想到这个萧老爷,竟然是个断袖之癖。怪不得他曾经来酒楼吃酒,就只知道吃酒,从不看任何美人。”一个美貌的地坤舞女叹气道。
这个“顾少爷”这时正在酒楼的二楼,听着众人念叨他,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顾家应该早就明白顾含光已经死去,这个人根本就不是顾含光,可他们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拒绝来自萧无辞的示好,更不会拒绝这场姻亲,这条人脉。
所有人都觉得这正好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对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
对姬晌欢来说,这自然也是一件好事,顾含光的身份很好用,不仅是因为用天乾模样在外很是方便,更因为顾家现在也成为了他掌握的一部分——虽然鹤道长已经不在,但是总有人,特殊的最上头的人,还需要江湖上的各种秘密。
对萧无辞来说,顾含光的身份带来的利益也远远比姬晌欢自己的要强上许多,萧无辞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他同意了姬晌欢的提议。
姬晌欢摸着自己的下巴,他实在很想体验一下世家之间的姻亲是如何样子,对他来说他很难不好奇这一切,这一切他曾经根本没有考虑过的事:“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是如何样子?”
“这自然是很累的样子。”萧无辞笑道,他正在喝酒,喝自己的银子建成的酒楼送给他的免费的梨花白。
姬晌欢看着他,看着现在的萧老爷,忽然有一些感慨:“那笔阿娜尔给我的,我会带来宝藏看来的确说服了萧老爷,他确实觉得你还是一个有才能的人。”
萧无辞点头,然后他笑盈盈地看着姬晌欢,又道:“所以你才是我的贵人。”
姬晌欢挑眉:“你这家伙,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盘的?”
萧无辞忍不住笑出声,他站起来,也靠在栏杆上头,就像他们当初待在酒楼的时候:“你去帮我再买一坛酒,我就告诉你。”
“又想支开我?”姬晌欢道,他的疑问却忽然得到了解答,但他很快又有了更新的,更想不通的疑问:“那个时候,为什么?我那个时候可一点也不特别,对你来说更是你的那个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朋友。”
“我的那个朋友虽然对我很不错,却不会对我那么好,这么不离不弃。”萧无辞望着姬晌欢,他那双明明目不能视的暗淡的眸子在这时候却亮晶晶的,闪动着狡黠的光:“更不会天天鼓励一个自暴自弃的‘废人’振作起来。”
姬晌欢挫败,他无奈道:“看来我明明觉得我的扮相和声音天衣无缝,却真是从一开始就一点也没有骗过你。”
萧无辞不反驳,仍然只是笑,却道:“所以我有时候也觉得,这双眼睛看不见了不是很坏的事。”
看不到的时候,那种心里的感觉就会更明显,更清晰,如果不是看不见,他甚至可能早就错过了姬晌欢。
姬晌欢脸上一热,为了面子就打算清算他,所以又道:“你那时候可是和我说,你不喜欢地坤。”
萧无辞眨眼,他道:“我是说我不喜欢一个不喜欢我的地坤。”
姬晌欢轻哼:“少糊弄我,林淼淼怎么不喜欢你?”
萧无辞叹气:“她喜欢我或多或少有着因为我的家世和地位带来的身不由己,我不可能用这样的权力去强迫她,你却不是。”
姬晌欢道:“因为我半点不比你差?”
萧无辞道:“还因为你从不在意我的权势,你那时候也留在我身边,以至于我还能爬起来继续做事。”
姬晌欢有些感慨,感慨自己总归是做了一件对自己很有用,也很对的事,不然他就没有发现自己真正喜欢什么,并在喜欢的人身上付诸实际的机会了。
“况且我的权势,我天乾的身份对你一点压迫没有,你也无论如何不可能被我强迫,不然我为什么带着这个?”萧无辞说着,拉着姬晌欢的手,放在了自己的下身。
那儿是姬晌欢这双“巧手”的新手笔——一个银制的,又轻又薄的雕花笼子,和一把精巧的小锁。笼子中间有一根长长的塞子,塞在萧无辞的阴茎里头,除非姬晌欢同意,他根本不能碰自己,更不能去小解,
姬晌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其实已经不会再为这件事而害羞,毕竟明天过了萧无辞就和他成了一家人,可他还是有些疑惑,更有些担心萧无辞怎么会这么听话,完全不反将一军的听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又有些担心明日会发生什么事:“你总不会想要算计我?”
“萧老爷对顾少爷的确一片真心。”一个十分温柔的声音从楼下的喧哗中传出来,无比清晰地落在了姬晌欢的耳朵里。
他往下看,正是坐在椅上云中雀被蒙着面纱的阿娜尔推着进了酒楼,加入了话题。
云中雀也看着楼上,显然明白姬晌欢他们可以听到,更明白姬晌欢盯着他:“好久不见,恭贺新婚。”
声音淹没在炸开了锅的人群之中,看来他们的朋友的确是走到哪里都很吸引人,毕竟没有人会想到避世多年的云中雀会来参加萧无辞的酒宴,也没人会知道这同样是来自被拉着走出了泥潭的朋友的感谢。
姬晌欢感觉心情很开心,很快乐,所以他对萧无辞道:“你待会儿下去和他们喝两杯?”
萧无辞无奈地摇头:“不急着今天喝。”
他说着,苍白的手指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头,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姬晌欢:“不然我一定忍不到明天。”
“你可不许真的弄伤自己。”姬晌欢道,虽然是萧无辞同意了他荒谬的忍耐一日一夜,在洞房时才可以取下来的要求,他也全然不希望真的让萧无辞受伤。
“不会,我还得让你以后想玩儿的时候有的玩儿。”萧无辞笑着任姬晌欢“确认”着抚摸自己的小腹。他连一整坛酒都没敢喝完,更不要说下楼去和老朋友们开怀畅饮:“不然你抛弃我了怎么办?”
“我怎么舍得抛弃你?”姬晌欢也忍不住笑,他一边笑,一边揉按着萧无辞的膀胱,它还不并不太大,还有些柔软,能按得变形,所以摸起来更有意思。
萧无辞捉住了他的手,苦笑道:“明天有的是机会,今天就别折腾我了,疼…”
姬晌欢狐疑:“这可不像你比茶壶还能装的肚子。”
萧无辞叹气:“不是肚子,我一直憋到现在,哪还能让你这么碰?你这笼子可不会心疼我。”
姬晌欢只能收回来作乱的手,在这一点上他的确不能否认,他让萧无辞从之前那个夜晚一直等到了现在,天天憋着证明来证明去,而萧无辞竟然没有半点怨言!
所以他更加担心,担心萧无辞绝对没安什么好心:“你可不会真是这么听话吧?”
萧无辞听了只是忍不住笑,再拿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只要我的好情人肯奖励我,我为什么不能真的听话?”
虽然姬晌欢很想坐在花轿里试一试地坤出嫁如何繁杂,可他现在毕竟还是一个叫做顾含光的天乾少爷,他当然不用坐上花轿,屁股都一动也不能动——毕竟对任何人来说,都没有天乾会需要另一个天乾为他平安稳当地接什么火种。
他现在正骑在马上,身后是顾家给他送行,他忽然有些怅然,怅然他的父母,他的义父不能亲眼看到这一刻。
哪怕他可以去山中山的树下与他们说话,与他们倾诉,但他们毕竟已经不能真正看到。
姬晌欢觉得眼眶有些涩,所以他含着泪走在这里,仿佛他真的很舍不得离开顾家去往萧家,在与他的家人依依惜别。
一名稚嫩的男童牵着他的手下了马,虽然大家都明白,一般会有一个孩子牵着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的手出轿子,可姬晌欢毕竟没有盖头,也没有轿子,所以这个孩子只是走一个过场。
姬晌欢立在右侧,抬起眼睛就能见着萧无辞被另一个小童拉到他的对面。
萧无辞很少穿的如此繁杂,如此隆重,更别说如此艳丽颜色的衣服,加上他这个人除了家中管事就是在剑庐打铁,整日不好好习武,身子骨半点也不扎实,这时候穿起来,撑不起什么太大的架子,反倒有些好笑。
萧无辞看见姬晌欢笑他,也不恼,只是有些头疼地理了理衣带。
他毕竟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是绝对不会愿意让任何一个看到他的人觉得他胖了,胖出了“肚子”来,因为等一会儿他还得再喝一点酒。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一刻一样,对酒一点兴趣也没有,还巴不得滴酒不沾,一滴也不喝。
谁又会想到一个半点不近情色的人忽然打算与另一个人成为一家人并相伴一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打动这样的一个人?又是什么才能让这样一个人放弃自由与潇洒,彻彻底底停泊下来?
姬晌欢觉得有很多人在看着自己,他其实觉得很有意思,听大家七嘴八舌对顾含光的猜测,猜测他是一个秀外慧中的人,猜测他拿到了萧无辞的把柄,又或是有人猜测顾家给了帮助才让萧无辞坐稳了萧家家主的位置。人总是这样,只要被说的讨论的那一个人不是自己,那他就会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事实上没有任何事能强迫萧无辞这样做,也没有人可以强迫他这样做,他这样做当然是因为他乐意。
主香公公道:“行庙见礼,奏乐!”
姬晌欢小声道:“都是要跪着拜堂,为什么你不先跪?”
萧无辞忍不住笑,他也小声道:“因为大家都知道,先跪那一个以后就能狠狠管教后跪那一个。”
姬晌欢挑眉:“你很想被我管着?”
萧无辞借着袖子遮挡,摩挲过那只正“管”着他的笼子,半是打趣半是认真道:“我甚至不都想叫你什么小君,想叫你主人。”
姬晌欢面上一红,一时连旁人对顾含光的猜测都没有心思再听,他已经忍不住在猜今夜究竟会发生什么。
桌上放着好几盏酒杯,琉璃雕成的晶莹剔透的酒杯。
姬晌欢心猿意马地三叩九拜,又心猿意马地挨个倒酒,要倒得够满,又不能倒得淌出来。他很难觉得这实在是世界上最麻烦的事情之一,他也忽然明白为什么萧无辞会和他说,这是很累的一件事!
不过虽然他的脑袋并没有在想这件事,但他仍然能把酒倒得很好,这种事对于一个武功已经很是高超的人来说,少用一只手都能轻易到。
这件事很轻松,所以姬晌欢也有闲心去看向萧无辞。
萧无辞正和萧老太爷说话,他看起来正在努力让自己不用喝酒。
萧老太爷面色不动如山,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这酒可是你最喜欢的状元红。”
萧无辞道:“可是你的好儿子已经准备戒酒了,您为这事儿也是骂着我到了这么大,何不在这时候同意了呢?”
萧老太爷一戳他的拐杖,道:“因为我知道除非是天王老子来了,不然你根本不会戒酒。”
萧无辞苦笑,可是他还是道:“可是我的天王老子不是已经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看向了姬晌欢,看来他的确还记得他答应过姬晌欢不再喝酒——虽然这时候兑现起来,是一定有些投机取巧。
萧老太爷也看向了姬晌欢,他道:“你以前可从不听含光的话。”
萧无辞道:“他现在可不比曾经,我如果不听他的话,岂不是就像您不听母亲的话,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萧老太爷想了一想,他好像因此确实不打算让萧无辞再喝酒了。
姬晌欢打趣他:“你还真听我的话,放着这么好的酒就不喝了。”
然后他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声音冷冷道:“当然是因为他天生就是一把贱骨头,敬酒不吃,就喜欢吃罚酒。”
萧无辞叹气道:“你还是这么不留情,好容易为我的大事来一趟,还要在两个我的天王老子面前揶揄我。”
吴洺正看着他,也看着姬晌欢,他的声音一点也不温暖,但是他的话却仿佛很温暖:“毕竟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而他是我师父重要的人,我总归还是要来看看,更要来帮你忙的。”
这种温暖的话,在这时候很奇怪,萧无辞在这种一切大时候还能有什么事需要请他帮忙?又是谁让他帮萧无辞的忙?
一直沉默地,微笑地听着这一切的萧老太爷忽然道:“那就让我与含光喝一杯,我有好些事还想和他聊一聊,你师父他…”
萧无辞忽然有些笑不出来,虽然他知道一切都瞒不过老太爷,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半点也不想让姬晌欢头疼。和这件事比起来,实在憋得难受的肚子似乎一点也不难受,半点也不难受了。
吴洺道:“现在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不已经在这里了?”
萧无辞苦笑道:“看来这不是揶揄,而是这个人的确是我。”
他拿了装得很满的酒盏,对萧老太爷道:“父亲的决定果然很满改变。”
然后他喝了这一杯酒,他觉得这一杯酒也许很快就会让他的膀胱从还只是胀得发酸,变成胀得刺痛,他已经很清楚自己还能喝多少水。
萧老太爷笑着道:“你是不是觉得这罚酒比敬酒好喝?”
萧无辞摇头:“父亲就别气我用含光的身份欺瞒您了。”
萧老太爷道:“那你就再罚两杯吧。”
萧无辞难得觉得自己有一点想要哭出来了,看来自己的父亲的确会很明白自己的儿子。可他也明白,如果他不找吴洺来帮他这个忙,把这件事替他在现在这种又欢喜又快活的时候就说出来,它之后只怕是会更麻烦,萧老太爷可不是一个大方的人。
吴洺正经道:“我替他喝一杯,毕竟这件事上我也帮了他做了隐瞒。”
他将酒一饮而尽,目光已经落在了姬晌欢的身上,毕竟他是一个帮忙也只愿意帮一半的忙的人。
姬晌欢笑道道:“这一杯本来就该由我这个罪魁祸首来喝。”
他也喝酒,虽然他一点也不爱喝酒,可是他总归还是要为了自己的那点小九九维护萧无辞的。
萧老太爷很是满意,他已经不打算再和这几个孩子置气,他道:“你们也算提前喝过交杯酒。”
吴洺道:“恭喜。”
他说完就走,因为他已经又一次帮完了萧无辞的忙——至少这个时候,萧老太爷已经并不觉得萧无辞还需要有人来帮他闹一闹洞房。
所以洞房里现在安安静静,只有两个面对面的人。
并对红烛噼里啪啦得响,烛火摇曳,仿佛是纠缠在一起的情人。
姬晌欢正看着屋子里头的一把椅子,被换了一把的椅子:“这不是云中雀屋子里那一把?”
萧无辞摸了摸下巴,他道:“我们弄了这椅子都是水,总不好还留在云前辈那里,我自然是花钱把它买回来了。”
姬晌欢仍看着他。
“况且我很喜欢那一天,做一个纪念也是好的。”他笑道:“你不喜欢么?”
姬晌欢也笑起来:“喜欢,所以你今晚也要坐上去么?”
萧无辞摇头:“自然不是现在。”
他捉着姬晌欢的手,按在那个笼子上头,再让它的指尖停留在自己的肚子,留在那个鼓起来的被憋得硬邦邦的膀胱上头,低喘道:“我都快要憋死了。”
“所以呢?”姬晌欢又笑起来,他轻轻按过萧无辞的小腹,就像当初在每一次萧无辞讨饶之前一样,可他这时候却摇头:“可你现在在和我说谎。”
萧无辞苦笑:“虽然的确还没有那么疼,但是这折磨已经漫长到我觉得仿佛要过了一辈子了。”
在很短的时间内憋得很疼,和憋得很酸很长时间,虽然并不相同,却也同样非常得痛苦,非常得让人难耐。
萧无辞夸下海口,自然是觉得他早就已经能够适应这么长时间的憋尿,更很是自信,自信只要不喝太多的水,就只是比当初带着玉簪时少一次小解的机会,并不会如何。
但他显然忽视了许多,比如他的身体已经忍耐太久,膀胱的酸胀都只是痛苦的一部分,那根完完全全就不听话的东西塞在笼子里也会时不时凑个热闹;又比如这种绵长又不望不到尽头的忍耐,实在比其他时候都要摧残人。
萧无辞的无处隐藏的难耐让姬晌欢很是快活,他本来还想让萧无辞真的叫一声主人听听,这时候却先道:“那你先伺候好我了,我自然就会把这把锁打开。”
“我的主人又想让我怎么伺候他?”萧无辞仍然笑着,他仿佛已经猜出了姬晌欢心里在想什么,姬晌欢现在想听什么。他从来都是一个很能拿捏他的朋友的心情的人,想让他的朋友开心实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让他的爱人开心就更是如此。
他听起来比之前温顺,看起来更像是愿意听话,可姬晌欢却觉得很不一样。
因为萧无辞说这些的时候,手指已经顺着他的大腿抚摸了上去,摸到了光洁的皮肤上湿漉漉的一片。
姬晌欢完全没有想到,萧无辞在这一刻竟然如此主动了起来,甚至已经主动摸到了他的下身——也许是因为事先说好坦诚相待停了药物,他觉得身体又热又痒,湿滑的水其实在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浸湿了他的裤子!
他忽然有些担心,有些害怕,他知道萧无辞绝对不会真的善罢甘休。没有人只喜欢吃巴掌不喜欢吃枣子,萧无辞也不会例外,只是姬晌欢实在没有办法不忧虑,忧虑他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原形毕露”,要颠覆这一段关系中的地位?
虽然对姬晌欢来说,要打服萧无辞把他捆起来乖乖听话绝对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强扭的瓜看起来并非一无是处,可萧无辞不是强迫别人的人,那他也不愿意做一个强迫其他人的人。
萧无辞已经摸到了他的腿根,他毫不觉得丢人地跪在地上,因为弯着腰会让他的肚子很疼,疼得无心去想如何让姬晌欢变得舒服,然后他从姬晌欢的腿根亲吻过去。
既然姬晌欢当初一定要对他做这样的事,他又为什么不能这样做回去呢?
姬晌欢忽然发现,被做这件事的人似乎真的要比做这件事的人更容易害羞。他曾经看着萧无辞红透的耳朵心中快活,现在就轮到了萧无辞知道他因此浑身颤抖而心中快活?
他想要拒绝萧无辞,可是他哪里有什么理由拒绝?这绝对是世界上最舒服最伺候人的一件事!
萧无辞忍不住笑道:“怎么到了现在你还紧张起来了?”
姬晌欢听了,也忍不住反驳道:“我第一次成婚,还不能紧张?”
他话还没说完,萧无辞已经拿住了他的阳具,甚至舔了上去,在姬晌欢因为他的话而没有心思思考究竟怎么阻止的时候。
姬晌欢整个人在这一刻难得变得很僵硬,他觉得他也许的确会在未来经常让萧无辞用这种方式取悦他,但绝对不是现在,在他自己都还没有摆脱羞耻的时候。
萧无辞察觉他紧张,他打趣道:“看来小君你的确很适合扮作一个天乾。”
姬晌欢有些自豪,也许没有男人不会为这种事感到虚荣心的满足,他道:“我可比寻常地坤大得多。”
他说完,忽然就不再觉得难受,他甚至开始有点享受萧无辞这么做:“你也确实是一个很会讨人喜欢的人。”
萧无辞笑了他,他苍白的手指已慢慢抚摸到了姬晌欢的身后,他道:“本来我还想着这里也…”
姬晌欢打断他:“想都不要想。”
萧无辞失笑:“为什么?”
姬晌欢瞪着他:“如果你真的用舌头碰这里,我明天就从这里消失,你总不会忘记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萧无辞道:“这我怎么敢忘。”
他绝对不会想让姬晌欢生一点气,他一边摸索着顺着已经湿润柔软的口子进去,一边道:“你当初是不是也这么做了?”
“我…”姬晌欢想说什么,可惜他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萧无辞的手指是修长的,也是微凉的,更是灵活的。它不过刚一进去,就已经轻轻松松拿捏住了姬晌欢的弱点;就像他做事的时候一样,总是能记得先注意要害是什么。
这样的人是很聪明的,这样的手指也是很讨喜的。
姬晌欢虽然一点也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尤其是对这种快乐的感觉,他总是很奇怪,为什么萧无辞能忍得住?
他更不想承认他已经被萧无辞的手指弄得一塌糊涂,他甚至能看到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水顺着萧无辞的手肘低落在地上——他是不是已经被萧无辞给“控制”住了?
“等一下…”姬晌欢握住了萧无辞在他身体里做怪的手,握住了那纤细的手腕:“差不多就可以了。”
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很热,热得像一只发情的猫一样,但如果被萧无辞两根手指就玩弄到高潮,实在是太丢人,也太不能接受的一件事:“我总不能只是顾着自己。”
萧无辞看了他一会儿,因为他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没有焦点所以他看起来神色平常,根本不能瞧出他想做什么。
姬晌欢有些紧张,但好在萧无辞的确并不打算真的让他不爽。
那两根手指离开了他的身体,透明的水已经拉了一条晶莹的丝,姬晌欢觉得自己的脸红得已经快要爆炸。
“这个还不用取。”萧无辞道,任姬晌欢拿去了锁,取下了笼子,却独独留下了那根差在阳具里头的银签。是因为他的确是也成了一个变态,还是他确实很喜欢这样的折磨?萧无辞不否认,可更因为他明白姬晌欢绝对会让他做完这种事再去小解,而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让自己把尿液弄在姬晌欢的身体里头,去做这种伤害姬晌欢身体的事。
他亲吻姬晌欢的小腹,他看起来是想把姬晌欢对他做过的事都做回去,可惜姬晌欢已经下定决心要阻止他墨迹下去。
他按着萧无辞的肩膀,然后那只的年不见光的雪白脚尖就轻轻蹬在了萧无辞的肚子上头,缓缓地画了一个圈:“若是还不开始,你总不会还想要憋到明天早上?”
萧无辞哆嗦了一下,他忍不住起身,将姬晌欢带上了床,从背后并紧紧拥抱着姬晌欢,再把脑袋埋在姬晌欢的脖子那儿,闷闷道:“我还有些犹豫…”
“犹豫什么?”姬晌欢狐疑,萧无辞的呼吸落在他的脖子上,信引上,如同一团火在那里跳动,刺激得他发起抖来:“你不会还想出尔反尔?”
“怕你跑了。”过了很久,萧无辞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虽然我似乎是一个禁不起诱惑的人,可我总是担心你会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姬晌欢更加疑惑,他甚至有点摸不到头脑,他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出自己会因为什么对萧无辞生气。
萧无辞道把他搂得更紧了一些:“我总觉得你是骄傲的,是自由的,如果有了这种关系,就像是会束缚你一样,我其实又不想这样做。”
姬晌欢有些愣神。
萧无辞觉得姬晌欢似乎并不太好,所以他又调侃一样笑道:“况且分明你才是我的主人,应该是你标记了我才对。”
“真有这种事就好了。”姬晌欢也忍不住笑起来,他转过身来,他的胸膛已经贴在了萧无辞的胸膛上。这种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的感觉很奇妙,也很有趣,他搂住了萧无辞的肩膀:“不过话说回来,难道你会对我不忠?”
萧无辞摇头:“自然不会。”
姬晌欢道:“那既然你不会对我不忠,我也不会对你不忠,还介意这个做什么?”
他五指又在萧无辞的鼓起的肚子上头画圈,享受萧无辞低低地喘气,一边画一边道:“况且你的这儿可是已经是我的所有物了——那把锁。”
萧无辞其实还想说一点什么,可是姬晌欢已经懒得继续在这种干柴烈火的时候谈心,他更想快一些地深入交流一下:“如果你再不快点,我就要再找一个人,让他伺候我了。”
萧无辞不说话,也许谁都会知道,在这时候还能说个没完的人,不是一个懦夫就是一个阳痿,而他两者都不是。
姬晌欢抓着萧无辞的肩膀,他虽然相信萧无辞不会让他疼,但是他仍然会因为萧无辞那根东西太大而有一点紧张,有一点犯怵:“你这活儿这么大一个,别给我整出血来。”
“不会。”萧无辞忍不住笑了笑,他亲吻姬晌欢的唇角——他好歹还是记得,才含完姬晌欢的东西是绝对不适合和姬晌欢亲吻的,至少一个好爱人不该这么做。
“唔…”姬晌欢的腰抬起来,他两条腿也已经紧紧缠在了萧无辞的腰上,他觉得已经有被撑开的酸胀从下身传来,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酸胀。他这时候又不得不庆幸,虽然地坤有太多麻烦,可是这种时候的确很难受伤,更很容易觉得舒服。
萧无辞的鼻尖上见了汗,他看起来虽然一点也不急,但是他的手臂上已经浮现了青筋:“疼不疼?疼可要告诉我。”
姬晌欢又在心里想,萧无辞绝对是他见过最能忍耐的人,毕竟在这种时候还能做得到是不急不缓,是不是也能勉强算得上一个君子所为?他忽然更能理解,为什么当一个君子真的很难,为什么这么多人不想当君子,只想当混蛋。
他就想当混蛋。
“再进来些。”姬晌欢一边说一边把腰往下沉,他几乎哭笑不得,这种时候怎么还成了皇帝不急太监急?他现在只想把萧无辞那根东西狠狠全吃进去。
好在萧无辞永远不会让他失望,更不会让他等得太久。
那根说实话,与萧无辞纤细的身形绝不相似的称得上硕大阳具在这个时候,因为顶得太深,已经在姬晌欢的肚子上看得到形状。
姬晌欢没有再说什么,他已什么也说不出来,连等一等都没有机会说。他这个时候只能死死抱住萧无辞的背,就像是落水的人抱着最后一根浮木。
萧无辞亲吻他的鼻梁,他的锁骨,这的确是安抚,是亲昵,可是这对于姬晌欢来说都是杯水车薪。
萧无辞的手抓着他的腰,把他按在那里,就像是要把他钉在阳具上,这一点也不像是萧无辞会做的事。
可他在这个时候或许也屈从于一个天乾的本能,又或者说没有任何经验的天乾,在第一次时如果没有链子拴着,根本不可能控制住这种本能。
姬晌欢喘息着,他本来就很不擅长忍住自己快乐,更压不住自己的声音,这个时候自然也没有压得住,他很想说什么,可是话已经很难夹在呻吟中说出来。
更让他觉得措手不及的是,他被萧无辞控制住了,根本无处可逃,动弹不得,只能被那根东西撞得晃个不住,又疼又酸又麻。他明明应该很讨厌身体这样的失控,萧无辞这样的鲁莽,却又比任何时候都觉得满足。
他又觉得萧无辞为自己失控的样子简直太符合他的心意,他为此颤抖不已!
“萧…无辞,你等一下…”骤然爆发的快感让姬晌欢的腰几乎紧绷得快要折断,他简直无法想象,明明萧无辞还没有找到他身体里的关窍,只是浅浅蹭过,他就已经到了高潮,他甚至开始害怕之后会发生什么。
萧无辞没有应声,他的手指也许是为了安慰,又也许只是挑逗,轻轻摩挲过姬晌欢汗湿的腰身。然后他的舌尖舔过姬晌欢的通红的耳廓,很是满意姬晌欢的低叫出声,他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打算停下,更没有打算让姬晌欢缓一会儿。
“你…”姬晌欢有些着急,他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病急乱投医,他伸手去推萧无辞,推一下他本来绝对知道这种时候碰不得地方。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萧无辞和他说过,在情潮的时候按压他憋着尿的膀胱,这种疼痛与憋胀只会让他更兴奋,更难耐?
而他现在又已经憋了太久,他实在很渴望一个发泄口,任何一点刺激都让他想要更多得索取,想要让姬晌欢狠狠地“付出代价”。
所以姬晌欢只能惊叫出声,在那根阳具狠狠刮过他内里那倒口子的时候,他几乎连脚趾都要全缩起来。
他更想后悔,后悔给那根银签也雕刻一枚花朵,现在这枚没有取出来的花朵,在阳物狠狠顶上来的一瞬间,更狠狠碾过那最不堪扰的地儿,让那片最敏感的地方雪上加霜。
“不行…等一下…”姬晌欢有点崩溃,他再不愿意承认,他也已经高潮了第二次——虽然这是世界上最舒服的事,可是他真的为自己接下来感到担忧。常年习武的武林高手,在这一刻竟然第一次担心起了自己的体能。
萧无辞捉住了姬晌欢乱动的手,更把它们压在了姬晌欢的头顶,任姬晌欢的腰想要逃跑一样摆动起来,又哪里也逃不去。姬晌欢曾经想要摆脱萧无辞的控制简直可以说轻而易举,现在却会觉得难于上青天,他几乎要爽得没有力气。
“你不也是第一次,你怎么…”
姬晌欢仰起脖子,他简直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要不是真的一直在萧无辞的身边,又见过他之前在云中雀那屋子里被他挑逗时青涩的样子,他都要以为萧无辞身经百战了!
姬晌欢的话被打断了,因为萧无辞撞进他那倒口子里头的时候,还轻轻咬住了他的乳尖。细微的疼痛转瞬即逝,仿佛是尖锐的爆鸣音在身体深处炸响开来。
姬晌欢的头脑空白一片,他觉得登临极乐这几秒,自己几乎要把这根东西咬断在身体里。
可就在这时候,这一刻,萧无辞忽然抽了出去,姬晌欢透明的汁水潮涌而出将这又热又红的东西染得亮晶晶的,甚而有一些从缝隙挤出来。
姬晌欢一动动不了,他总觉得他很想问一问发生了什么,问一问为什么,可是他已经像是体验到了萧无辞当初说的那个拉着一百辆马车跑步的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
“好疼…帮我取出来吧?”萧无辞轻声道,他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他的声音沙哑,仿佛也被折磨了许久的沙哑。
这句话让姬晌欢终于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他几乎哭笑不得:“射不出来这么难受你何苦一直忍着?你难不成其实是属乌龟的?”
“我如果太快了,你岂不是很难享受?”萧无辞笑了笑,他似乎已经回过来一些神来,那种属于天乾的侵略性已经很少,他有些愧疚,所以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他道:“你如果不按我的肚子,我本来还想坚持一下的,可惜疼得实在是受不住了…”
姬晌欢眉头越皱越紧,但他并不是在因为萧无辞方才的“不知轻重”,他重新坐起来,他一把捉住了萧无辞的领子,一字字道:“没有受伤吧?”
“嗯。”萧无辞难得听话,姬晌欢问,他就如实答。
姬晌欢仍皱着眉:“还疼吗,感觉如何?”
“不疼…”萧无辞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他仍喘息着,不住吞咽着唾液:“只是好想射一次…”
姬晌欢放下心来。他揉捏着那根被他自己的水染得发亮的,干净的阳具,听萧无辞因为忍耐而闷哼出声,他道:“然后呢?”
“小解一下。”
“还有呢?”
“……”
萧无辞沉默,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拉着姬晌欢的手,替他帮自己把那根银签抽出去。
姬晌欢的手上,身上,在这一刻都溅上了许多粘稠的白液,但他当然有知道,对一个天乾,尤其是萧无辞这样常年“寡淡”的天乾来说,这只不过是开胃菜。
而萧无辞已经把他抱去了那把椅子——并重新摁在了那里,他还是记得姬晌欢也对这把椅子念念不忘:“想射在你身体里。”
姬晌欢靠在椅子上头,当初他骑在萧无辞的身上,现在萧无辞撑在他的身上,风水轮流转到这时候,他觉得这椅子有一点硬,哪怕是就这么靠着也有一点累。
萧无辞看了他神情,他最擅长察言观色,现在就自己坐在了椅子上头,让姬晌欢可以再转回去风水。
姬晌欢忽然又明白萧无辞其实一直还是十分迁就他的,所以他不打算为难萧无辞:“你这还硬着怎么小解,我先帮一帮你?”
“你这次又想怎么帮我?”萧无辞不动,他有些懒散地躺在椅子上头。看来虽然刚才的高潮十分草率又十分短促,若不是他,换了任何一个天乾只怕都会不快,他却也颇觉得有一些餍足——所以他的确同意姬晌欢这时候动手动脚,让姬晌欢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
姬晌欢握住了萧无辞的阳具,萧无辞很会取悦他,这好些日子来,他都仍将它打整得很干净,一根碍事的毛发也不会有。
他的确被取悦了,然后他忽然道:“你喜欢我的头发么?”
“你什么地方会让我不喜欢?”萧无辞笑道,他扶着把手,看起来仍然一动也不打算动:“你又在想些什么样的歪点子?”
“你怎么知道这会是一个歪点子?”姬晌欢撇了撇嘴。他的手指缠绕着柔软的金色发丝,拢住了那根东西的顶端。透明的,粘稠的汁水带着萧无辞淡淡的味道,染满了他的手指,他的发丝,看起来很快也会沾染他的每一处,他很乐意如此。
“唔…”这样的感觉与手,与唇齿,与谷道里都是绝不相同的,是一种微微发痒,又轻轻刺痛的很奇怪的刺激。萧无辞的腰抬起来了一些,却抬得并不多,他很无奈,无奈他如果再用力一些弓起腰,被挤压着的膀胱就会如同会被胀破一样发疼,更无奈他无法拒绝这样的刺激,甚至被刺激得身体开始发抖。
姬晌欢一句话也不说了,他正在细细地看着萧无辞的神情,他觉得虽然他并不是一个萧无辞一样洞察秋毫的人,他也是一个很会留意自己想要注意的细节的人。
“…就一定要只弄那里?”萧无辞低喘,他有些坐不住,或者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被这样一直玩弄最敏感也最没用的顶端还能坐得住,还能气定神闲。
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
他毕竟刚刚才射过精,这时候的触碰就像是越过了一根线后,又还没有够到新的一根,所以这样的帮助让他只能觉得这更像是一种雪上加霜。
“你难道没有感觉?”姬晌欢笑道,他伸出一只湿漉漉的手,来回抚摸萧无辞的小腹,在这胀得很满的很让他着迷的隆起上,用手指轻轻一弹。
萧无辞的手指把这把凳子捏得嘎吱作响,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到了世界上最进退两难的时候,比当初吴洺折腾他还要困难,因为现在要他直接在膀胱和性物上头去二选一!
“等一下…”他道,他已经有一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他忍不住发出一些细碎的呻吟,又在姬晌欢面前丢了面子,好在他实在无力去计较。
姬晌欢听得开心,听得面红耳赤,手上的分寸自然也就聊胜于无,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发丝已经在揉弄中刺进了顶端开合的小口。
萧无辞闷哼了一声。
那种又酸又涩又胀痛的感觉在这一刻如同被冲垮了的水堤,势不可挡地冲了出来,淡黄色的尿液混进粘稠的透明的水里从仍硬得厉害的阳具里喷溅而出。
“怎么样,好点了么?”姬晌欢放任萧无辞的尿液将他们两个下半身都弄得湿淋淋的。他本来应该借题发挥说上两句,可萧无辞能够如此轻易就被他玩出春潮,让他心中实在满足,满足得不打算再说什么话去逗他。
萧无辞苦笑,他搂住姬晌欢的腰,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但是我的面子又丢了好一些。”
姬晌欢笑道:“你的脸皮很厚,所以以后还可以丢得更多。”
他说着,已经用自己的屁股去蹭那根东西,他知道这仍然不是结束,而他心情太好,好到他又觉得他还可以再陪萧无辞快活几次:“现在,来操我,萧老爷。”
萧无辞没有说话,他是不是觉得这句话太过于直白,太让人脸热?
而他不说话的时候,也总是他要认真做事的时候。
姬晌欢让他掐着腰肢顶进去时,就已经后悔了,后悔他没有让萧无辞把自己按在椅子上,而是坐在萧无辞的胯上。
他更没想到,先前他已经觉得被顶到了最深也最隐蔽的地方,现在才发现,原来还可以进得更深,深到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自己都不相信这竟然会是真的。
“哈嗯…等…等一下…”那儿臂粗的阳物现在骤然闯到了底,直接抵在了最深处的穴心上,姬晌欢眼前红的白的炸成一片彩,他毫无准备得直接被抛到了浪尖上,几乎没有机会叫出声,未经抚慰的东西便吐出了白腻的汁液——他不仅又被操得高潮,甚至还被操得射了出来,他明明觉得自己已经休息够了,还做好了准备!
萧无辞不说话,他轻轻亲吻了姬晌欢,亲吻那张喘个不住的嘴。他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又君子又温柔的人,可姬晌欢知道他现在可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太深了…会,会坏的吧?”姬晌欢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样的快感像是一张网,一张几乎要把他裹得窒息的大网。他不是一个耻于面对自己欲望的人,可这一刻,他竟然也感到害怕,他害怕他会被操死在床上:“你是不是早就想这…”
萧无辞止住了姬晌欢的话头,止住了姬晌欢继续探究下去的想法。他虽然在这件事上从来都很听姬晌欢的话,可是他总会想要让姬晌欢也付出一点代价——可惜他发现不忍心这样做,所以他也没有真的让姬晌欢有一点难受。
“你…算我奖励你了。”姬晌欢哼笑一声,他抓住萧无辞肩膀,俯下身去咬他的脖子,留下一串齿痕来:“最好让其他人都知道,是谁标记了谁才对。”
然后他就不再说话了,因为再说话,他就不知道自己要说出一些什么来了。
埋在他身体里的性器终于跳颤着臌胀起来,膨大的结卡在了穴口。姬晌欢抽了一口气,黏腻浓稠的白液便已经直接灌进里头去,甚而溢出不少,滴滴答答地落在椅子上头。
红烛已经落尽,这一个注定很是热闹的晚上已经快要过去,萧无辞抱着姬晌欢,忽然想到了那棵双生的树,也是这样相拥在一处。
“爽吗?”姬晌欢懒洋洋地趴在萧无辞的身上,玩弄着萧无辞被他抓散的发丝。他很乐意看萧无辞现在羞红了一张脸,更乐意看他因为对自己的“主人”动手动脚而感到愧疚的模样。
没有任何男人会否认,所以萧无辞也不可能否认,但要他承认,有有一些为难了。
姬晌欢将那根银签捡起来,递到了他的手中。
“只要你以后也乖乖听话,这样的时候还有很多…”
“晚安,萧老爷…我还是很期待你明天的表现,证明给我看吧。”
秋夜,冷雨,败兰。
一场秋雨一场寒,秋天的雨是寒冷的雨,每一次雨,都会令天地间变得更冷,更萧索。落寞的庭院中,青石的石板已经生了苔痕,多少过往的叹息与悔恨都已经埋在了尘土之中,滋养了这一树又一树散发着幽香的,在深秋绽放的玉兰?
玉兰树边的青苔有些残破,有人在这里站立,又从这里走过。
而现在雨仍下个不停。
在雨丝织成的网中,在玉兰花的最深处,模模糊糊可以看到一间小亭,一间安静又寂寥的小亭,许久没有人去过,已经落满了厚厚一层黄叶。
自从鹤道长离开之后,这里已经变得荒芜,没有人会来这样一处伤心地,会来打扰一个曾经在这里停留的寂寞的灵魂。
这个曾经也热闹至极的醉兰山庄虽然还有人居住,却也已经变得冷清。因为还留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鹤道长曾收留的孤儿,他们都为鹤道长的离世感到悲痛。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总有人能在小亭看到昏暗的,摇曳的灯光;闻到悠长的,苦涩的酒香。
是什么人总是会在无人的雨夜拜访这座庭院,他又是为什么而来?又为什么要在这里借酒消愁?
雨水击打着干枯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淡黄的灯光忽明忽暗,一个人正独自坐在亭子中,默默地对着满地残花喝着酒。
这个人很高,又很瘦,瘦得仿佛一根枯木,仿佛一个久病之人,看起来很快就要埋进土里头,埋进这一地花里头。但他背后的刀却很厚重,一人长的如血一般红的刀,这把刀只是看着眼睛都如同会被划伤一样疼痛。
还住在酔兰山庄的人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这些日子来经常在鹤道长的院子里喝酒的是一个名震江湖的刀客。
一个脾气古怪,甚至杀了鹤道长的刀客。
这个刀客不是别人,正是吴洺。
而就在这个雨夜,竟然会有一个人也来到了这间庭院。来的人身量苗条,裹在乌黑的宽大的衣袍里面,显得很是脆弱。黑色的头帘遮挡住了他的面庞,但是他身上幽幽的香气却出卖了他是谁——他是鹤道长的“遗孀”,一个从出生起身上就带着玉兰香味的地坤。
吴洺抬起头看着他,他没有站起来,也没有开口。对他来说,经年不开口说话,也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黑袍地坤摘下了他的头巾,头巾上的水珠一粒粒珍珠一样落在了地上,落在了吴洺的酒里。他生得极美,美到让人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如何说话,更只是被他看着就要勾走了魂。
可惜吴洺一直是一块不解风情的木头,再美丽的人对他来说都和一块肉没有什么分别。
黑袍地坤并不介意吴洺的冷淡,他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正注视着吴洺,有些许好奇,也有些许俏皮,他道:“这些日子大家都说的,混进来的小贼就是你么?”
吴洺终于忍不住道:“我不是贼。”
黑袍地坤眨了眨眼睛:“你如何证明你不是一个贼?”
“我没有带走任何一样东西,怎么是贼?”
“你自然带走了东西。”
黑袍的地坤已经离他很近。
“什么东西?”任何一个杀过人的江湖人都不会毫无防备地让另一个并不知根知底的人靠得这么近,因为你不会知道你的命是不是就会交代这里。
可吴洺不会在乎,因为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取他的性命。一个足够自信的人,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动容。
“自然是我的心。”黑袍地坤咯咯笑起来,他在吴洺的刀架上他的脖子之前已经轻飘飘地退开了,只有幽幽的玉兰香还如同一层轻纱,笼罩在细雨之中。
“你是丘林鹤的夫人?”吴洺冷冷道,他没有生气,但是他的语气已经不太好。
“是,又不是。”黑袍地坤叹气,他玉白的手指拢住了他的长发,他的脖子很干净,他和鹤道长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云雨之实:“我只是按照上头那一位的要求,留在他身边。”
他开门见山,每一句都是不该听的人听了就可能掉脑袋的话,他又道:“可我并不是为了威胁你。”
“你想做什么?”吴洺慢慢道。
黑袍地坤道:“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吴洺冷哼:“他是大忙人。”
黑袍地坤无奈:“那你就告诉大忙人,他枕边人的老朋友想见一见他。”
吴洺道:“非见他不可?”
黑袍地坤的神色很是悲伤,也很是苦恼,他有些怅然道:“这个世上我只相信我唯一的朋友,而我唯一的朋友又如此信任他。”
的确,谁又不会相信自己唯一的朋友?吴洺沉默了一会儿,他明白他已经被这个地坤说服,他道:“他瞎了眼睛,能让他出山的事现在一点也不多,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请得动他。”
“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很愿意帮助别人的人。”
“可他成家了,所以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
黑袍地坤有些惊讶,他圆溜溜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一些:“你怎么知道这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吴洺只是喝酒,他已经不打算再说下去。
需要找萧无辞,还指名道姓一定要找这位很有两把刷子的萧老爷才能办成的事,绝对不会是一件很轻松,很简单的事,甚至根本不会是一件好事。只有遇见了足够棘手的事,许多人才会把他想起来。
黑袍地坤叹气道:“你是他的朋友,你应该听过,在一年前,南洋的异邦人曾经献上了一箱金珠,价值连城的金珠。”
吴洺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他不问世事,每一日恨不能在青木居生根发芽,就算是萧无辞在意的事他也不一定会知道,更不要说萧无辞的情人在意的事。
可他这一次却的确知道这件事,不仅知道,还记得很清楚。因为当初贺拔尔这个鹤道长最不该交的朋友就是在窃取鹤道长的财宝,这一箱金珠时被他砍了头:“丘林鹤还没有把它交给朝廷?”
“我也不知道。”黑袍地坤又一次叹气,他苦笑道:“即使我一直在他的身边,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的事也有许多,就像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你杀了他?”
吴洺闭上眼睛,他道:“那箱金珠怎么?”
黑袍地坤道:“那箱金珠被人盗走了,就在半个月前,绿林镖局——我找他们来送这烫手山芋去京城时,发现它们一夜之间全变成了石头!”
能在高手云集的醉兰山庄如入无人之地取走一箱贵重至极的金珠,这样的人在如今绝对不会超过三个,这三个人也都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让人找到的人,一个镖局更不可能找到他们。
黑袍地坤道:“绿林镖局的少镖头,林标鹄告诉我,如果想要找到金珠,我也许只能去找一个人,只有这个人才能帮助我。”
吴洺道:“这个人就是萧无辞?”
黑袍地坤道:“是,因为据说萧老爷知道许多事,许多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事,他也许知道是谁盗走了金珠。”
吴洺冷哼:“他看来不仅知道,他也许是见过了。”
萧无辞能惹上麻烦事的本事吴洺从来不会否认。这个人一天不给自己找点事,一天就会浑身难受。而他更知道就在半个月前,萧无辞曾经与姬晌欢偷偷地一样秘密地来到过这里,只为来看一看鹤道长的身后事。
世界上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巧合的事?
黑袍地坤有些奇怪:“什么?”
吴洺已经站起来,他淡淡道:“我会帮你去找他。”
“请等一等。”黑袍地坤叫住了他。因为他还不打算让吴洺离开,虽然他知道吴洺的确是一个答应了帮忙就一定会帮到底的人,他还是希望自己看起来更有诚意:“天色已经如此晚了,吴大侠又是否介意在此留宿一夜?”
“为什么?”吴洺不解。世界上如果有什么人最不解风情,那他就一定是其中那一个。
黑袍地坤道:“因为我希望吴大侠明天去找萧老爷的时候,能把我也捎上。”
灯火摇曳着,鹤道长曾经的屋子里头,一张红木的桌案上摆了一个青花茶壶,壶里头盛着玉兰花茶,淡雅的茶香让人心旷神怡,让人心神宁静。
在宁静的夜晚,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喝这么一壶茶,实在是最惬意的一件事。
“吴大侠如果乐意,可以管我叫做敛海。”黑袍地坤坐在吴洺的对面,他没有喝茶,只是给吴洺倒茶。
吴洺不说话,他抱着刀,看着雨中落满一地的残败玉兰花,已不知道神游去了何处?一个久病之人看到这一切时,又是不是的确更容易伤感,伤感自己的时间已和枝头摇曳的花瓣一样所剩无几?
敛海忽然道:“吴大侠身体不好?”
吴洺看向他,慢慢点了点头。
试着隐瞒一件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就是在做一件最愚蠢的事,吴洺虽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是他也绝对不是一个傻子,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很懒惰的人。他一直知道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或多或少会这么想,所以他也实在懒得去遮掩。
敛海又问:“是生了病,什么样的病?”
吴洺不回答,他背靠在漆色都已经凋落的栏杆上,像是快要睡着。
当一个人明明没有睡着,却又看起来像是要睡着了,那他在做的事就是在下逐客令。
敛海是很识趣,他道:“吴大侠累了的话,今夜就先在这里休息吧。”
他站起身,也提起了灯。黑暗中的雨水如同一层密不透风的网笼罩在屋子里,更拴在脚上,所以很多人这个时候一步也迈不动,更不会愿意走到黑夜,走到雨中去。
可吴洺正走在雨中。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自虐狂,喜欢淋雨,而是因为他有不得不去做的事,这件事比要在又湿又冷的雨夜中行走更加重要。
醉兰山庄看起来不大,实际上一点也不小。这里有曲折的小径,弯弯绕绕不知道通向哪里,又有很多的屋子在鹤道长离开后已经人去楼空。在这里生活的人也许都很难找到他想要去的地方,一个不在这里久住的人就更是如此。
吴洺已经和回到了鹤道长的屋子里头,在栏杆旁边坐了下来。他忽然有一些后悔,后悔刚刚直接赶走了敛海,以至于他今夜大概会彻夜难眠。
他更忽然想起萧无辞的话——只要你出了门,谁递给你水,你都最好少喝一点,不然到时候总得落得在丢脸和死要面子活受罪之间选一种!
清晨的光已经撒下来,雨也终于停了,湿润的空气中仍然流动着清新的玉兰花香。
敛海推开了门,与他轻盈的脚步一同进了屋中的还有另一种香味,一种属于一碗姜汤的辛辣的香味。
“吴大侠睡得好么?”他看起来昨晚睡得很不错,圆圆的脸庞又红又润,笑得很温柔:“我担心吴大侠生病,特意煮了一碗姜汤。”
吴洺不喜欢姜汤,也总是会拒绝他完全不感兴趣也完全不喜欢的东西。可他又不是一个完全没有教养的混蛋,所以他也很少会辜负其他人的心意。
不过这个时候他可能的确要辜负敛海的心意,他道:“不必。”
敛海有一点失落,他亮晶晶的眼睛看起来更显得很委屈。他并没有失落太久,而是靠近了一些,小声道:“吴大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谁也不能小瞧一个能专门被安排在武林盟主身边的暗桩,哪怕他是一个看起来徒有皮囊的地坤。
“我…”吴洺犹豫,犹豫要不要说出这种可耻的事——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个很要面子的人能对着一个算不上熟的人说出尿急的话来,这会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吴洺忍不住想,他为什么会答应留下来,留在一个会让他觉得不自在的地方,就只是因为敛海的拜托?
“吴大侠告诉我,我保证不会和任何人说。”敛海目光凝注,正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着吴洺。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又轻又柔,眼神总是不躲不闪,看起来很坚定,就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很温顺,又很能把守住秘密的人。
吴洺沉默,他沉默了片刻,道:“你离我太近了。”
敛海没有退开,他好像比别的人脸皮都要厚上无数倍。他凑得更近了一点,微凉的手甚至贴上了吴洺的额头:“是已经生病了么?”
也许是担心现在动作太大会牵扯得腹痛不已,又许是太自信而并不觉得敛海做得任何一件事能有什么威胁,吴洺这一刻不仅没有拦住他,还愣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没有发热。”敛海像是很放心一样呼出了一大口气,他的身上萦绕着玉兰花一样的香味,让人头晕目眩的香味。
吴洺扭开了头,他背靠着墙,竟然已经被这个人逼得无处可躲。
敛海担忧道:“吴大侠不必如此戒备我,我绝不会因为他而害你什么。”
吴洺不说话。
敛海并未死心,他叹了口气道:“我自幼便为了能来这里,替最上头那一位做这事儿学了很多东西,宫里的神医鬼手都曾是我的师父。况且我还是姬晌欢的朋友,我怎么会害朋友的朋友?”
吴洺忍不住道:“我和他不是朋友。”
他和姬晌欢能做成朋友的概率还没有姬晌欢能在他的青木居抓到蛐蛐的概率要高,两个脾气都不好又特别自负的人想成为朋友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也只有萧无辞那样的人才总是喜欢交朋友,交一大堆朋友,再惹一大堆事。
“总之我不会害你的。”敛海苦笑,他发现自己竟然也很有做一头犟驴的潜力,他道:“现在是我有事拜托吴大侠,我只会希望吴大侠好。”
谁也不会愿意一直为难一个如此美丽,又如此把你放在心上的美丽的地坤的。就算是吴洺也没有办法再一直拒绝下去,他是一块木头不错,可是他也不是一块又臭又硬还会扎人的烂木头,他可以拒绝所以麻烦的事,却很难推拒这样的好心,他也不想让人太伤心。他皱眉道:“不必,劳烦带我去下茅房。”
敛海的脸红了,他想立刻站直,但他又觉得自己变得笨手又笨脚,眼睛也不知道该看在哪里。
他的目光已经控制不住落在了吴洺的小腹,下身,然后“无功而返”——好在吴洺实在很瘦,衣物也实在很宽松,他什么也没有看见,不然他只怕是会羞愧难当。
吴洺现在不介意他怎么看。他很慢很慢地站了起来,他弓着腰,站得一点也不直,因为他的肚子实在很疼,疼到像是要裂开了一样,更因为忍得太久了一些,仿佛像是火燎。
他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萧无辞会喜欢这种事,这种又胀又痛又难受至极的事,就像他不能理解他怎么会愿意和萧无辞当这么多年的朋友一样。
“吴大侠请往这边。”敛海走在前面,他不回头,心却跳得很快。
人总是会觉得一个让人崇拜或者敬佩的人是完美无缺的,觉得他们不会有任何肮脏的需求,就比如像是小解这样的需求。他是不是第一个看到吴洺这样的人?看到一个和一把刀一样的人最像人的一面?
他这么想着时已经等在了茅房的外面,可是他没有听到水声,他有些疑惑:“吴大侠?”
吴洺没有说话。他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所以敛海一时竟有一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是不愿意说话,该还是出了什么事?
他又大声道:“吴大侠!”
四下里除了他自己的声音还回荡着,是如此安静,就仿佛不曾有任何一个人来过这里一样安静,让人反而觉得不安,觉得担心的安静。
敛海已经忍不住,他转身推开了门。他看着吴洺,而吴洺也在看着他。
这本来应该是很尴尬的时候,尴尬他推开门看到的不仅是吴洺,更是吴洺五指正握着的硬邦邦的东西,透明的水染把苍白的手指染得湿漉漉的。他也许应该吃惊,吃惊吴洺这样的人会在这种时候,这种一个地坤还在外面等着他的时候,在这种地方不声不响地做腌臜的事。
可敛海毕竟不是一个普通人,他只是深深地皱着眉毛。他看到吴洺在这又湿又冷的清晨,靠在冷冰冰的木板上一动不动,汗水停不下一样流下来,滴在地上。
“这幅模样…吴大侠是阴脉倒逆么?”
吴洺慢慢闭上了眼睛,慢慢地点了点头。他觉得只要他开始做和萧无辞的事沾上一点边,他就会变得十分倒霉,十万分倒霉。不然怎么会在憋了一晚上尿之后的第二天,在茅房里又因为经脉的问题而非先得做这种事?更让其他人看到了?
敛海看出了吴洺的不自在,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没有人还能自在得起来,只要他还是一个在乎面子,在乎身份的人。他掩上了门,黑暗和幽闭这最不讨喜的东西,在这时候是如此可爱:“既然如此,吴大侠更不可这样做。”
吴洺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左右都是死,怎么做又重要么?”
一个身患绝症的人,还需要去想怎么做才能多苟延残喘一会儿?一时尖锐的短痛和绵长的细小长痛又是哪一个要更好一些?每个人的看法也许都不会一样,但至少吴洺并不觉得他想要继续日复一日地长痛下去。
毕竟他已经帮师父报了仇。
敛海叹气:“不是如此,此症的确凶险,寻常大夫没有法子也是情理之中。”
吴洺道:“所以?”
敛海道:“我说过,我是神医鬼手的徒弟,所以我当然有法子。”
吴洺道:“什么法子?”
敛海道:“吴大侠只要按我说得做,就一定不会病死的法子。”
吴洺冷笑:“能有这样的好事?”
敛海不觉得难受,他可以理解一个一直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久病之人听到这种话是不会相信的,他也知道吴洺不会相信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姬晌欢作为他唯一的朋友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萧无辞,让萧无辞帮帮自己的朋友。
他深吸了一口气,仍然十分温柔道:“因为这件事会需要我的帮助,吴大侠如果能够接受与我有肌肤之亲,我就能帮助你。况且我现在需要吴大侠的帮助,帮我说服萧老爷,自然也应该回报吴大侠。”
阴阳之术,怎可能是一个人就能改变?
吴洺再一次沉默,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一个地坤,一个与自己相识不过一日的地坤做这样的事,这和做一个畜生有什么区别?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更不是什么畜生。
敛海看向他,看向他手中仍硬着的东西,和衣服下头若隐若现鼓起的小腹,他道:“就算吴大侠还不能决定要如何做,我总该在这时候帮帮吴大侠的。”
“你先说说你的法子。”吴洺打断了他。
他其实这个时候很难说是真的想听敛海说什么法子,他只是还不想让敛海碰到自己,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敛海坏了名声。也许敛海虽然是一个地坤却不介意自己的名声,也许敛海这个名字都不过是他作为一个眼线编出来的,可吴洺绝对不会希望给人带来这种麻烦的人是自己。
他每一次给萧无辞擦屁股的时候有多想把萧无辞揍一顿,他就有多不想给人添麻烦。虽然大家都说他的脾气又烂又硬,像是泡在臭水沟里的一块臭石头,但是他实际上又真的很懂推己及人。
比如在这个时候,他就宁可继续受着这种炙烤一样的燥热和膀胱撕裂般的疼痛,也不想让敛海之后头疼。
敛海无奈,他知道他如果没有诚意,吴洺不可能愿意和他谈条件,可是他的确还很需要吴洺帮他做很多事,这些事值得他继续付出,他道:“阴脉倒逆,是阴气逆反为阳,又无从调和。于男子来说,虽然在习武一途上会远超常人,却会因为阳气淤积而如火焚身。而若是只通过‘泄阳’的路子缓解,也只会导致阴阳两亏,越来越坏罢了。”
吴洺又不说话,这种事到底如何还能有人比他更明白?可一个一点也不想亏欠其他人的人,又哪有半点想和一个地坤扯上关系的想法?他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这么做。
“地坤属阴,我以自身为媒介便可在鱼水之时助吴大侠调和阴阳。”敛海道,他的脸皮不可谓不厚,说这种话的时候却仍然忍不住地脸上火一样烧得慌,他将自己的鬓发别在了耳后,轻声道:“吴大侠怎么也不肯,莫不是嫌我一个地坤如此,太过轻挑太过放浪?”
“不是。”吴洺垂下眼睫,他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你若真是医者,为生病之人做到这一步,我断没有理由说你不是。”
“那吴大侠又为什么不愿意?”敛海觉得他更有一些摸不准这个人了。
吴洺淡淡道:“我最不好欠还不起的人情。”
敛海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会儿,就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自傲又自负的古怪的惯来目中无人刀客会说出这种话,他也难得有些羞愧,羞愧他有些低看了吴洺,低看了能和萧无辞做朋友的人,他叹气:“我明白了,可我也不能放着吴大侠继续这么做,这么糟蹋自己。”
他又很轻,很小声地说话,在这逼仄又黑暗的一方天地,如同爱侣之间的耳鬓厮磨:“这会是我们俩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吴洺道:“你要做什么。”
他那双冷冰冰的瞳仁倒映着敛海的模样,就像是在冰面上看到一个人的倒影。平静,很少有人这时候还能如此平静,既没有大多数男人这时候都会有的旖旎的杂念,也没有纯粹不染尘俗的高人的清明的平静。
敛海忍不住想,如果真的能让这样的人露出不平静的样子,岂不是很有意思?就像是让他求饶,让他尖叫,让他流泪?
人都是这样的,任何事物只要太稳定就会想去打破,太杂乱就想去纠正。一个这样孤僻又冷漠的人就会更让人有这样征服欲。
“我会用银针,这些银针会帮吴大侠固阳,阳气稳定一处,三十日内便不会再烧灼全身,吴大侠就能直接小解了。”敛海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中已经有了几根长短不一样的纯银的针。而他现在拿着的那一根又长又粗,看起来实在很是可怖,很是让人头皮发麻。不过他仍然没有看到吴洺的神色变化些许,他有些失落,却又道:“不过施了此法,若是不与人交欢,断不可阳气外泄,吴大侠要按我说的带上东西。”
“什么东西?”吴洺问,他神色如常地任敛海将那根针从他的下腹刺进去,他看起来甚至不怕敛海会借机刺破他胀得发疼,变得很大的膀胱。
敛海道:“没有必要的情况,一定不要取出来的东西——这个,不是为了折辱吴大侠,只是担心睡梦之时会意外遗出。”
那是一根银质的短棒,不粗不细,不长不短,它的根部固定着一枚银环,一枚可以收缩放大的银环。这看起来的确像是淫乐之物,不怪敛海又一次道:“吴大侠若是难受,吴大侠只需要知道,三十日后我也一直愿意为吴大侠分忧。”
清晨的露水落在了地上,又冷又湿的风吹拂着大地,吹拂过吴洺汗湿的衣服。
吴洺为这样的寒冷和灼痛的褪去神游天外了片刻。
他看着敛海手里头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在想敛海真的是一名神医,还是想这是不是另一种痛苦?但他又肯定觉得,只是忍耐不能出精,要比像今日只是为了小解就被迫手淫要容易许多。
敛海道:“那我就去外面等着吴大侠了。”
“稍等。”吴洺看着他,又看着这形状奇异的,看了就会脸红的东西,慢慢道:“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敛海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这个是前些日子,姬晌欢那厮送给我的,他不过是现在过得好了,就忍不住调侃我数年如一日的在这一方庄子里度过孤独长夜罢了。”
吴洺没有怀疑,他甚至很相信,因为他知道姬的确是这样的人,他也不会忘记萧无辞和姬晌欢在云山仙岛之外做了什么。
他也的确从来没有想过,萧无辞这样一个打心里其实很自傲的人,会成了现在这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