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2)

“柏胤也好看,但跟摩川是两种不一样的好看。柏胤的好看,是电视媒体上能够看到的好看,但摩川……他那一类型你在外边看不到。”

我在一旁补充说明:“没有代餐。”

沈静恍然大悟,同时也对摩川更为好奇了。

“有没有照片啊?让我也领略一下没有代餐的美貌。”

赵辰元将视线转向我:“你到底见着他没?有没有拍照啊?快让我老婆看看。”

沈静一脸期待地也往我这边看来。

面对两张嗷嗷待哺的面孔,我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找了阵,找出一张摩川接待信徒的照片。

身着深色长袍的信徒跪伏在地上,恭敬地向摩川行着顶礼。摩川俯下身,伸手欲扶,浓密的睫毛垂覆下来,掩住他的瞳仁,认他的表情变得模糊。大殿的深处很暗,只一点零星的光从画面外照射进来,那是门的方向。

我要离开棚葛的倒数第三天拍下了这张照片,没有想过构图,也没有调整曝光色差那些。只是觉得好看就拍下来了,回头再看,发现这一幕简直跟油画一样。

“确实带劲儿。”沈静抱着手机,看得啧啧称奇。

过了会儿,她依依不舍地将手机还给我,问:“他现在在做什么?怎么看着是个庙里。”

我想了想,说:“你就当他是公务员吧。”

日子忙碌、充实,又按部就班地就这么过了一个月,转眼到了立春,又到了春节。

今年也同过去的每一年一样,除夕是在严家过的。

旁的节日严初文可以不回来,但过年他是一定会回来的。

下午长辈们在厨房忙碌,我就跟严初文还有他那些姐姐弟弟一起打牌玩桌游。人多空调开得高,我玩了两局觉得闷,就去外头走廊里抽了支烟。

没多久,严初文也出来了。

“里头太吵了,我出来回个信息。”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道。

我抽我的烟,他趴在栏杆上发他的语音,两人互不干涉。

“摩川要来海城了。”

我夹着烟,就那么呆了两秒,错愕看向严初文。

他低着头,手上流畅打字,并没有在发语音,明明双眼盯着手机,却好像能看到我的表情一般。

“春节过后,他会来海城。”他又说了一遍。

你知道个屁!

严初文好像知道了什么。从我要回海城那天,甚至更早的时候,他就表现出了一些不寻常的端倪,只是那时候我心事重重,很难去细思他话里的深意。

“他来海城?那么大老远来做什么?”我靠着栏杆,语气尽量显得稀松平常。

“来开学习研讨会的。海城的对口帮扶省份就是山南,近几年虽然在国家的帮助下,山南的区域性整体贫困得到了解决,但很多村县,特别是像厝岩崧这样的偏远山区,总体还是落后一些的,除了援外干部亲力亲为的推动建设,他们本身也需要不断学习先进知识。”严初文谈到对口帮扶的意义,谈到了国家扶贫日,谈到了千千万万投入到偏远大山的基层干部,谈到了这些年的贫困山区教育计划。

他说着,我就静静地听,听到手里的烟燃尽了,烟灰落在手背上,我还是似懂非懂,似悟非悟。

我的世界里,自己永远是需要放在第一位的。一切事物践行的前提,不在这件事能带来多大利益,只关乎我的喜好。

我会因为“喜欢”去做一件事,但一旦发现这件事注定没有结果,就会果断地抽身走人。很少很少,我会去在乎别人的感受与感情,毕竟那都是……次要的东西。

我可以分出多余的、不要的给别人,但牺牲自己帮助他人?这有点超出我趋利避害的原始本能了。

就像我不明白孟恩为什么不让春娜读书,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将自己放在第二位,甚至更后面。

柏齐峰将自己放在第一位,所以抛妻弃子,追名逐利;江雪寒将自己放在第一位,所以断情绝爱,看破红尘;我也理应将自己放在第一位,杜绝一切可能到来的伤害,活得自我又自由。

“学习研讨会,每年都开吗?他以前也来过?”我把玩着手里已经捻灭的烟蒂,这一个月本逐渐平静的心湖,因为摩川这块猝然而至的石头,掀起一波又一波涟漪。

“也就举办了三届,前两年他是不来的,说走不开,今年不知怎么又要来了。研讨会为期一个月,厝岩崧那边,只是接待信众,黎央也可以,但如果遇到什么大事,他就必须提前回去了。”严初文说着转过身,换成与我一样的姿势,背靠栏杆,“研讨会在海城大学召开,与会人员应该都住在学校提供的宿舍里。你要是那几天不忙,咱们什么时候做东请摩川吃顿饭吧,也尽尽地主之谊。”

或许是我心里有鬼,自从觉得严初文有问题后,他的每句话我都能琢磨出别的意思。

话到嘴边,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更不知道如果他反问,这个话题要从何说起。

所幸,成年人有时候并不需要凡事都说得明明白白。与其徒增尴尬,还不如不说。

“哦,行啊。你联系他,你们定时间就行,到时候我买单。”严初文心照不宣地假装没发现,我也就心照不宣地假装没暴露。

烟蒂捏进掌心,搓揉捻碎,外头的风吹够了,我招呼严初文一同进屋。

时间如流水而过,虽然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春天,海城的天气仍然很冷。我看着手机上的日期与时间,不知第几次的走神。

昨天到的,今天应该开始开会了……

“这枚红尖晶无论是净度、切割,还是火彩都堪称完美,我认为非常符合你的要求。56克拉,一万美金一克拉,我们老主顾了,给你打个折,就55万美金吧。”

凯文是我合作多年的一位外国宝石商人,虽然喜欢乱开价,对宝石品质也有夸大的成分,但因为货源稳定,附权威证书,还能让他上门看货,每次要买什么贵货我还是会第一个想到他。

将手机反扣,我开始进入状态。

“这颗石头有羽状包体,还有裂隙,也没有很纯净。”我对着日光观察宝石内部,利索地砍价,“50万,成交马上打钱。”

凯文苦下脸:“53,不能再少了,你也知道,这两年尖晶石的行情水涨船高。”

他深谙国人砍价精髓,与我一来一回拉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