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清了清嗓子,道:“我并不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 所以我和孩子的姓氏问题,我也不会坚持必须按照传统的方式来。但是今天这事, 我是坚决不会让孩子改姓的。原因很简单,这不是发自内心的想做霍家的子孙, 也不是心甘情愿地想要传承外祖家的这个姓氏。今天如果真有人改姓,不过是为了钱, 为了利。可我不希望看到我们一家人被铜臭味变成唯利是图的财迷。我不想看到骨肉亲情附加上这么多的条件和筹码。所以我不改,我的孩子也不会改。”
“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有手有脚,想要什么可以自己去努力。当然,小妹也可以靠自己努力,我不是在否定她的价值,我是认为这是她应得的。别的不说,就说她和渊龙,他们两个决定姓霍的时候,并不知道有这笔遗产存在。他们才是真心实意想当霍家子孙的人。可是现在呢,如果现在改姓,那就像是明码标价的一场交易。我不喜欢,我不改,我也没有孩子可以改。舅舅你不用再问我们了,我和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要继续做谢家的子孙。”谢钟灵也站了起来,接着她大哥的话往下说。
说完,她跟胡伟民一起,坐到了右边的凳子上。
只剩霍恬恬还在左边,她张了张嘴,大舅却不让她开口,而是问了问胡伟民:“你也没想法吗?”
“没有,钟灵说什么就是什么。”胡伟民笑笑,他一个赘婿,怎么好有想法呢。
说实话,谁不想要钱,谢玄英和谢钟灵不过是想用这种法子补偿自己的妹妹。
胡伟民心里一清二楚。
不过他也不拆穿,老老实实妇唱夫随就是了。
霍润家点点头:“好,既然这样,那到时候你们看到甜甜有了钱,不要闹出什么是非来。当然,你们姐妹兄弟之间,要是有个急用,出借一些钱财是没问题的。问题在于,是不是有借无还,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会出面干涉。另外,如果甜甜会拿这笔钱办公司,我的态度已经跟你们妈妈说过了,你们应该都有数,想来公司,随时欢迎。”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霍润家平时话很少,人也随和,但是在遗产这件事上,他的态度异常强硬,霍齐家都不好说什么。
夜里霍恬恬趴在郑长荣身上叹气:“我感觉嫂子有想法了,真的有必要这样拿到台面上一是一二是二的说吗?”
“当然,要不然将来他们知道你忽然多了一笔钱,也会有想法的。不如一早说清楚了,免得以后再扯皮。”郑长荣抚摸着小媳妇的长发,“你别多想,张娟有想法也是正常的,毕竟你哥是家里的长子,舅舅要是真想按照传统来,就没道理不给长子分一份。”
“要不我拿到钱后给哥哥姐姐打一笔过去?”霍恬恬还是想尽量弥补一下。
郑长荣却摇了摇头:“你没看出来大舅已经在提醒你了吗?连出借给你哥哥姐姐的都要归还的。还是别自作主张了,你现在对经济上的事情还一窍不通,就按大舅说的来吧。”
霍恬恬只好先不想了。
旁边院子里,张娟正在哭。
她不明白,孩子改姓有什么不可以的,有钱不比守着一个姓好吗?
“我讨厌你的假清高!”她抹了把泪,掀开衣服奶孩子。
谢玄英也生气了:“你是觉得我挣不到钱,养不活你和孩子?”
“我可没这么说。可是谁会嫌钱多呢?北京什么花销你不知道吗?要不是我爸拿补偿金补贴我,我和孩子早就睡大马路去了!”张娟哭得很伤心。
一个姓就可以让孩子过上好日子,多划算的事情,她真的搞不懂谢玄英在固执些什么。
谢玄英实在是无话可说:“我没拿钱给你?我这些年的工资都交给你了,是你自己带孩子出去玩被人偷了钱包。我说过多少次,出去不要带那么多钱在身上,你不听,还说不放心放在招待所里,怕里面的职工偷。结果呢?到了大街上被偷了个精光。现在倒是来埋怨我,我真的不想跟你再为钱的事争吵了。你要是不信我能赚钱,你回大院去吧,起码你和孩子的开销可以省下不少。”
“我偏不,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班的女生好几个跟你献殷勤的,我才不走。”张娟一想到被小偷扒窃的事就难过。
她哪里知道堂堂首都也会有那么多手脚不干净的毛贼。
要不是被偷了,她手头就不会那么紧了。
谢玄英叹了口气:“真要是缺钱,咱可以找小妹去借,但是遗产咱不能要。你不要再跟我争执了,你放心,我也能挣钱,挣大钱,不会亏待你和孩子的!”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弥补你妹妹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可是她被偷换关你什么事呢?你自己也是个孩子,这件事责任根本不在你身上。”张娟最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
谢玄英和谢钟灵两个,好像都把霍恬恬被偷换的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谢玄英苦涩地笑笑,他抱着头坐在床边,痛苦极了:“不关我的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天我其实看出来我那个奶奶不太对劲了,可是我顾着跟村里的小孩玩,没管她。要是我当时多留个心眼,甜甜就不会被人偷换,她就不会在乡下吃十八年的苦。你自己也是没爹没妈苦过来的,你难道一点点都不能感同身受吗?你起码还有你姑姑对你掏心掏肺的,她有什么?你还记得她刚来岛上的时候头发有多枯黄吗?你还记得她因为营养不良白长了那么多斤两在身上吗?那都是水啊,不是肉!我对不起她,她是我亲妹妹,我是做大哥的,我没看好她!”
“你以前没说过,我怎么知道。”张娟擦了擦眼泪,默默叹了口气。
“我敢说吗?我不敢面对我爸妈失望的眼神,不敢让甜甜知道,当初我要是警惕一点,是可以救下她的。”谢玄英松开手,躺在了床上,“我睡了,明天不准摆臭脸。你要还当我是你男人,你就别为难我。”
“可是咱们真的没钱了,派出所那边至今没有破案,都两个月了。”张娟无奈地看着房间的门,多希望某天睁开眼,门口就站着警察,告诉她破案了,钱被追回来了。
谢玄英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做了个决定:“明天把梦龙送岛上去吧,也该断奶了,你抓紧时间好好复习,考上了住学校去就没这么烧钱了。学费又有国家承担,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我爸不会带孩子。”张娟舍不得孩子,但她也知道,自己要是考上了,还是要跟孩子分开的,所以她想把孩子给婆婆霍齐家来照看。
谢玄英摇了摇头:“甜甜怀孕了,你觉得我妈忙得过来吗?”
“那算了,我让华儿带吧。反正我也要回来考试,我先教教她。”张娟的组织关系不在北京,要考确实只能回来。
谢玄英点点头:“好,那你这次别回北京了,我把招待所的房间退了去。”
张娟心里没底,考试也没底,对男人周围的那些女同学也没底。
上次她去学校找他的时候,那个女生都直接上手去挽他胳膊了。
她很好奇谢玄英会怎么反应,赶紧躲到了树后面。
谢玄英倒是没让她失望,赶紧掰开了那个女生的手,可那个女生死缠烂打的,还嘲笑他是不是要当贞洁烈夫。
张娟气得冲上去打了那个女生一个大嘴巴,可谢玄英却责怪她不该动手的,因为那是权贵之家的女儿,他惹不起。
两人为此吵了一架。
最后还是张娟服的软,她虽然服了软,却不服气,有事没事就去学校盯着。
她不放心,谢玄英长得太帅了,又是以状元的身份进去的,虽然清华的状元不算少,可每个省也就那一个独苗苗,自然珍贵。
现在要她自己带着孩子在岛上准备考试,她怎么想都觉得放心不下来。
她问谢玄英:“我走了那些人再缠着你怎么办?”
“你能不能给我一点信任?上次我没有掰开她的手吗?”谢玄英有些无奈,为什么小妹和妹夫也是黏黏糊糊的,却不会这样鸡毛蒜皮的吵,他们之间就只有幸福的模样,好让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