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也笑眯眯的劝道:“去吧,一会儿天就黑了。泽心我看着。”
阮静雯慢腾腾的起身,一脸为难的样子,被一大一小两人推着,走出了家门。
康明哲抓起一堆雪,在手里团成一个小圆球,抬头问道:“欣心会堆雪人不?”
欣心弯着眼睛点点头,“过去在村里,我跟我姐也堆雪人。”
“那咱俩堆身子,让你妈堆脑袋。”
三人比着赛的团雪球,没一会儿,雪人就有了雏形。
阮静雯打发阮欣心拿东西做五官。
阮欣心拎着个铁桶,装着两个大李子,一根胡萝卜,和一个草莓跑出来。
“奶奶说,用草莓汁画嘴巴。”
“这主意好,欣心来画吧。”
没一会儿,一个李子眼睛胡萝卜鼻子的雪人,嘴角渗血,阴惨惨的看着三人。
看着雪人两个锃光瓦亮的大眼睛,康明哲忍不住吐槽,“这雪人眼睛可够大的。”
阮静雯则捋了捋自己的胳膊,“也怪吓人的。”
欣心却觉得这雪人可爱极了,她摘下自己的红围巾围在雪人的脖子上,“这样雪人晚上就不会冷了。”
阮静雯从身后抱住欣心,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两人叽叽咕咕的讨论给雪人起个什么名字。
康明哲觉得这一幕太过美好,只恨自己不会画画不能记录下来,他突然一拍头,“瞧我笨的,我记得我有个傻瓜相机来着。”
康明哲踢踢踏踏的跑进屋,就听屋里传来王姨大声咒骂的声音,“你扫一扫再进来,看弄这一屋的雪,还得我收拾。”
回答她的是康明哲一连串的傻笑声。
康明哲提着相机出门,圆圆蠢蠢的形状跟傻瓜这个名字极为般配。
“站好,欣心把头靠在妈妈身上,来,茄子——”
一个烟花刚好在灰蓝色的天边炸开,映在两人的眼中,好像星星落了进去。1985年的除夕,母女俩幸福的笑容刻在了胶卷上。
天黑下来,鞭炮声此起彼伏,康明哲嘿嘿笑着从车库里拖出一箱子烟花。
阮静雯无奈的摇摇头,看着挺成熟一人,幼稚起来比欣心还像小孩子。她在手上哈了口热气,“欣心跟康叔叔放烟花,妈妈帮奶奶包饺子去。”
在门口把雪扫干净,阮静雯洗了手,熟练的擀起了饺子皮。
“那爷俩还没回来呢?”
“康哥不知道啥时候买了一箱子烟花,爷俩放呢。”
“明哲每年都跟着他叔叔姑姑家的弟弟妹妹玩,今年跟欣心玩,三十多了跟长不大似的。”
“王姨知道他为啥跑回来了吗?”
王姨叹了口气,“给他爷爷打电话了,说是跟他姑吵架了,老宅里闹得挺僵的。哎,每年都要闹这么一场,往年明哲都忍了,今年估计说得过分了,这才跑出来了。”
人家的家事,阮静雯也不再多问。
跟王姨俩唠着家常包着饺子,听门外偶尔传来的欣心兴奋的尖叫声,
阮静雯仰头扭了扭酸疼的脖子,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一声,“过年就是这样才好。”
王姨看了阮静雯一眼,“只要你想,年年都能这样。”
没等阮静雯想好到底该怎么回答,阮欣心突然跑进厨房抱住了她的腰,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妈——”
阮静雯手上都是面,只能乍着手,用胳膊肘轻轻捋了捋欣心的头顶,问道:“咋了,炸手了?你康叔呢?”
阮欣心抬起头,“我姐来了。”
“你姐?大丫来了?”
年三十(五)
阮静雯找毛巾擦干净手。
王姨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呦,那孩子大过年的怎么找过来了?”
“是呢,我去看看。”
只见门厅里,刘大丫战战兢兢的杵在门口,两手握在身前,不知所措的来回绞着。
她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加消瘦,头发像是一团枯草,身上穿着的衣服一看就是秋装,根本不能御寒。
她整个人抖成一团,看见阮静雯,怯怯的喊了一声,“姨。”
话音未落,两行清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阮静雯忙上前拉起刘大丫的手,看上面好几处冻疮,冰得跟死人似的,攥在手里捂住,“这咋冻这样,快,先去洗个热水澡,姨给您找两件衣服穿。”
刘大丫挣了挣,将手从阮静雯的手里拽出来,藏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