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有了想死的心。
沈婕妤却也是见多识广,眸中泛红便又跟上前两步,瞥见皇帝执着那只竹竿,半点不留情面朝着水面抽过去。
一声鸟禽啼叫,一只彩翼鸳鸯被打的踉踉跄跄,从水边飞快朝着另一边划去。
独留一只雌鸳鸯孤零零留在水面,似乎还不知发生了何事,自己的丈夫就跑了。
不一会儿,那躲在暗处的野鸳鸯便趁虚而入。
皇帝瞧了良久,严肃的唇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极浅的笑,冷冷的竟带着几分少年桀骜的模样。
很快就又恢复了那副万人之上喜怒不辨的君主模样,快的只叫沈婕妤以为自己看错了。
皇帝做完此事,回头见这女子竟然还在,且还跟在自己身后不过两步距离,当即心中厌烦,面上便也不掩。
“连三岁小儿都蜻蜓乃是益虫,你是哪个宫里的婢女?成日无事可做来惹害不成?”
妒
云天收夏色, 处处起秋风。
乐嫣早起时收到珍娘传来的书信,信中道她一切安好,永川的一切已处置妥当。只因以往购买的两百余亩田地糟了水患, 若是要留下来整理只怕麻烦, 明年也未必能再耕种, 是以珍娘便做主替乐嫣卖掉了, 打算入京再给乐嫣重新置办。
信中最后, 珍娘道过几日便可带着管事随着镖局一同返京。
瞧着日期,只怕珍娘一行人早已在路上了。
乐嫣两年前满腔欢喜的嫁入永川, 更是在那处置办许多良田, 铺子, 如今转头一瞧,竟是尽数卖掉了, 倒是叫她了无牵挂。
如今叫她回忆永川叫人不愉悦的重重记忆, 竟使乐嫣升起许多后怕的心。
再会看, 竟不知自己是如何坚持过来那大半年的——
那段毕恭毕敬伺候婆母,成日与小姑相对的可怕日子。甚至她每每想起, 等郑夫人与卢锦薇一来, 莫非一切又要叫她重新来过?
她——
这份心事未等她仔细琢磨, 便瞧见派去收温泉庄子的朱子两手空空跑了回来。
“嫂夫人他们还是没搬走, 只说那处温泉庄子他们住了许多年的,公主在时都没说她们什么, 还说您……”
朱子说到此处,欲言又止。
乐嫣皱了皱眉, “说什么?”
“还说那庄子叫她们的人看顾了许多年, 真金白银也花出去不少,娘子您如今也出嫁了, 卢家也不是没庄子,何苦非得盯着娘家的一亩三分地……”
乐嫣许是魑魅魍魉见的多了,听着这话仍是被气的不行。
多少难听的话都辱骂了,朱子这都还是捡着好听的说,若是全说出来,连他也不敢。
可饶是他不说,乐嫣猜也能猜到。
“我是怎么说的?若是到时候她们还不搬,只叫你带着人将他们统统赶出去。这都几日的?你赶出来了不成?”
“可他们人手也不少,我想着,若是硬碰硬,只怕我们这边还要吃亏……”
说到此处,乐嫣忍不住嘲讽一笑,果真是个欺主的刁奴,一如既往的偷奸耍滑。
这是瞧着珍娘不在管着他,只以为自己好糊弄不成?
叫他带着人去,他也是带着人去了,甚至带着十几个护卫过去了,再不济也不该这般灰溜溜跑了回来。
那边人只怕觉得她们是一群一吓就走的。
下回再去收回庄子,只怕更是麻烦了。
这等滑不溜秋的,哪里像是一个护卫该做的?一而再再而三,乐嫣心中已经起了处置朱子的心,不过还不是这日。
“走,今儿起的早,便顺路去庄子上看看。”乐嫣放下手中花帖,人遥遥从软榻中起身。
她自是打定主意,直叫人套上马车,洋洋洒洒十多个护卫开道护送,朝温泉庄子行去。
马蹄声哒哒,碧绿宝石藕丝帐被熏风微微掀动间,露出车内女子半张光洁的面颊。
琼鼻小巧挺翘,下颌纤纤,红唇含丹,秋风轻抚过她雪白的肌肤,一路不知吸引了多少视线。
……
善化长公主的温泉庄子小巧清幽,当年工匠搭建颇费了一番巧妙心思。
正中三个颇大的温泉池,四面以白玉为池壁,一年四季都有源源不断的活温泉水涌入。
四周庄子因地下温度高,四季都可种些瓜果,长势喜人,滋味甘甜。
乐嫣扶着守意的手,一截天水碧留仙裙缓缓落下。
“去敲门。”
她说是去敲门,那群护卫上手却不会有什么好脾气。
一个个大力敲打起门来,同砸也差不多声响。
哐哐哐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