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2/2)

皇帝几乎要对天发誓。

“是你自己说过不准叫醒你。”

这话叫乐嫣简直气的要哭。

“我何时说过这话?”

“我何时说过这话?”

“呜呜呜……”

“你是傻吗?我睡时的梦话你也听!”

他惴惴不安的去安抚她,隔着薄薄的衣衫,大掌在那气的颤抖的纤细背脊上一遍遍轻抚:“好了,别哭了,有一个人守着便好了。”

“还困吗?朕抱你去睡觉……”

乐嫣却一声不吭的,含泪甩开他,自己跑去了内室里。

皇帝好似犯了什么迷天大罪,慌手慌脚的跟进去想要继续解释。

却见暗影憧憧间,乌发吹散的娘子正在烛光下穿针引线。

他走进后,便瞧见她手中绣棚上已经是绣好的孔雀纹花样。

他慢慢的止住了脚步,屏气凝神。

过了不知多久,一个香囊便被她缝好了。

她往香囊里头塞入晒干的木樨花,又将活口打上结络。

做完这一切,她才勾勾手指,叫他坐来自己身边。

他登上脚踏,只觉如梦似幻,木楞楞地坐在她身边。

只见那娘子缓缓倾身,将那只香囊系往他腰上。

她温热的鼻息洒在他手背,叫他呼吸变得炽热。

“陛下瞧瞧,可喜欢?”

娘子轻抬起眸,眼中烟雨迷津。

年初, 皇帝封笔后宣政殿便阖宫大门紧闭。

这几日边关有紧急军务传来,也是众将往显阳宫中来回跑。

当今陛下不拘小节,若是军政之事便也时常亲自前往兵部大营, 一待便是一整日。

整夜雪虐风饕, 偌大大堂冷冽犹如冰窖。

营卫簇拥着李将军赶来, 李将军算不得年轻, 两鬓亦是花白。

这日穿的不算厚实, 众将一见,唯恐老将军身子着凉, 吩咐手下火头兵们烧起炭盆端过来。

李将军却摆摆手, 挥斥着令人将炭盆撤下。

“诸位可是瞧不起我?觉得我老了?”

几人连忙打着哈哈:“不敢不敢!将军力能扛鼎, 老当益壮,怎会老?”

李将军冷哼一声:“我与诸位中不乏有当年从兴州一路起兵而来。犹记当年食不果腹, 霜雪天兵营中连一件棉衣都是奢侈, 如今才太平祥和几年, 仍多的是边境臣民忍饿挨冻。如今尚且在屋舍之内,就要烧炭暖身?”

几位将军见此, 也不再劝, 只能陪同忍着冻。

皇帝过来时, 见众人又要起身给自己行礼, 当即摆摆手,唤诸人落座。

“军营之中, 不讲繁文缛节。”

皇帝言罢,便有侍从将陈条密信奉给他。

厚厚一叠, 皆是大徵派遣各地的探子才送回的密信。

上书北胡, 羌羯,南应王庭近来皇室、各党动向, 事无巨细,皆记录其上。

果然不出陈伯宗所言,北胡两座王廷之争依旧如火如荼,可信中却又另有一条消息。

先王之弟西域王借了羌人铁骑,去岁趁着天寒地冻之际,已经朝着南边王帐连打几番胜仗。

听闻此事,众臣皆是深深蹙起眉头。

这北胡王位之争,叫年幼的先王太子登上王位与大徵才最是有利,而不是这位早有建戍,正值壮年的西域王!

且早听闻这位西域王,私下与南应国君多有书信往来,如今竟还取得了羌人支持?

这对大徵来说,当真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几位将军唯恐日后内忧未平,又生外患。

“南朝纳贡称臣,此番庞大阵仗入京,陛下并不纳公主为妃,无疑是落了南应使臣颜面,却并不见南朝有何气急之举。反倒更像是早有预料。臣以为只怕和亲、纳贡,皆为掩耳盗铃之举,南应这一趟莫不是早早知晓北胡动向……”

“哎!臣只怕是南应此次前来,意在重新活络那群人,多少愚昧遗臣冥顽不灵!”

前朝统治这片国土四百余载,若非后期昏君当国,逆臣不断,也不会渐失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