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才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更不信这些的,陛下进来喝茶吧。”
她浑不在意的道。
她本是嫁过一次的人,如何还会傻乎乎守着头一回出阁娘子的规矩?
四年前,她的婚事定下后,她也耐着性子没有出过门,更没同卢恒见过面。
结果不还是分道扬镳了吗……
可见这些话都是假的。
虽听她这般说,皇帝却仍正色拒绝了她。
这亦是皇帝头一回拒绝她。
他用拇指摩挲着她的柔软的脸颊,“宁可信其有……”
“从今日往后,两个月又二十五日,我们都只能这般,万万不可越矩。”
隔着花窗,那张冷俊肃穆的面孔竟说出这般幼稚言语。
如今才知晓越矩了?早干什么去了?
他二人都暗地里厮混了三个月了,他倒是忘的一干二净。
这般隔着窗不规矩就是规矩?
乐嫣压住满心无语,柔声夸赞他英明神武。
“陛下果真是聪慧。”
她边说着,细腕边穿过窗,沿着木雕镂空的花窗缝隙伸了出去。
一左一右,正好可以牵住他的腰身。
乐嫣罕见的起了些玩心,轻扯他的衣袖,笑道:“瞧呀,纵使隔着窗户,我仍能抱着您……”
回应她的,是皇帝还算克制的低笑。
春风吹起檐角铜铃,树梢摇动。
曲曲折折的阳光透过花海。
她笑起来时,眉眼弯弯,花光倒聚,身边尽是融融的香。
婚期吉日定在五月二十日。
在这不足三个月的时间, 绥都开启了一场自开国以来,最为热闹的会聚。
街道张灯结彩,华灯高张。
乐嫣每日里闭府不出, 随着宫中女官学起礼节, 熟背大婚流程, 背下冗长吉词善章。
女史内监, 尚宫局纷纷前来, 一趟趟为她量衣,试戴头冠。
一切都有条不紊, 日复一日未曾出过差错。
乐嫣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被隔离在一方闲逸的天地中。
听不到旁人对自己的指摘, 她却也不再会如往日那把, 寻着人去追问府外的事了。
无非都是些不好听的,自己既是堵不住世人的嘴, 又是何苦将他们的话记往心里去?
只是时常深夜中辗转反侧, 觉得一切太快了, 太过顺风顺水,竟叫她觉得一切都安静的不真实。
婚期愈是临近, 她愈是焦躁不安, 患得患失。
甚至禁中将后服送来那日, 她深夜里披着发自言自语。
问自己究竟何德何能。
如她父亲那日之言, 甚至乐嫣也知晓,乐蛟对自己已经是口下留情了。
试问一个没有母家助力的皇后……
一个二嫁之身饱受诟病, 朝臣不喜的皇后能走多远——
她靠的,一直都是来自君王的宠爱。
可是呢?
以色侍他人, 能得几时好?
乐嫣心中感伤, 忍不住就想起,或许正如珍娘说的, 若是她生不了太子,自己这后位也坐不了多久了吧。
还有沈婕妤,沈婕妤她并无过错,甚至自己入宫小住之时,她待自己亦是不差。
如今,自己转头却抢了她的丈夫……
日后入宫,又该如何面对沈婕妤才是?
还有太后……太后那般厌恶自己……
乐嫣缓缓闭上眸子,各种情绪在胸腔反复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