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1/2)

“姑娘起了。”三人皆笑脸盈盈,暖意融融的似如春风拂面。

先头她们冷淡讥讽时婉竹不卑不亢,如今热情相迎时她也只是淡然地抿唇一笑,而后道:“今日起的晚了。”

秀玉心跳如擂,搀扶着婉竹往团凳上一坐后便问:“姑娘要梳什么样的发髻?”

姑娘一词现今已不合时宜,可一时半会儿又寻不到更好的称呼。

“我自己来吧。”婉竹莞尔笑笑,从秀玉手里接过了那篦子,拿梅花素钗挽了发后,便往梨花木桌旁走去。

秀玉和秀珠、秀柳面面相觑,脸色皆阴云密布。她们昨夜商议到了天明,本以为这出身寒微的外室是副好拿捏的性子,她们热络些,她便也会顺势承情。

谁曾想婉竹竟是不吃这一套。

用过早膳之后,百灵和百花领着一大群仆妇和小厮们登了竹苑的门,十几匹绵滑似玉的绸缎、精致小巧的陈设摆驾,并一只装着钗环首饰的红漆木盒子。

李氏派来两个婆子一个姓张,一个姓关。那三个丫鬟名为金玉、容碧、芦秀。

婉竹瞧一眼百灵和百花满身绫罗、钗环遍头的打扮,在得知她们只是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后,心里对国公府的富贵又有了新的认识。

她和声和气地朝百灵和百花道谢,盈盈怯怯的娇弱模样配上那如莺似啼的甜美嗓音,总是让人无端地生出两分怜惜之意。

“姑娘若是有什么缺的,或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便与张婆子说就是了。”百灵笑道。

婉竹愈发柔顺,听了这话后连头也不敢抬,好半晌才说:“嗯,秀柳都和我说了。每日寅时不到便要起身、饭只能吃一拳头,闲来无事便多做些针线,这才是我这身份该做的事。”

一席话落地,百灵、百花先是一怔,秀玉和秀珠霎时脸色一白,并不知晓婉竹的嘴里为何会冒出这样的一番话。

这话分明是她们与秀柳躲在厢房偷闲时奚落婉竹的话语,何时被她听进了耳中?

百灵蹙起了柳眉,银针般的目光向秀玉三姐妹扫来,她沉着脸将这三个丫鬟的面色尽收眼底,而后才对婉竹说:“姑娘别听她们瞎说,您只要好生服侍世子爷,其余的事都不必操心。”

婉竹怯懦地点了点头,清亮的眸子里尽是惴惴不安。

百灵叹了口气后又多嘱咐了张婆子和关婆子几句,这才离开了竹苑。婉竹亲自将百灵、百花二人送上了马车后,这才折返回了庭院里。

张婆子雷厉风行地把秀玉三姐妹唤到了厢房,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里头便响起了张婆子压抑着的怒骂声以后秀柳哭哭啼啼的声响。

而关婆子则带着金玉、容碧收拾明堂。

卸去胆小怯弱模样的婉竹坐在了临窗大炕,她身形微微倚靠在石青色的迎枕之上,时不时地听一嘴隔壁厢房的声响,或是将目光放在李氏赏赐来的绸缎首饰之上。

她打开了那刻着镂空雕纹的红漆木盒子,入目所及是几支缀着累丝玉珠的金簪,样式精巧,耀目的反复能晃了人的眼一般。

婉竹想,若不是成了齐小公爷的外室。她这样的人,哪怕活上一辈子也得不了这半支金钗。

所以,她更要好好珍惜。

百灵与百花一回府便向李氏禀告了竹苑内发生的事。

“许是出身低微的缘故,那外室瞧着怯懦无比,说话小声地跟蚊子叫一样,身子又清瘦的不像话,被那三个丫鬟弹压的死死的。”百灵如此说道。

李氏一听就急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催得齐衡玉点了头,让他答应了收用外室一事,若是这外室身子孱弱得一命呜呼,亦或是生不下来孩子,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就知晓那个毒妇不安好心,自个儿不肯为衡哥儿生养孩子,还不许衡哥和别人生。”李氏横眉竖目地骂道。

百灵与百花在一旁一言也不敢发。

朱嬷嬷上前为李氏顺气,而后道:“秀玉她们原先是三姑娘身边的丫鬟,如今三姑娘就要出阁了,身边最是缺人使唤的时候。”

李氏点了点头,说:“就这么办吧,把这三个丫鬟送回三姑娘院里去。”

用过午膳后,婉竹便歇了个午觉。

许是昨夜累狠了的缘故,她醒来时已夕阳西沉。金玉、容碧等丫鬟只坐在外间安静地做针线,并无一人出声吵醒她。

少了秀玉、秀珠三姐妹吵嚷喧闹的动静,听着一室寂静无声,望着支摘窗外挂着葱翠竹叶上的夕余晖,婉竹心里浮起了片刻恍惚。

诗书上所言的“偷得浮生半日闲”,原是这样的滋味。

婉竹翻身下榻后坐于铜镜前对镜梳妆,篦子捏在手心,尖利的触角划着她掌心的嫩肉,丝丝密密的痛意传来,让她的神智万分清醒。

她还以为秀玉、秀珠那三姐妹有何等的能耐,才能那般颐指气使地嘲笑讥讽她。

可如今瞧来,她们也不过是欺软怕硬,色令内荏罢了。

婉竹凝视着铜镜里俏丽的容颜,许久不曾出声。

直到一刻钟之后,外间的金玉撩开帘子走了进来,立在婉竹身后柔声问道:“姑娘,可要备膳?”

婉竹朝她点了点头,神色柔和的仿若春风拂面,“嗯。”

梨花木桌上摆着十几叠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婉竹被金玉搀扶着坐于团凳之上,并对张婆子等人说:“你们也坐下用膳吧。”

张婆子大惊失色,慌忙摆手道:“主仆有别,万万不可。”

婉竹笑道:“往后我事事要仰仗着你们,咱们便是一家人,不必分出个主仆尊卑来。”

张婆子和容碧等人仍是垂着首不肯上前,也不肯就坐。

金玉拿着筷箸欲替婉竹步菜,方才吃了一块软烂的鹿筋后,便目光灼灼地望向了金玉、容碧和芦秀三人,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都是齐国公府的家生子吗?”

婉竹明白,她如今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外室,若想更进一步,身边丫鬟的忠心与能力也十分重要。

在这等事上绝不可马虎了去。

本章节未完,点击这里继续阅读下一页(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