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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坐在这？”程安推着行李箱走过来，看着坐在f座位的叶十一脸色一僵。他低头看看票又看看座位号，她旁边确实是自己的位置。“坐啊老师，别给人家挡路了。”叶十一笑眯眯地拍拍座椅，把自己的行李箱向里推了推给他腾出地方来。他后面哪有人。程安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行李箱举起，用肩膀一顶把箱子平稳地放到行李架上。又弯腰拎起被叶十一局促地夹在腿中间的箱子，轻松地放上去。身下空间突然宽裕了许多，叶十一有些不习惯地晃晃腿。“余老师呢？”他的位置本来应该和余清乐的挨在一起才对。“那个车厢学生多没老师，他非要和我换，说看着学生方便。他还说这边有你在，就让你费心看着我咯。我很乖的老师，放心好了。”她歪着头俏皮地看向他。乖，确实乖。不知道是不是集合时间太早了，车辆还没启动起来她就睡了过去。年轻孩子睡眠质量就是好。看着她脑袋靠在椅背上一点一点但仍然沉睡的样子，程安不由得感叹。早晨七点钟天还雾蒙蒙的，车厢里很安静，坐在位置上的人基本都在补觉，他没想到在出行高峰的黄金周还能享受到这种待遇。他上学时旅游高峰期出来坐车，从来也没遇上这么幸运的时候。追着太阳上路，走过稻田迈过荒野，树尖浸着朝阳，远处几道炊烟悠悠扬扬地在空中飘荡。看着熟悉的场景从窗外路过，程安有些惆怅。在外上学四年来这条路走得不多，但每次都让他记忆深刻，这样轻松些的氛围还是第一次。前提是没有叶十一的话。他紧绷着身子，怕自己动作太大会让靠在肩上摇摇晃晃的人摔下去。学校的安排真是发癫，在听到乐乐说六点钟就要集合的时候，叶十一想炸学校的心都有了。何必呢，就算是行程安排再紧凑，也用不着买这么早的票吧！七点的车还非得六点钟就要集合，叶十一真是想不明白。尤其是她和乐乐只有两个人，又没办法开车，哥哥不着家更是指望不上。还好有舒宁在，起了个大早不到五点就来接他们，舒宁再忙的时候她都没见过他哈欠连篇困成这样。也不知道有没有安全到家。叶十一睡眼惺忪地揉揉眼，掏出手机来眯着眼哒哒敲几下，也没管是否发送成功就随手放在小桌板上，打了个哈欠换个姿势又迷迷糊糊睡过去。程安无奈地看着叶十一醒过来恍惚地从裙子兜里摸出手机来发了什么，刚要活动活动僵硬的肩膀，看她手里没力气，他又趁还没摔了手机前急忙扭开小桌板。她大概也是注意到了，才努力伸手将手机放上去。看她打了个哈欠又要侧过来，他忍住想要舒展一下的心思端正坐好。中间的扶手似乎是硌得她难受，她又皱着眉起身把扶手抬起来，舒舒服服地躺在他腿上，蹭了蹭才找到一个满意的姿势再次睡过去。试到腿上传来的重量，程安无力地叹了口气，捏起手指将她翘起的裙摆小心拽下去。
外面天光突然暗掉，车里只剩下座位灯上柔和的光源。程安记得的，这个隧道很长，几乎是他走过的最长的隧道。他把目光从窗外收回，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看向趴在他腿上小猫一样的叶十一。似乎是实在困了，她难得真的乖巧恬静——虽然是以一种十分尴尬的姿势。叶十一按要求穿了学校统一的制服，衣服松垮地架在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有更小一号的比较适合，她非要挑一个大一号的。只有他小时候因为家里不愿意换新校服才这么做，说是怕长得太快穿一会儿就不合适了，所以他从小到大的校服都只有最初的两套。总看到别的同学能换新衣服穿，他从大一号穿到小一号都没换过。他能理解，毕竟他青春期的时候个子长得确实快。校服质量那么差还很贵，他自己也觉得不划算，反正初中叁年高中叁年，两套换着穿也够了。现在家里条件比以前更好了，看着弟弟和他以前同学一样能换换新衣服，他也很欣慰。现在小朋友日子好了，也挺好。只是制服短裙被她改短了一截，以她现在的姿势甚至能看到她若隐若现的——叶十一称之为安全裤的白色一角衬布，程安要了一床毯子尴尬地给她铺上。大概是感受到身上温暖了很多，她在睡梦中扭扭头，将毯子向上拽了拽。叶十一柔顺的头发在他的腿上散开，细软的发丝中夹了几根金黄色。这倒是和他的头发有些像，程安摸了摸额前明显的几根。她眼下还染着淡淡的黑眼圈，他上学时同学都管这叫中学生出厂认证，就像出厂猪肉打的合格印章一样，没有这个的不给毕业证。这可能就是当年他毕业不顺利的原因吧。程安苦笑。现在倒乖顺的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了，除了偶尔的过激举动，其他很多时候程安都觉得她和自己的弟弟特别像。会说话，爱黏人，善于表达，又勇敢又大方，一看就是在充满爱意的环境下长大的。和自己大不相同。这让他更好奇她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心思和行为，压力太大吗？程安不禁伸手帮叶十一理顺她睡乱了的头发，如果有人注意到他，一定能看到他母性大发慈祥和蔼的表情。“嗯……花儿姐……”叶十一含糊不清地发出一声梦呓。程安的手骤然僵在空中，低头看向在睡梦中紧皱着眉的叶十一，花儿姐，是他知道的那个花儿吗？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这个名字还算常见，或许只是重名的代号。她最好只是重名的代号，程安冷了脸。随着他不经意间的动作，叶十一发出一声低吟，他这才发现几根发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夹进了自己的拉链里。他尽量放轻动作，小心地把外套拉链拉开，捏着拉链头仔细将发丝从中绕出来。“在干嘛呢，程老师？”叶十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正起来的身子，头枕着他的腿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好奇又藏着些暗笑，“这可是公共场合，老师你也太猴急了，等我们晚上住下的时候再说嘛。”哎？他……程安感受到她的头扭向里面，隔着衣服在他肚子上轻轻亲了一下。叶十一坐起身来用手理顺好自己翘起来的头发，看着他一副石化呆愣的样子轻笑出声，“如果实在想要，不然我们偷偷的来？别叫人发现了。”